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斯汀到纽约,从纽约到亚德里亚海的无名岛屿,再到尼泊尔,回想起跟乔尔大叔认识之后的那些日子,南晓自认不是个爱哭的人,但那一刻,他有点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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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命完全是乔尔大叔给救的。差点掉下悬崖那时救了一次,跟活尸女人打的时候又一次。
乔尔大叔那么聪明的人,自己利用他抢黄金,抢生命之树树液的心思,他能不知道吗?但是为了莎拉,他什么都愿意,赌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淋得南晓满脸是水。擦来擦去,怎么都擦不干。
他捂住肚子,蹒跚地向高处走去。
洛斯里克的幻影消失之后,香格里拉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残垣断壁,道路极其不规则。毛玉玉在前面探路,南晓努力跟进。
忍着肚子里冰冷的绞痛,他走过一道断裂的楼梯,穿过一道半坍塌的拱门,终于爬到一间貌似宫殿的房子前。这里地势很高,可以看到整个香格里拉的全貌。巨大的树木从下面贯穿整个建筑,无数须根在青灰岩石上盘根错节。
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供奉真陀摩尼石的地方了。
悬空的宫殿,只能从一道桥梁爬过去。那桥好窄,本来的用途应该是排水吧。只有半米宽也就罢了,还长满了青苔。山谷中潮湿无比,桥上更是溜滑。南晓试探着踩了踩,感觉石头也不太靠得住,稍微用力就有碎石往下掉的样子。
踏上空悬的桥梁,两边都是深谷。强风呼啸,恶意地忽左忽右,总想把人给推下去。
后退是不可能的,必须向前。南晓趴在石梁上,一点点往前爬。不到十米的石梁,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爬了多久,感觉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爬到了对面。
踏上坚实的方砖,南晓终于松一口气。这周围虽然也破败得不行,但至少脚下踩着比较稳。
宫殿很小,只有大概二三十平方的样子。正中有个神龛,精致华丽,浮刻着无数佛像。神龛前有无数残烛,满地淌满烛泪。很久很久以前,僧侣们一定按时前来拜祭吧。
神龛中闪耀着温暖的光芒,想必就是供奉的真陀摩尼石。
凑近了一看,真的很美。它没有游戏中那么大,大概拳头大小,极其通透澄净,呈现出海水一样的湛蓝。其中又有无数莹白亮点,缓缓游走着,形成一个涡旋。看得久了,感觉它就像一个缩微的小宇宙,无声地阐述着万物萌生又最终消亡的至理。
太美了,简直是超越人类想象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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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美丽的东西,真的属于我了吗?
南晓伸出颤抖的手,将真陀摩尼石从神龛中摘下。这个动作平时并不费力,他却做得很艰难。肚子越来越疼,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
不行、得赶紧来一口,不然真撑不住了。
然而这东西还挺硬的。拿水晶匕首凿了好几下,只凿出一丝丝裂纹。
南晓狠下心来,用力再一凿!这次终于给凿破了,冒出一团蓝汪汪的液体来。也顾不上有毒没毒了,他赶紧凑上去,用力吸了一口。
轰隆!
一瞬间,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胃里莫名涌起了迫切的饥饿感:更多!要更多!要更多更多!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兴奋无比,快乐无比,就像一首歌里唱道:
也许一出手,将世界左右
纵使一开口,空气也颤抖……
本想先来一小口试试,然而、根本就停不下来。就像一个沙漠中晒得快死的人突然见到清泉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头自己就做出了吞咽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咕咚咕咚咕咚,几乎把琥珀里的树液全部喝光,只剩下一点点残余。要不是神志够清醒,想到要给莎拉留一点,他绝对要把琥珀砸开,把最后一点也舔干净。
吞下生命之树的树液是什么体验?
一开始,是非常舒服的清凉。从喉咙一直到胃,清凉透爽。就像在最热的天里打了一场篮球之后,来上一瓶冰镇啤酒那么惬意。
接下来,是脱胎换骨。
南晓惊讶地发现双手开始脱皮。老茧和死皮沙沙地往下掉,露出光滑健康红润的新皮肤。就像涟漪在湖面扩散一样,脱皮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全身微微发痒,稍微一动就是沙沙的皮屑直往下掉。
浑身精力爆炸,力量满格!他握紧拳头,莫名有种钢铁也能打穿的自信。
噗,他随口一吐,竟然吐出好几颗牙齿来。
嗯?我牙齿掉了?
牙龈发热发痒,让他有种想要吐掉的冲动。扑扑扑,一连吐了好多,全是大牙。
牙齿掉光了是几个意思?他正在担心,拿舌头一舔,忽然感觉到新牙冒头。
赶紧拿出手机照了照,果然长出了一口新牙。雪白崭新,整齐平整,一数整整四十颗。
曾经南晓以为自己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但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状态很好。
一张脸就像刚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光滑Q弹,细嫩白皙。阿西八,要不要这么娘啊!他郁闷地想,顶着这张脸,回去怎么跟人解释……
头发唰唰唰地往下掉,一抹就掉了一大把。
正当他担心自己会秃的时候,新的头发长了出来。乌黑润泽,而且特别坚韧。这一长就停不下来,一直长到披肩才停。
好吧、看来回到主世界之后得先去理个发。不然一晚上头发就披肩了,真没法解释。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南晓忽然觉得周围有点吵。
虫子在树叶上爬,沙沙的声音。
蚂蚁钻出泥土,咬嚼植物根茎。
地鼠咕叽咕叽地哼哼着,在脚下的泥巴里打洞。
他楞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周围竟然如此热闹。看似静寂的山谷,其实一点儿都不安静。
之前我为什么听不见?很明显,是我听觉更敏锐了。
不仅仅是听觉,所有感知都是如此。凝神观看,可以看见露水在草叶尖上晃荡,折射一丝七彩霞光。草叶边缘的锯齿和绒毛都那么清晰,就像放大了无数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