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高岩倍感奇怪的是,黄明亮的父亲潘旭并不在这个名单之上。另外方振的父亲方权海也被排除在外,那女鬼为什么会将这黄明亮和方振也视为恶魔之子呢?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另外,姑且撇开上面这个问题不说,难道当年对严家伸出罪恶之手的只是这群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吗?下咒者就在他们这些人中,还是另有其人?对此,高岩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因为他不相信就凭这些未成年或刚刚成年的乌合之众,能把当年那些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还有,严家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恨之入骨的事,让他们甘愿听命于下咒者对严尚武痛下杀手?
不,不对……高岩觉得这里面还有说不通的地方,那就是严尚武的死——这人是死于刀伤,而非像潘旭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狱蛇的攻击。
可那个时候,下咒者明明已经有了驾驭狱蛇的能力——出现在严妍浴室中以及虎鲨号上的狱蛇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为什么不像干掉潘旭那样,用驭蛇术来解决问题呢?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先是弄沉了一艘渔船,随后又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拿刀去砍严尚武呢?
也许事情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下咒者当时虽然已经具备了驭蛇能力,但还只是停留在初级阶段,只能命令蛇来吓唬吓唬人,并无法驱使它们去杀人。
第二种可能就是,下咒者要杀的不止是严尚武一个人,而是虎鲨号上所有的人,所以这些渔民根本就不是给严尚武陪葬,而是本来就名列下咒者的杀戮名单之上。
至于后来的严尚武之死,下咒者是故意不使用狱蛇,而是采用了砍杀的方法,目的就是将警方的视线引向当时正和严家闹得厉害的渔民遗属们,这样既报复了这些渔民,还进一步让他们的亲戚朋友都不得安宁。
虽然高岩觉得第二种解释的可能性更大,但还是有三个地方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解。
第一个让他感到疑惑的地方,那就是既然下咒者的目标是虎鲨号上的所有渔民,那为什么最后只有严家遭到了灭门之祸?
难道是虎鲨号的渔民对下咒者究竟做了什么令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事情,而严尚武则是其中的挑头者,所以才会得到“灭门”的特殊“待遇”?
可是无论是秦孝还是杨淮都认为严尚武生性软弱,这样的人真的会干出那种让人恨不得杀了他全家的事情来吗?
第二个让他不解的地方是,这些恶魔成员,姑且称他们为混混集团到底在这一切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认为,凭下咒者的能力,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这些事情,干嘛非要拉上这些乌合之众?难道他(她)不知道人多嘴杂,干坏事的时候,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越容易坏事——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些家伙的孩子或者本身一个个遭遇了不幸,才将这远比早已沉入岁月尘埃的罪恶逐渐托浮了出来了吗?
还有寒赋,现在高岩已经明白寒赋为什么要带着孩子离开暮颜岛了,他是怕让下咒者或者混混团伙的其他人知道他救了严妍的孩子,怕他们对这个孩子不利,才带着她匆匆逃离的。
可既然他爱严妍到了这种程度,那又为什么会帮助下咒者一起迫害她父亲?
第三个让高岩不解的地方就是黄明亮的父亲潘旭究竟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既是严妍的表弟,又不是混混集团成员,为什么严妍也将其视为恶魔?
和杨淮的这次谈话让高岩收获颇丰,但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疑问有待核实。
这时,杨淮又感慨般地说道:“刚才我和严妍心目中的天鹅湖,其实不仅仅指的是我们当年演过的一场舞台剧,更有实际性的象征。”
“什么意思?”司徒允问道。
“在冬晨村的最南端,有一座被密密匝匝的树林包围的小湖,那是个很安静很美丽的地方,是我和严妍心目中的天鹅湖,是我们以前偷偷约会时的秘密基地!”杨淮说着说着,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初恋时的甜蜜,但随即声调又变得哀伤起来,“那湖现在应该还在,可是我却再也不敢去了。”
高岩和司徒允瞬间明白了,之前秦孝和何文强争论的一定就是这个地方!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争论此地呢?难道……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令他们至今都耿耿于怀?
突然间,一道灵光骤然浮现,将高岩脑海中原本散乱无章的一些线索,串联在了一起,揭示出了一个隐藏于天鹅湖美丽名字下的罪恶秘密!
只不过,这个秘密的浮现并未让高岩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相反却是遍体涌起一股彻头彻尾的恶寒,因为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实在是太过于邪恶、太过于龌龊了,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宁可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你怎么了?”杨淮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异样,不禁转过头来问道。
“杨先生,”高岩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你……你和严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是也约在了这座湖边?”
杨淮点了点头:“是的,可是我被放鸽子了。她没有来,我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直到天黑了,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回去。”
“是不是从那次失约以后,严妍就再也不肯跟你见面了?”高岩又问道。
杨淮点了点头:“很长一段时间来,我一直都在猜测她突然跟我绝交的原因,可怎么也想不透。直到我知道她……她有了别人的孩子,才明白,原来她的心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而我却一直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高岩现在没有功夫理会杨淮的伤感,只想尽快知道自己的推断到底正不正确,于是问道:“杨先生,那个时候你们是怎么约定见面时间地点的?那个时候,你们正在家人眼皮子下假装分手,所以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也不能写信,估计那会儿这里还没电话吧?”
杨淮苦笑了起来:“你还挺聪明的。的确,我和严妍在那时有特殊的联系方式,那就是在冬晨村的村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下的树洞里放小纸条,靠纸条来传递消息。”
司徒允也有点意识到高岩想问什么了,跟着问道:“那有没有人知道你们这种特殊的联系方式?”
“应该没有……”杨淮疑惑地摇着头,但是随即他又突然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想了老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放完纸条后就在不远处遇上了美雪,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发现的毕竟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可如果她要是一直都偷偷跟着你呢?”高岩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是一直喜欢着你吗?你自己都曾说过,你和严妍假分手的那段时间,美雪以为有了和你在一起的希望,所以一直对你死缠烂打。要是她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你和严妍的秘密……”
杨淮摆了摆手:“不能啊,可如果美雪发现了,她怎么没有揭发呢?如果当时她将这个事嚷出来的话,我家和严妍家肯定都会阻止我们交往,这样不就合了她的意了吗?”
“也许您的夫人远比你想象得有心机。”
“什么意思?”杨淮干脆转过了整个身子,用一种近乎害怕的表情看着高岩——不用说,他心里也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
高岩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推断:“当时杨夫人发现了你和严妍还在交往,她失望妒忌极了。可是她也明白,当时你们两个正在热恋,如胶似漆,就算靠双方家长将你们强拆开来,但拆得了一时,拆不了一世。所以,她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好让你们彻底决裂。”
“什么万全之策?”杨淮瞪着眼睛问道,“你、你是说她、她……”
“是的,”高岩点头道,“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在你最后一次约严妍在天鹅湖见面的时候,她模仿你的笔迹,修改了纸条上的见面时间。所以那一次,严妍并没有放你的鸽子,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天鹅湖边,从而错过了与你的相逢。”
杨淮此刻的表情就像是突然挨了一记重拳似的,身子微微哆嗦:“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没错,严妍不会无缘无故放我鸽子的,就算她有事无法和我见面,也会想方设法在树洞里留下信息,不会让我那么空等的。”
“事情还没有完。”高岩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因为他真的很不想说出、很不想相信接下来即将吐露的推理,但这推理却是目前看起来最能解释严妍突然变化以及混混团伙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的合理之说了。
“杨夫人知道,单单一次爽约顶多让你们发生一次争执,是无法让你们彻底决裂的,所以她用了更残忍的手段,那就是在严妍在错误的时间在天鹅湖边等你时,找了一伙人去对付她!”
杨淮不断地摇着头,显然已经隐隐察觉到高岩接下来要说的一切,可又全身心地排斥着这个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