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浪……”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下一秒,阿浪的影子逐渐在我的面前放大,我看到他在慢慢走向我。
“小辣椒,快放手啊!”
耳边传来白晨旭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焦虑,故意压低了半个调。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手好像被吴川紧紧牵着。
依阿浪醋坛子的个性,一定要闹翻天了!
可是,当我慌慌张张想要甩开吴川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吴川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握得更紧。
“吴老板……我……”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让他放手,所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阿浪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
“放开她。”
他脸上仿佛凝结着一层浅浅的寒霜,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字一顿,冷冰冰的。
我的心忍不住猛然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瞬间充斥全身。
我突然之间想起他们两个之前吵起来的样子,这样下去,事情恐怕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白晨旭灵机一动,迅速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笑着说:“嘿嘿……小辣椒受伤了,我们扶着她。”
可他的手握住我还不到半秒钟,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讪讪一笑,他迅速放开了我。
接着,我听到白晨旭委屈的声音:“我的脸也受伤了,我去疗伤!”
接着便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可我却愣愣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宋浪,我说过,你既然答应了我,就要信守承诺。”
吴川的声音依旧是俺么镇静,仿佛她牵着我的手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我拼命朝阿浪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和吴川起冲突,可是,他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更加难看了。
“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提醒。”
阿浪咬牙,没有丝毫退缩的样子,但我发现,他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
“是么,你以为你将幻境的结界打开一个出口,就算是救了所有人?”
吴川忽然笑了,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霸道而张狂:“没有我,你今天一样救不了她。”
我的心猛然间一沉,抬眸凝视着吴川的侧脸,突然又想到了刚刚那条恐怖的巷子,和空中排山倒海倾覆而来的乌云。
那个幻境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形成的,我还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切一定和那个诡异的诅咒娃娃有关。
察觉到我的目光,吴川微微蹙眉,片刻之后,他突然之间放开了我的手,小声说道:“罢了,你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
他说完,微微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来对我说:“有关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回答你。”
霎时间,我感觉到一股寒气噗噗地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疼得我浑身发颤。
然而,当我的思绪再度收回,才恍然发现,吴川早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
恐惧像跌进心湖的石子,顷刻间便漾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徘徊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阿浪突然之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他的脸上似乎闪过某种情绪,只是太快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到,便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我摇了摇头,脑子里顿时觉得一阵嗡嗡作响,我仿佛能够听到自己沉沉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刺耳极了,愈加让我心神不宁。
“我……好累……”
我刚说完,就感觉到脊背后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接着大脑便失去了意识,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在我闭上眼睛之前,隐约听到阿浪在对我说:“睡吧……累了,就睡一觉吧……”
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宛若天籁,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觉得很舒服。
此时此刻,我好像倒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只是那胸膛上没有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
几天后,我的精神终于恢复了许多,只是,这几天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
那就是,吴川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不论我是开门见山地问,还是旁敲侧击的试探,阿浪就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想,如果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么吴川的身份就一定有问题。
其实,我也不想瞎猜,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猜到了,也没有办法求证,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很多事情注定是避不开的。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总是觉得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子里,照在我的身上。
我用被子盖过头顶,却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于是干脆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奶奶说我患上了婚前恐惧症,她说,几十年前,她和我爷爷结婚之前也是这样的。
可我却不敢告诉她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害怕她会为我担心,可我发现,我越是不说,就越是觉得心里憋得慌。
有时候,有些事情还不如说出来痛快。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于是,我才会在每天深夜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眠。
冷静了片刻,我起身去趟洗手间。
屋子里很亮,我根本就用不着开灯,于是,我穿上拖鞋便直奔洗手间而去。
可我才刚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就隐约听到一些水滴声。
滴答……滴答……滴答……
奇怪了,我房间的水阀一直挺好的,而且我刚刚也一直没有用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紧呢?
想到这些,我的心跳骤然停顿了几秒,接着才猛烈的跳动起来。
不管那么多,我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了洗手间。
第一件事,便是立即把灯打开!
很快,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洗手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洗漱台的水阀没有关紧而已。
我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今天下午好像有人进来打扫卫生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没有把水阀关紧,是我多心了。
想到这里,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发现,自己因为连续几晚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打开水阀,我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拍在脸上,顿时让我觉得清爽了很多。
罢了,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大不了听会儿歌,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关上水阀,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我特地将水阀拧紧了一些,确定没有滴水了,才转身关了灯,离开洗手间。
可灯才刚刚关上,我迈出洗手间没有半步,便再一次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那水声和我之前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我的呼吸骤然一滞,一种深深的恐惧如同拔地而起的火苗,顷刻间蔓延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呢,我刚刚明明特意关紧了水阀的!
愣在原地,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壮着胆子转身,再度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啪”的一声,我大力按下了洗手间的电灯开关。
灯泡闪了一下,但很快便亮了起来。
巨大的半身镜前,洗漱台的水阀又在滴水,水滴一滴一滴地落进洗手池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滴答”声。
那声音像是按下了重复播放的按钮,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反复刺激着我的耳膜。
一股寒气缓缓从脚底蔓延上来,我明明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却好像踩在冰面上一样,双腿抖如筛糠。
我沉沉咽了咽口水,才发现,喉咙因为紧张而干涩极了,咽下的口水如同咽下了沙子一般。
心口霎时间破开了一个大洞,我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三两步走到洗漱台前,用力拧紧了水阀,接着“啪啪”两下狠狠拍在水阀上,确认它不再滴水,才终于放了心。
我站在原地,足足等了三分钟,那绝对是难熬的三分钟,这三分钟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在默默等待,等待那水阀滴出水来,然而,事实是,水阀被我拧得紧紧的,根本没有滴水。
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放心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立即关灯,用力将洗手间的门甩上,迅速抬脚往回走。
然而,我才刚刚走了几步,耳边再一次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霎时间,我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接着“哐当”一声炸开了。
这不可能,我分明关紧了水阀,一定是我听错了,是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定是!
我再也不敢回头,迅速跑回到床上,一把将被子蒙过了头,紧紧蜷缩在床上。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依旧在持续,如同摄魂的魔咒。
我的心很乱很乱,如同拧在一起的麻绳,怎么都解不开。
我猛然间掀开了被子,可就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