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在丙戌将军跪立不安时,门外又传来了青丘主君钺君上仙带领青丘众仙硬闯九重天的消息,丙戌将军惊讶的微抬了抬头,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钺君参加天帝。”钺君上仙心里焦急的不行,不过表面功夫依旧做足了。他弯腰俯首,恭敬的朝上首位的天帝行了个参拜礼,“钺君擅自闯入九重天,实是事出紧急,请天帝恕罪。”
钺君上仙在九重天门等了一会就按耐不住了,眼看时辰将到,他也顾不得其他,吩咐几位青丘长老和其他青丘狐仙一路拦住了阻截他们的各路天兵天将,自己抽身前来见天帝。
希望还来得及。
钺君上仙压下内心浓浓担忧,直面天帝。
眼前的变故让丙戌将军心里暗生不安,他未曾料到,青丘钺君上仙会对这个五公主如此在意,在意到不惜和天界对抗。
天帝虽然一心想除去陶夭夭,但未尝不会为了安抚青丘的情绪,将他拉出去作挡箭牌,以平息两大圣地的怒火……
丙戌越想越心惊,这事虽是他无心之失,可若是细究起来,他怕是如何都逃不掉了……
天界这十多万年休养生息,世间太平,仙族的新鲜血液成长的异常之快,天帝根本无需考虑,失去他这样一名将军会带来什么损失。
而他能反抗吗?他根本反抗不了。
天帝从钺君上仙突然的闯入后就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已经多久没有遇到像这般棘手的事了?十万年前?还是……十八万年前?
“哼,钺君,不得天帝诏令私闯九重天,你可知罪!”天帝故意装作不知道钺君上仙此来的目的,一开口就对钺君上仙发难。
钺君上仙已经打定了主意,面对天帝的责难他也不多加回应,而是直接回道:“臣知罪。天帝想如何惩处罪臣,罪臣都绝无二话,但请天帝放过罪臣的女儿陶夭夭。夭夭性子自小天真纯善,天帝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将一个修为弱小的狐仙处以酷刑,是否太不近人情?”
天帝的情绪本就被陶夭夭和敖青都掉落诛仙台的消息弄的烦闷,现在钺君上仙满含怒气的一段话更是火上浇油,天帝猛地一拍案桌,危险的眯起眼睛,怒道:“钺君,你这是对朕的决议不满?嗯?青丘陶夭夭勾结妖皇苏涟,不仅协助妖皇逃脱还私自离开禁仙牢狱,朕下令废除她的仙骨和修为尔有何异议?”
天帝虽然想陶夭夭死,但不想以这样的形式,完全挣脱了他的掌控!他还想在陶夭夭行刑时放出消息,吸引苏涟现身,然后再次将其抓住并灭之。在天帝心里,已经笃定苏涟和陶夭夭有关联,就算陶夭夭自己不知道,但苏涟肯定有她的算计,定不会让陶夭夭就这么没了仙骨。
可陶夭夭一落下诛仙台,十有八九就已经没了性命,还如何引出苏涟?接连几日的无果搜寻让天帝开始对这件事重视起来,先前以为苏涟不过是惊弓之鸟,他的囊中之物,但此时看来并
不尽是如此。苏涟藏的这么深,要单靠人力找出来着实不容易。
丙戌将军还从没见过天帝发这么大火,他跪在一旁,挺直的背脊有些僵硬,却不敢动弹分毫,怕一不小心战火就燃烧到自己身上。
“臣恳请天帝放过臣的幼女陶夭夭!”钺君上仙知道多说无益,他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丝毫不让步,“天帝,青丘虽无法与天界抗衡,但给天帝添添堵还是游刃有余!”言外之意就是天帝你不放人,我钺君也不是吃素的。
远远的,天帝似乎听见了打斗声。略一思考,天帝就知道外头发生了何事,他强忍着怒气,厉声道:“钺君,你这是想造反吗?”
“臣不敢!”钺君干脆抬首直腰,目光坚定的看着天帝,大有不善罢甘休之势。
天帝简直要被钺君的态度气疯了,钺君毫不遮掩的威胁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以为青丘在十五万年的“内乱”中已经学乖了,没想到不管是花氏一族还是陶氏一族,只要是九尾狐,一犯起冲来,都是一个样!
哼,挑战天界的权威麽?天帝怒中又觉得可笑,钺君的行为在他眼里不过是自寻死路。看来,他们这是过的太安稳了!十五万年前他可以将花氏打击的一派涂地,现在依旧可以!
天帝正想发狠,一道声影又急急的冲进了殿内,带着一股来不及收敛的强大气息,稳当的停在殿内。顿时一道洪亮的中年音响起,伴随着他周身慢慢停下的罡风,舒缓了天帝的怒气。
“臣敖日天参见天帝!”敖日天匆匆赶来就看到至九重天门外到前往凌霄大殿的一路上都乱作了一团,乍一看去,皆是和天兵天将交手的青丘一族。敖日天暗道一声不好,顾不得其他,一掌散开挡路的部分天兵,直奔凌霄大殿而来。
果然,一来就看到剑拨弩张的天帝和钺君上仙。
难道青丘的五公主已经被废除了仙骨?他还是来迟了一步?这下可怎么跟他的宝贝儿子交待?担心自己的儿子莽撞之下出什么事,敖日天急急赶来,一路都没时间和敖青传音,现在想起来时却发现怀中的玉符丝毫没有动静。
碧波海老龙王敖日天有些焦急,不过没有显露出来。
希望那个傻小子不会傻到来九重天劫人!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敖日天这下还担心对了。毕竟敖青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知道的,这位从小就按乱来的太子爷,仗着敖日天的宠溺无法无天的做了不少事。
敖青小时候狂妄叛逆,但敖日天对这个最爱的妻子留下的唯一孩子又无可奈何,骂舍不得,打,更舍不得。幸好拜容上尊君为师之后,在容上的教导下渐渐收敛改变,不然按敖青的脾性,敖日天还不知道会头疼多少年。
可尽管这样,敖日天还是忍不住担忧。那青丘五公主他统共见过两次,一次是青丘钺君带着还不能化形的小白狐来到了他的龙宫,前来寻求一味药;而另一次,则是在天帝二十万年的寿辰上,他只记得,那是个看着乖巧的小女孩。
那样一个孩子,能让敖青上心,说明性子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没想到只是短短两百多年时间,她就遭到那么大变故,需要剔除仙骨,废尽修为……
“老龙王前来为了何事?”天帝稍微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黑沉的眼眸看着莫名出现的碧波海老龙王,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老龙王敖日天性子冲动,爱子如命,感情极端,遇事容易被情感左右。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为救陶夭夭而被连累掉落诛仙台的消息……呵……
天帝浅浅的眯起眼,右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坚硬光滑的玉座扶手上,等着老龙王的回答。
“臣听闻青丘五公主陶夭夭被处以酷刑,特意前来为她求情。”敖日天的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敖青对陶夭夭有好感,连带着敖日天也对陶夭夭有了好感。
钺君上仙却是不解,按理说碧波海老龙王和他们青丘交情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至于也来淌这趟浑水才是,可如今这般是为何?一千多年前的造访也是因为需要碧波海的一味药为夭夭调养身体,平日里说起来两方倒没多大交集。
纵有百般疑问,眼前这个状况,钺君上仙也只得将其压在心底。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站在青丘这一方就多一份胜算,其余的事,那就等事后再考虑了。
“哦?老龙王也是为了陶夭夭求情?”天帝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他眯起的目光在钺君上仙和敖日天老龙王身上来回逡巡,最后一改之前的态度,责备中略带惋惜口吻的说道,“碧波海龙太子敖青于刚刚欲劫押赴仙刑台的陶夭夭,被丙戌将军带兵拦住,最后两人在混乱之中,双双跌落诛仙台……”
钺君上仙和老龙王都纷纷惊住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一时间相继失去了思考能力。尤其是老龙王,他只觉手脚冰凉,头脑发昏,眼前发黑,几欲站不稳身子。
明明前个时辰他们还在传音,怎么才一会时间就跌落了诛仙台?
“至今下落不明。”
天帝的最后半句话更是给钺君和老龙王当头一棒,震的他们心肝俱颤。
从头至尾都跪着不动的丙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天帝是打算将他从中摘出来了。
无论天帝的陈述带了多少感情,听在钺君耳里都是轻描淡写。
是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在天帝眼里,就像一只可以随意斩杀的蝼蚁。在众仙眼里英明的天帝,他将天界治理的井井有条,造福了人界一方,但一旦遇到危机他地位性命的事情时,他就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冷漠的像是一条冰寒万年的毒蛇,匍匐在最深处。
这是陌上焱自懂事以来长达二十万年的执念,深箍心底。
世人都说仙是无心的,殊不知那是因为仙活的时间太过长远,所以才会对很多事都看的漠然无谓。但若是真正对一件事上心了,那便是亘古不变的执着。
无论是恨,还是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