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眸一看,手臂上被铜钱打伤的地方露出一个圆形方孔的疤痕,上面冒出死沉沉的黑气。
紧接着,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量,那掉落在地上的铜钱,竟然变成了一圈由红绳穿着的镣铐,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腕和脚腕。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浑身上下像是被一层冰冷覆盖。
当我看到眼前的岳霓裳时,才发现,她的手上有个烧焦的黑洞,形状和铜钱的大小相似。
她狗搂着背,面上是难以掩饰的痛苦。
“你竟然为了对付我,宁愿被反噬,岳霓裳,你太狠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便已然知道,这铜钱本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东西。
“柳依依,我与你本就是宿敌,就算我死了,也决不能让你独活。”
她冷哼了一声,强忍着痛楚,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却让我看出她内心的煎熬。
“岳霓裳,我与你相识已经是上千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真有那么深的仇恨吗,阿浪和褚天师那个魔头一同消失在这里,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找回他?”
我咬牙说道,手腕和脚腕上却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那困住我的红绳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牢牢将我锁住。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那一瞬间,我看到岳霓裳脸上带着一些欣喜。
可我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既然在背后操纵的人是冥王,那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地府的囚室了。”
我早就听说过,地府的囚室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只有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死后会被关进去,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一般,永远承受痛苦,不得再入轮回。
只要一想到阿浪有可能被关在那里,我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静。
“你确定他在那里?”
岳霓裳的眼中满是怀疑,但不仅仅是她,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到底阿浪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到底是不是被关在那里,只要去地府看看就知道了。”
“柳依依,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能去?”
岳霓裳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嘲讽,但我明显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中气十足了。
“不,我现在是他的助手,只要我留在他的身边,就一定有机会查到阿浪究竟被关在哪里。”
霎时间,我看到岳霓裳的心似乎动摇了一下,她紧抿的双唇慢慢放开,对我说:“柳依依,你是要和我合作?”
“聪明,要救出他,凭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实现,如果你能够帮我,一起对抗冥王,说不定,事情还有一丝转机。”
事实上,我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岳霓裳,我总觉得,她就算帮我也不是真心实意,但是,我们两个想要救出阿浪的心是一样的。
接着,便陷入一阵沉默,像死亡一般寂静的沉默……
许久,岳霓裳说道:“只要能够救出将军,我愿意和你合作。”
可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闪过一抹滑黠,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救出阿浪,让我和阿浪重新在一起,说不定,在我们救出阿浪的那一刻,她便会倒戈相向。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容许我拒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想了想,我点了点头,对岳霓裳说:“你先放开我。”
但是,她却摇了摇头,对我说:“我只知道怎么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将这个解开。”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果然很卑鄙。
“这铜钱是哪里来的?”
我感觉到这铜钱绝不是普通的铜钱,上面附着了很强的法力,不然,不可能轻易困住我。
她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接着,对我说:“连你也没有办法解开吧,这是我从一个道士那里偷来的。”
听到“道士”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猛然间一颤,于是追问道:“是不是一个很年轻的道士,自称是除魔村的长老?”
“你认识他?”
岳霓裳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怀疑。
“他叫白无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和白晨旭,应该是有些关系的。”
说罢,我突然想起白晨旭之前教过我一些控制法器的诀窍,时间太久了,而我的记忆也才刚刚恢复,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思忖了片刻,我默念咒语,没想到,那附着在红绳上的铜钱,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红绳便消失不见了,四枚铜钱稳稳地落在地上,整齐地依次排开。
我看到岳霓裳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片刻之后,她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会解?”
“我和白晨旭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说不上什么都会,但是,他和我说过的,我大概都记得一些。”
说罢,我扯了扯衣袖,将那四枚铜钱包在衣袖里,接着放进了口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四枚铜钱或许还有大用处。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岳霓裳揉了揉身上的伤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先回钱庄,再不回去,我担心冥王会发现我离开了,而你……继续打探阿浪的消息,弄清楚为什么玄松观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每隔一天互通消息。”
说罢,我正准备离开,她却陡然之间拉住了我:“等等!”
“既然你知道如何解开绳索,也一定知道如何解除我身上的痛苦,对不对?”
岳霓裳很认真地看着我,但是,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我知道,法器都是至阳之物,专克阴邪之物,我想了想,对岳霓裳说:“或许,你可以试试去至阴之地调理一下,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岳霓裳眼中似有一些怀疑,本想说些什么,我双眼一闭,默念“灵魂钱庄”四个字,再睁眼的一瞬间,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去哪里了?”
一个声音陡然之间出现在我的身后,吓得我浑身一颤。
回头一看,冥王正悠闲地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一边品尝着一杯咖啡,连眼睛也没有抬起来,便知道我回来了。
“我觉得闷得慌,所以,就去外面走走。”
我努力稳住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慢慢走到他跟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手中依旧端着咖啡,什么都没有说,便让我浑身感觉到一股寒气噗噗地朝我吹过来。
不论何时何地,他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闷得慌可以叫上我,一个人出去,会很危险的。”
他说完,微微一笑,说道:“刚刚是不是遇上什么邪物了,怎么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阴气?”
想必是我遇上岳霓裳的事情被冥王发现了,没想到,只是接触过什么,他都能够感应得到,要我如何安安心心去调查阿浪现在所在的位置呢?
这样想着,我心里愈加觉得不安,沉默了片刻,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助手,那些邪物还奈何不了我。”
我这么说道,他突然抬头看向了我,而我却毫无惧色地迎面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即使心跳得很厉害。
“不错。”
他点了点头,好像很欣赏这样的我,接着,对我说:“你身上的法器是哪里来的?”
果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我知道没有办法了,于是,便随便找了个理由。
顿了顿,我说:“那邪物竟然不惜自残,也要用法器来对付我。”
他却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倏而,他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对我说:“没想到,我的助手还能够驾驭法器。”
为了不让他怀疑,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没有能力驾驭它,我之所以能够脱身,只是因为她受不了法器的反噬而已。”
“哦?是么?”
冥王的眼中满是怀疑,我害怕他不再相信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找到阿浪的下落呢?
沉默了片刻,我忽然之间对他说:“听说今晚有六十年一遇的流星雨,我想去看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
关于流星雨的事情,我是在街边的广告牌上看到的,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没想到,现在还真是派上用场了,至少能够让冥王暂且放松对我的警惕心。
他忽然之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对我说道:“好,只要你想,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
我微微一愣,感觉自己像是在利用冥王的感情。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爱我呢,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
罢了,为了阿浪,什么都是值得的,至少,如果现在被冥王发现我恢复了所有记忆,那么事情恐怕就更加复杂了。
“那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先出去一下。”
我催促着他赶快出去,然而,他却微微蹙眉,不悦地说道:“要准备什么,我帮你准备。”
“就是不想让你插手,不然怎么会有惊喜?”
我伪装出笑容,拉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便轻轻将他推出了房间。
他对我的举动似乎很惊喜,没有丝毫犹豫,便转身离开了。
我将门关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刚准备换身衣服,却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发出一阵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