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来到一家鱼和薯条店,打算解决下午餐。
这家餐厅坐落于码头的正中,正于海上方,窗户关实了,因为海浪会打进来,透过窗户像下雨似的海浪拍打在窗户上,进这家餐馆当然点特色菜。各点了份鱼和薯条,佩尼想喝酒就又点了瓶香槟。
菜上来后和之前在伦敦吃的鱼和薯条不过伯仲之间,可以说整个英国的鱼和薯条皆是是旗鼓相当,就像中国的北京烤鸭,在北京后海吃,在南方某些小饭店吃,在英国中国城吃味道全是相差无几的,当然这不包括美食家的味觉,他们能品出那一丝油滑细腻的差别。
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就能感受到海浪的咸湿,吃着盘子里的炸鱼仿佛通通鲜活起来,而呼啸的风声似乎透过那一条缝传递着鱼朋友与亲戚的愤慨:“不许吃我朋友,我朋友叫奥利斯汀,他是你盘子里那条炸鱼!”快松口!,肉都被你嚼烂了还怎么 ‘锦鲤相嬉戏,空若无所依’ ?只许你鹰击长空就不许我们鱼翔浅底了吗’ ?”
惋惜洛黎品着炸鱼排只想到 ‘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英国的鱼不像中国的鱼肉鲜美柔嫩肥硕,相反他们的鱼肉结实,仿佛吃的煮烂的猪肉一样,用餐刀还要费力切两下才分开,要吃中国的鱼还得去中国城的餐厅,而且价格不菲。
薯条比中国肯德基店的薯条要粗,却没有那种脆嘣感,吃着像酥软的土豆泥。
吃完鱼和薯条,抿了两口香槟,餐厅里已经聚满了游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大声喧哗。洛黎一行人结了帐出门,走到码头尽头,天似乎要下雨,可以看到乌云成群,远处海天相连,一眼望去汹涌澎湃,惊涛骇浪给人志满气骄的豪情。
望了两眼往回走决定去海底世界看看,洛黎没兴趣,只是佩尼和丽莎想去,艾米丽也饶有兴致。因此男同胞将就下自己,做护花使者。
买了票,工作人员在每人手上盖了章说这是证明你买了票,洛黎吐了口水在手上使劲擦都擦不掉。
全世界的海洋馆都一样,不外乎大的鱼,大的龟,洛黎一点都不喜欢去海底世界,要是海底隧道上那层玻璃承受不住水压塌陷下来,岂不成了鱼儿们的腹中餐?
除了鱼也有一些稀有的小动物,比如一种据说来自非洲一咬就致命的小蜘蛛,也有小蜥蜴等等,洛黎惧怕小动物,远远地躲着,艾米丽似乎喜欢小蜥蜴,留恋了大半天不愿离去,一个劲说好可爱好可爱。
洛黎一边走着一边擦拭着手上盖的章,逛完出门也没能擦掉,心里责怪多准备张票能花几个钱,非得在手上盖章干什么。
出了门依旧是海滩,不过是十月的海滩,而且天气不好,没有穿着比基尼的妹妹,也没有沙滩排球,海滩上空无一人。海边有海鲜餐厅,王政国提议晚上来吃。
此后往回走,过了街道去英皇阁,大概十分钟就到了。外观是典型的***建筑,洋葱顶,宫殿外有巨大的草坪,进去后就发现是有股中国风吹来过,特别是吊灯上的中国龙雕像,而中国瓷器比比皆是,可见中国的影响力之大,外国人把中国翻译成china(瓷器),也是有理可循的。
宫殿之大,容易迷路,随处可见中国式的壁画,包括各种清朝时期官员的壁画,据说都是18世纪时从中国运来的,当时中国和西方国家艺术交流正望,也纯粹是艺术交流,而不是后来的八国联军侵华。
当然也有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饰物包括各种艺术大师的稀有之作。
洛黎不懂绘画,只能感受画笔的冲击带来心灵的波动。而艾米丽似乎钟情于每一部作品,毕竟是学过艺术的,她说:“你看这纹理,看这画风,看这用色…..。”
洛黎听不懂,只是频频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认为。”
出了英皇阁往北走,没多远到达了博物馆,进门有放雨伞的地方,没有锁,但也没有人偷窃,博物馆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品,洛黎只是大概浏览了下,走到了中国藏品的地方,有中国的皮影戏木偶戏,还有不少中国古代的丝绸衣服展览,也包括一些瓷器,在一楼有一张纯金的椅子据说一个椅子值得上一栋大楼。
王政国和洛黎一样没有美术细胞,一个劲抱怨什么时候回去。于是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其他人。
等待的时候洛黎上网找布莱顿的旅游攻略却发现这座城市还有个名字叫做彩虹城,也就是同性恋城市,这里无处不见牵着手的同性恋人,洛黎在步行的时候看到不少同性男女牵着手,还以为是兄弟姐妹,原本想晚上去酒吧街逛逛,想想真是后怕。
一句诗句印上脑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时间已经傍晚,逛完了博物馆大家决定回宾馆休息会去吃晚餐。
而洛黎决定绕着海滩漫步,踩踩鹅暖石一探究竟海滩通往何方。
丽莎说也想去漫步,两人就并肩走在海滩上了。
海滩很干净,见不到一块垃圾,一眼望去空旷无际,一个人都没有,毕竟是十月的海。十月的孩子会扯着嗓门哇哇的哭,可十月的海只会卷动着浪花呜咽着,仿佛带着孤独和寂寥。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碧波千里,水天一色,似乎展示着老人与海的磅礴战斗,洛黎没有老人的勇敢无敌,把外套的拉链拉上,海风打在脸上,像冬天舔冰棍的舌头。
走了会,洛黎突然意识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转过身丽莎正紧紧跟着,仿佛和脚下的鹅暖石做斗争。
“你还好吗?”洛黎问道。
“不,我不好,鹅卵石压得我脚痛。”丽莎有点委屈地说。
这么一说洛黎也意识到了,脚是有点痛,所以说道:“那我们去上面的路吧。
于是两人走上平路,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洛黎寒暄到:“你对明天的演出有信心吗?”
“是的,和你一起我总是有信心的。”丽莎回答道。
“谢谢你,是我们相互给对方信心。”
平路的下方出现了一条破旧的木船,似乎已经不能下水的那种,因为船底有一个洞,洛黎猜测这个洞是从何而来,如果说是被鱼咬破的,那这场斗争可以写成又一部老人与海了,主人公现在身材何处,那场战争究竟是如何获胜,洛黎心里满是疑问。刚巧穿的旁边一个大石头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洛黎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上前说道:“你好,我是洛黎,你还好吗?”
男子道:“是的,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我们对这艘船很好奇,请问它的主人还健在吗?”洛黎问道。
中年男子答道:“我不知道,这个船已经摆在这里超过十年了,是一艘废旧的船,可能没人要它了。”
洛黎不放弃,坚定相信这艘船所经历的风浪,呆在这海岸边下不了水一定整天念叨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洛黎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一个洞吗?“
洛黎相信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在激战中不幸触礁,或者被大鱼咬破的,又或者是被海盗船给砸坏的。
中年人说道:“这个洞,我知道,是,是,是被老鼠咬破的。”
“操”,洛黎在心里骂了句。
这么扫兴的回答让洛黎大跌眼镜,这样只能让咬船的耗子去饰演真实的Tom and Jerry(猫和老鼠)了。跟中年人道别后两人继续向前走,洛黎相信海滩一定有个尽头。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有建筑的地方,成群的别墅区,都是海景房,而别墅区所面对的是私人海港,可以看到停着无数的船只,大都是私家游艇,有豪华的四层游轮,有敞篷的两座游艇也有寒酸的小木船,不少船只上贴着电话号码,似乎想转让,一艘双人敞篷游艇上直接贴了价格5000镑。
洛黎小时候对人生的规划是在海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茅草屋,有一只小木船,和一匹马,一把吉他,就这样闲适的度过一生。饿了就下海捕两只鱼烤着吃,倦了就骑马绕着海滩跑一圈,天气好了,就抱着吉他安静或高歌一曲,累了就躲在小茅草屋里睡一觉,想想路过海滩的那些花儿。
现在洛黎的规划变了,他对丽莎说道:“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洛黎指着左侧的别墅说道:“我希望有一个海景别墅”,又指着右侧的海港说道:“以及一个私人游艇”,接着说道:“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以及一个温暖的家。”
丽莎笑着说:“多美好的愿望。”
韩寒说过名字都是代表着愿望,洛黎想难道我的愿望只是一只梨?反正不是米豆。
提到愿望,配着广阔无垠,水天一色的大海,一种汹涌澎湃涌上心头,“我要乘快艇在海上飙一圈”洛黎想。
奇怪的是为什么海港以外的海上一个船都见不到?又是为什么所有的船都停靠在海港里?
前面有一个凌海建的小屋子,屋子外停着一些小型快艇,而屋子外的牌子上刚好书写着:“快艇出租。”
洛黎和丽莎一起进了屋子,两三个中年妇女正在喝着咖啡,唠着家常,完全忽视了洛黎的存在。
洛黎走近一名妇女点了个头打招呼:“你好,对不起打扰一下。”
妇女也微笑着说道:“你好,绅士,我能为你做什么?”
洛黎指着屋外的快艇说道:“我想租个快艇。”
妇女说道:“对不起,今天由于天气原因不允许下海,以后来吧。”
洛黎满心失望地走出去。
右侧看到一艘船胜似中国的龙船,中国风洋溢着,有点像渡江码头上的渡轮,只是小了个尺寸,洛黎走近了看到一旁有牌子上书:“租船请联系电话xxxx。”
在国外不管哪里看到任何和中国有关的信息或事物都会满心欢喜。
洛黎拨通了电话。
用英语说道:“你好,请问你出租船只是吗?”
“是的,你想租吗?”对方说道。
洛黎听出来这英语夹杂着中国人的口音,便用中文问道:“中国人啊?”
“对的对的,是中国人,你想租船啊?”对方热情地说着。
“是的,我想下海飙一圈”洛黎说道。
“今天是不让出海的,但我可以打个小关系,可能要破费不少的”对方有些为难地说。
“要多少钱啊?”洛黎直接问道。
“400镑吧。”对方说。
“这么贵啊?”洛黎说。
“一般都是一伙人一起租了下海钓鱼的,分摊下就不贵了。”对方说道。
“那算了,我们就俩人,你忙吧,再见。”说完洛黎挂了电话。
“你刚刚说的什么?”一旁的丽莎问道。因为是用中文说的所以丽莎完全不懂。
洛黎回答道:“太贵了,400镑,在中国可以买个小快艇了。”
“你们中国的东西真便宜,我真希望去中国并且购物。”丽莎笑着说道。
洛黎说:“好啊,可能某一天我们一起去中国,我邀请你吃我家乡的特色菜。”
“好的,我将记住你说的”丽莎说着。
两人于是再往前走,路过一家咖啡厅,丽莎说:“我很累,让我们进去喝点什么吧。”
洛黎也有点累,就进了咖啡厅,要了两杯果汁,慢慢地喝着,酒吧里生意冷淡,空无一人。在海边就是这样,到了艳阳高照的夏天,大队人马过来冲浪,晒太阳浴,所以店里的生意自然饱满。但夏天一过,生意就冷淡了,生意也是讲究时效性的。
喝完果汁洛黎想再往前走,但丽莎表示自己真的累了,所以呆在酒吧里等洛黎。
洛黎一个人上路。
洛黎经常做这样一个梦,一个人在海滩上开着拖拉机,开着开着突然拖拉机不动了,洛黎踹了拖拉机一脚:“咋不动了呢?。”这时拖拉机说话了:“载这么多人,哪开得动啊。”
洛黎一回头,整整载了一车人,洛黎问道:“你们从哪儿来呀?”
可是没一个人说话。
洛黎又问:“那你们上哪儿去呀?。”
还是没一个人说话。
于是洛黎仰天长啸:“从来的地儿来,到去的地儿去!。”呼哧一下拖拉机响了,震动着往前开去。
开着开着一只海鸥滑翔着落到洛黎的左肩上,接着海里成群的飞鱼蹦跶起来,朝着洛黎开的地方飞去。
前方出现一条狗,跑到海里在成群的飞鱼中间跳跃着,咬到了一只拉上岸跳到洛黎的旁边,将鱼儿扔在座位上。
接着开,路边出现一个巨型的远古山石,上书“swan song”(天鹅之歌)。拖拉机呼哧一下又停下了,后座的人们开始一个一个地跳下车,走向巨石,当它们靠近巨石突然一个个开始冲刺,然后在巨石前灵光一闪,消失了,或者说进去了。
再看前方依然是一眼忘不到边的海滩。
洛黎曾和奶奶讲过这个梦,奶奶带着落黎去村里一个解梦老人那求助,老人头发花白,鹤发鸡皮,可是精神抖擞,听完洛黎的讲述,老人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开始画符,不一会儿就画完了,接着她披着道服在院子的东北角点燃了这个符,嘴里念念有词,符纸烧完后留下了一滩粉末,老人用手捻了一簇粉末,扔到一碗井水里让洛黎喝下去。
洛黎是极力反对的,坚决不喝,老人于是批着道服,拿着一把剑在洛黎周围转悠挥舞着,转了七八圈把洛黎都看昏了,伸出手揉太阳穴,老人一把拉住洛黎的胳膊,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只毛笔在洛黎手上写了一个四不像的字符,洛黎至今不明白这个字读什么,但记得一笔一画记得是这样写的:“爨。”
之后老人变完把戏后告诉奶奶,说落黎被灶鬼控制住了,自己已经写了咒语让灶鬼和落黎分家。奶奶为了感谢人家,拎了一篮子鸡蛋送给老人家,回家的路上奶奶让落黎不要告诉爷爷。
这么一折腾,确实有了效果,因为这个梦从半月一次升级到了一周一次,洛黎没敢再告诉奶奶,因为担心老人家又让他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奶奶问还做不做怪梦了,洛黎都佯装开心的回答再也不做了,于是奶奶又拎着一篮子鸡蛋送给了老人家。
奇怪的是到了国外,洛黎不再做这个梦了。
但今天看见了这海滩,洛黎又想起了这个梦,洛黎沿着海滩走,他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尽头,海滩的尽头会长什么样。
一路走下去,到了一个巨大弯曲的堤坝,拦住了去路,这难道就是尽头了吗,那堤坝的尽头在哪里?
于是洛黎爬上堤坝,继续走着,堤坝上杳无人迹,堤坝下面甚至周围都是阒其无人,天色有些暗淡,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堤坝的两边都是些大石头,滩涂污水,布满黑色的泥巴,似乎还有恶臭。
洛黎加快了脚步,开始奔跑,似乎已经看到堤坝的尽头,但天蝎座的洛黎不放弃,他相信一定有什么在尽头等着自己。
天空开始落雨点,异乡的雨不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时此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跑累了,雨滴还是汗水已经分不清,但尽头似乎越来越远,堤坝好像活过来了,还是一直有人在修建。
洛黎想到《聊斋喜剧系列》之《妖女画皮》中的暴雨天,一道闪电,劈开一道坟墓,一个女鬼从坟墓里跳出来。
шшш ▪TTKΛN ▪co 洛黎撇头看看左侧堤坝下面,果然有一个墓碑,但墓碑上写的什么却看不清,带上眼镜使劲瞧,似乎写着:“swan song。”
洛黎心里一怔,停下脚步,他不敢再走下去,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雨越下越大,大到看不到堤坝的尽头,也看不到墓碑,可却真实的知道那是存在的。
一转头,“啊”,洛黎大叫出来。
“是我,我是丽莎,你还好吗。”
洛黎扶着堤坝几乎倒在地上:“你为什么过来了。”
“下大雨了,我来给你伞。”丽莎说道。
洛黎抹了把雨跟丽莎和着伞,说道:“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两人奔跑着,雨水溅满了裤腿。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大马路看见了汽车和人们才停下。
之后两人漫步着回了宾馆。
洛黎呆在宾馆里,再不想出去,也不敢出去,只想快点结束演出离开这座浓雾里诡异的城市。
一个人缩在床上,翻到左边觉得右边有人。又翻到右边却觉得左边有人。索性正躺着又想起小时候同学讲的好朋友背靠背,辗转着不得安宁。
下床去了高毅房间,借个沙发将就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