天微微亮的时候,任翼醒来发现静羽不在身边了。他推开窗,看见她正在海边站着,看着远方,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顺着风的方向轻轻地飘着。
任翼拿着毯子去了外面。他走到静羽身后,把毯子披在她身上,她回过头看他,甜甜的笑。
“在看什么?”他从身后环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方。
“生命。”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贴着他的侧脸,“翼,海本身是有生命的,你看那些海豚,”她指着远处,“是海让它们活着,而不是它们给了大海生命。”
“是它们让彼此有了生命。”他贴紧她的脸。
“对啊,就像我们。”她看着他温柔地笑,他也笑。
它们看着远处,安静地看着,身边有彼此的呼吸,有彼此的温度。太阳一点点地从海平面上升起,露出半个白色的圆形,蓝色的天和蓝色的海之间是一道明显的白色的光亮。当太阳全部出来的时候,照着整个天和远处的一片海呈现出红黄的颜色。
“真好看。”静羽甜甜地说。
“天儿。”
“恩?”
“我爱你。”他自然地说着这三个字,又抱紧了她一些。
“我知道。”她甜甜地笑,右脸贴着他的左脸,右手贴着他的右脸,感受着他的温度。
天大亮的时候,静羽拉着任翼往回走,踏着沙子。
“小朋友,回去给你做饭吃。”静羽逗他。
“其实,我快饿死了。”他装出一脸的委屈。
“昨晚我说做饭吃,你不,活该挨饿。”她拉着他,他在她身后看她。
“我宁愿让胃挨一下饿。”他笑,看着她顺着风向左飘的头发。她回过头瞪他。“瞪什么瞪!”他故意气她,看着她可爱的表情。
“任翼,”她叫他,“我好像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面,”她停顿了一下,笑着说:“真是可爱。”她上前一步去捏他的脸。
“你这是挑逗!”任翼一把把她抄起,抗在肩上,往白色房子里跑。
“任翼!”她在他肩上挣扎着。
口口声声说饿了的人,还是有很多力气,口口声声说饿了的人,真的是,饿了。
“翼,我有话跟你说。”窝在任翼怀里的静羽,虚弱地说。
“什么话?”他低头宠溺地盯着她。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就那么安静地等着。
“一会儿再说吧,总觉得这种话,不适合在这种情景下说。”
“这种情景是什么情景?”任翼笑着问她。静羽不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害羞地扎进了任翼的怀里。“什么话。”他追问她。
“好累,先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会儿。一会儿一定要叫我,我去做饭。”她声音越来越小,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静羽醒来的时候,任翼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在床尾看到了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伸手拿过来看,是一件长长的连衣裙,在裙子的边缘处印着蓝色的碎花,是海一样的蓝色。她淡淡地笑了。
她穿上裙子,光着脚丫在各个房间里的木地板上来回转,在找任翼。她推开门,看到任翼正在沿着海边走,裤腿挽到了膝盖处,脚上依然趿拉着人字拖。她刚要叫他的时候,才发现任翼在打电话,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默默地退回来,关上门,开始做中午饭。
饭快做好的时候,任翼才推门进来,扭头看到了厨房里的静羽。
“去洗手,一会儿就好了。”静羽在厨房里来回忙着,也没有回头。
任翼双臂交叉在胸前,嘴角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说:“裙子很适合你。”
她扭过头来看着他甜甜地笑,“是因为我,漂亮。”露出可爱的表情。任翼“噗”地笑了。
“恩,漂亮。”然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他歪歪脑袋,两只手插进裤兜里。
“你是说我,还是衣服?”她看着他古怪的表情。
“当然是衣服了,”他故意说,“你还呼呼睡的时候,我出去买的,还有一件线衣外套,”他说着走到沙发旁拿起了一件淡粉色的小外套,让她看,“怎么样?”。
“丑死了!”她嘟嘟嘴,转身继续做饭。他笑。
吃饭的时候,静羽犹犹豫豫地说:“翼,你那边应该很多事需要处理吧?”
他抬头看她,笑了一下,“没有,有何马呢。”。
“回去吧,我没事的。”她说,“明天就回去吧。”
“订了后天的机票,”他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才继续说,“我们明天去看电影。”
“好。”她把菜夹到他碗里,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
饭后,两个人坐在屋外的木板上,晒太阳。静羽靠着任翼的怀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任翼在看她。
“翼,”她把书轻轻地合上,“我们分开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又说这个?”
“不是分手,只是暂时分开。最多也就还有三年多,毕了业我会去上海找你。”她把书放在地板上,拿起他的手,“异地,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你,会很容易说出分手这样的话,如果分开,也许我能变得强大起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烦心事,我会想着自己去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只会埋怨你为什么不在。”
“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
“想你啊,还有我们。”她笑,“你说让我找到除了你以外的兴趣,那我就去找找看。”
“我说的是你想做的事,不是你感兴趣的人。”他强调。
“笨蛋,我当然知道。”她又说,“你也安心去做你的事情吧,不是想要做好,不是想着养活吗?”
“现在养你也没问题。”他笑。
“我可没那么好养活。”她瞪他,“爱情总是会有变淡的时候,当我们不能成为彼此的中心的时候,至少应该还有一件事,是值得我们去做的,这样才可能快乐地活下去呀。”
“你才十八岁,怎么就想了这么多了。”他纳闷。
“过去我不说话的时候,想了各种事情。也看了很多苏格拉底、柏拉图、伊壁鸠鲁很多很多人的书。”
“那你以后是相当心理医生了?”任翼问。
“学心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但似乎什么也不能做,我现在还不想给自己下定义。”她仰着头,看着他笑。
“你要等我。”任翼还是不放心地强调着。
“先生,你要有自信。”她逗他,“我不觉得,我还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不,”她停了一下,“没有人能和你比。”他在她的鼻梁上敲了你下,宠溺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