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该怎么称呼你呢?我名陶夭夭,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不用一直公主公主的称呼我。”
“呵呵,公主,我名姜立。”
“姜立?”
“嗯,羊女姜,潮头立。”
睡梦中的陶夭夭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细汗,她秀气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小脸有些泛红。
“公主,今天是我下山回到俗世中历练的日子,再回青丘的时日约莫所需不短,怕是无法如公主所说……”少年年缓缓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话显的清楚明白。
他看着极少与人这样长谈。
“下山历练?是陶容伯伯让你去的吗?”小白狐站起身子之后又找了个位置蜷躺了起来。小白狐似乎浑身不舒服站也不是,趴也不是,好像躺着也不是。
不知为什么,陶夭夭可以感觉到小白狐的心里所想,那个时刻,小白狐好像在说:“还是姜立的怀抱舒服。”
“就算师傅没说,我也会在近日下山去。”少年的语气笃定。
“那我就等你回来。”
小白狐脆生生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觉得浑身不得劲,于是它干脆就背一趟,朝天露出了毛茸茸偏圆鼓的小肚子,感慨的说了句:“幸好姜立是修仙者,不然时间真的是好短,我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的。”
暖暖的太阳透过树枝间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散落在小白狐身上。
恍惚中,少年和陶夭夭都似乎看见了一个朦胧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软软糯糯的说着等少年回来的话,或许并没有什么深意,却不着痕迹地烙在了少年的脑海里。
仍在睡梦中陶夭夭的神情非常不安,仿佛正在遭受酷刑一般,疼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狠狠揪住。
陶夭夭想去看清眼前少年的样子,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陶夭夭的梦境中又出现了其他景象。
此时小白狐忽然出现在了一颗巨大的柳树之下。此时远方是蓝色的水面,一望无际的水,仿佛与天空连在了一起,太阳大的出奇却不刺眼。
脚下是黄色的楹颜花,有的花已经比小白狐还要高了。
一位青年正依着树慢慢看着小白狐,小白狐努力的抬抬头,它小小的身子要将头抬得老高才能看到青年的脸。
有两只飞鸟的身影在青年脸上晃动,虽在阴影里,那嘴角慢慢勾起的弧度,比远方巨大的太阳还要温暖。
陶夭夭听到少女说道:“姜立,你真好看。”
青年笑意不减,蹲下了身子,主动用手摸了摸小白竖起的耳朵,说道:“终于见到你了。”
“真是不公平啊,十年了,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变。”
十年,十年了……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了吗?
陶夭夭很想从梦中醒来,但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着她不断的深陷,她开始害怕,害怕继续往前,此时的她就好像走在一个无人的黑暗世界,
周围一片寂静。
她不要,她不要梦到这些……她要出去,她要出去,那位叫姜立的青年一定还在青丘,她要回去找他。
问他那个小白狐是谁。
“阿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和芒背一样……”
小白狐缥缈的声音乍然响起,陶夭夭痛苦的捂住了脑袋,紧紧咬住了粉嫩的唇瓣,被咬住的地方瞬间一片苍白。
“不会的。”梦中的青年笑意轻浅,眼神无比笃定。
“嗯,我也觉得不会。”小白狐忽然仰起了头,眉眼弯弯,笑容温暖,“我们走吧,我看到芒背的手指动了动。”
“嗯。”
“阿立,我们接下来去哪?我跟你说……”
跟你说,跟你说什么呢?
陶夭夭忽然很想朝青年大喊:“那你千万不要和狐九九一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是小白狐想对青年说的话吗?狐九九是谁?芒背是谁,陶夭夭通通不想知道,她只想找到那个青年,那个唤作阿立的青年。
陶夭夭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蜷缩在床头瑟瑟发抖,紧闭的双眼上隐隐闪着泪光,被咬的发白的唇瓣此时已经被咬破流出的鲜血缓缓染红,刺目夺眼。
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此时就像一只溺水的鱼,一直在水底不会呼吸的鱼,灼热的痛意燃烧在她的脖颈,寸寸剥离。
“阿立,你什么时候能醒,需要什么代价才能醒,告诉我,我去做。”
“母后说我的精血可以启动这个阵法,说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就像母后和父王一样。阿立,等你醒来我就嫁给你好不好,虽然我还小,但是你可不能嫌弃我,我会长的很快的,很快就会长到你鼻尖那么高了。”
“阿立,我快受不了了,现在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每天都在回忆和你有关的事。阿立,我害怕,害怕时间会让我忘记……你醒醒好不好,我不任性了。你的身体老是冷冰冰的,我让尾巴给你当围脖用,我变成原型让你抱着好不好……”
梦境中的场景再次换了,小白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在陶夭夭的心上一点一点的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淋漓。
迷蒙中小白狐一直在低着头说着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你生气了是不是,你起来骂我呀,我不乖了,你起来欺负我耳朵啊。”
无论小白狐是深情呼唤还是生气发怒,都无法让它呼喊的那个人给它一丝回应。
被鲜红色的鲜血染红的钝刀,忽然又化作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向心尖紧紧一剜,床上的陶夭夭忽然睁大了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梦境的最后,定格在了小白狐依偎在男人的头侧,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的场景。
阿立,我陪你一起,一起沉睡。
陶夭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梦见了什么,梦见什么……
冷汗不断浸湿着陶夭夭
的衣衫,仙裙所化的门派服饰自动运转灵力吸收着汗渍,陶夭夭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腥甜的血腥味慢慢漫进喉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眼眶,打湿了陶夭夭的脸庞。
陶夭夭紧握住骨节发白的双手,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她用力的抱紧自己,随即猛地咳嗽起来,发呕的震颤心肺。
阿立,阿立……
“阿立啊……”
“夭夭,夭夭……你怎么了?”在外听到声音的敖青快速的冲进了陶夭夭的屋内,迅速的来到了陶夭夭床前,担忧的看着陶夭夭绝望哀伤的模样,一时焦急如焚。
他的夭夭师妹,这是怎么了?
“夭夭,没事,没事了,师兄在你身边。”敖青心仿佛跟着陶夭夭压抑的情绪一起痛到了骨子里,他害怕的小心翼翼的抱住了陶夭夭,向来沉稳的手此时微微颤抖,生怕眼前的人儿下一秒就会消失。
敖青轻轻的拍着陶夭夭的纤瘦的背,用他长这么大以来最温柔的语气哄着陶夭夭:“夭夭,不怕,师兄在这里,师兄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敖青不知道陶夭夭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先稳定她的情绪,等她情绪平复之后再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夭夭,别怕,什么事都没有,你看,师兄一直在你身边。”
敖青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抚慰陶夭夭的话,陶夭夭在敖青的安慰下,颤抖的身子慢慢稳定下来,她瞪大了眼睛,被泪水浸染的琥珀色眼眸好似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陶夭夭无神的眸子渐渐聚集在了一起,敖青担心焦急的模样缓缓倒映在陶夭夭眼中,她忽然放开抱住自己身体的手,紧紧抓住敖青的手臂,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哽咽道:“师兄,敖青师兄,我们回青丘好不好,你带我回青丘好不好……”
敖青为陶夭夭清醒过来感到心安不少,但陶夭夭的话却让他再次忧虑不止,夭夭这么急着想要回青丘,难道是休息时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仙一般极少做梦,会做梦,一般预示着什么事情……
敖青见陶夭夭神情急切,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被泪水糊花了,顿时心痛不已,陶夭夭这种状态,他怎么会轻易带她回去,只好先轻声安慰道:“好,我带你回青丘,我们这就回去。”
陶夭夭听到敖青的回复,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她慢慢放开敖青的手臂,一口气还没松上来,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敖青连忙扶住陶夭夭,这次他没有再出去守门,而是一直守在了陶夭夭身边。用灵力给陶夭夭清洁了下身体,敖青又灌入了一点灵力稳定好了陶夭夭乱窜的气息。
看着床上的人儿一直蹙着的眉头终于松了松,敖青终于松了口气。
他联系过自己的父王,彼时天界一派祥和,青丘也和以前一样没发生什么事。敖青心想或许是陶夭夭太想青丘的缘故了吧。
他的师妹,当真是快要吓死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