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个年轻警察的一声尖叫,包括陆老四在内的其他几个抓着长竹竿的人也霎时变了脸色,惊恐地望着浪潮中的尸体。
“蛇!”比高岩站得更靠前的司徒允率先看清楚了水中的状况,因为呕吐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这下更是变得煞白,俊朗的五官因为惊惧恶心几乎拧成了一团,显得有些狰狞。
这个时候,高岩也终于看清了水中的状况。
只见被网兜和竹杠翻弄过来的尸体,此刻正仰面朝天躺在海浪中,肿胀变形的脸部,一张嘴巴如黑漆漆的山洞般愕然大张着,似乎正在为临死前的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无声地呐喊!
但这并不是最骇人的,最骇人的是,一条又黑又亮又长的大蛇正从尸体的嘴巴里悄无声息地滑来,如一道狭长的纯黑水流,缓缓地汇入翻滚的浪潮中,接着便消失无踪了!
看到这一幕,浑身发毛发麻的高岩赶紧扶住了司徒允的肩膀,以免自己双腿一软,当场跌倒在地——他不会看错的,从尸体口中滑出的黑蛇正与那个要命的恐怖之夜、爬满他全身的黑蛇一模一样!
“天哪,真的有蛇!”
“居然、居然从尸体嘴巴里爬出来,太恶心了!”
“受不了,我要吐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是啊,我也没看到,让我看看啊!”
“晚了,已经游走了,还是不要看的好,可吓人了!那蛇黑乎乎的,不会是狱蛇吧?”
围观人群中,和高岩、司徒允一样看到那恐怖一幕的都变了脸色,惨呼不已,恨不得自己刚才眼瞎了什么都没看到才好。
没看到的那些人则一个个都拼了老命地伸长脖子朝尸体的方向张望,恨不得刚才的情景能够重演一遍,好让他们看个究竟,过把瘾。
“妈的,是狱蛇!”也清楚地看到蛇从尸体嘴巴里游出来的船王铁青着脸,低呼道。
“我老娘啊,这附近海里已经多久没看到狱蛇了!”茶叶小贩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狱蛇已经灭绝了呢!”
原来这种黑蛇就是刚才那三个在齐家庄吃饭的中年男人口中的来自地狱的邪恶之蛇!高岩迅速地俯到司徒允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告诉他,那天晚上女鬼弄到他身上的就是这种蛇!
司徒允机械似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了这样的信息:高岩,刚才齐家庄里那三位大叔说红花崖女鬼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后身上也缠了狱蛇,如此看来,这纠缠你的白衣女鬼十之八九就是红花崖里的那一位!
高岩默默地点了点头,因为司徒允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这条狱蛇出现在尸体之上到底只是个可怕的巧合,还是另有玄机呢?凭直觉,他更倾向于后一种答案。
“刚才那肯定是狱蛇,这种蛇多少年没出现了,一出现就是个坏兆头,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啊,大家快别看了,这事太邪门了,怕是不吉利啊!”
“是啊,快走,别看了,要是惹上晦气怎么办?”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那些人发出了这样的叫喊,顿时如一颗投入水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狂狼。
听到这些话之后,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人们个个面露惊慌之色,就像是怕被近在咫尺的瘟疫给传染到似的,一个个在最短的时间都朝后褪去,很快就作鸟兽散了!
刚才还挤得要命的桥面、码头堤岸附近顷刻间就安静空旷了下来,只剩下高岩、司徒允、船王以及少许几个不信邪或是不怕死的家伙继续留在原地驻足观望。
与此同时,近在咫尺的海面上传来了陆老四铿锵有力的喊声:“别慌,蛇已经游走了,稳住杆子!”
虽然之前在看到狱蛇时也惊慌失措了一阵,但这个时候的陆老四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那几个年长一些警察应该都是见过世面的,胆子也都不小,在经历在最初的一波震骇后,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开始继续专心捞尸。唯有那个最年轻的也是最早看到狱蛇的警察还有些哆嗦,但见其他人都已经神色如常,也只好咬牙硬撑着。
很快,在这些人的合力之下,那具沉甸甸、湿漉漉的尸体终于被打捞上船了。
“妈的,晦气到极点了,最近怎么老是看到死人!”依然还叼着香烟没有点燃的船王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高岩知道他定是回想起昨天在海滩边上发现老余尸体的那一幕了,不禁也深有同感——确实是够晦气的了,两天看到两死人!
但转念一想,他船王再晦气能有他高岩晦气吗?至少船王看到只是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死人,可他高岩这半年来不断看到的可是又会动、又会说话的死人啊!
最要命的是,如果寒赋所言非虚,那么他高岩说不定很快也会加入这些死人的行列。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年纪轻轻就死去的他会不会跟那个红花崖女鬼一样心有不甘,而化作厉鬼,在这个世上飘来荡去地吓唬人?
正当高岩沉浸于自己的噩运中哀叹不已时,一个伏在浪桥桥栏上的瘦弱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了司徒允的注意力,于是他用力地捅了捅高岩的胳膊,喊道:“高岩,快看,那不是秦湖吗?”
“秦湖,在哪里?”高岩闻言,连忙抬头,顺着司徒允所指,果然在浪桥上方看到了那个趴在桥栏上,正朝已经被打捞上水警船的尸体张望的少年。
秦湖显然并没有发现浪桥右下方的码头堤岸上正有两个人盯着自己,而是死死地盯着船上的尸体,直到警察拿来蓝色的塑料薄膜纸,将尸体从头到脚遮盖起来为止。
接着,他便离开了桥栏,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桥面,迅速地远去了。
随着水警船的远去,浪桥下的这场骚动也算是划上了个句号。
船王转身,叼着他的中华烟,朝桥对面的修船厂缓缓走去。茶叶小贩也忙着继续吆喝他的生意去了。
对他们而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人生中一幕一晃而过的插曲,但对高岩和司徒允,尤其是对高岩而言,却是越来越波澜起伏的生命之曲中不可忽视的一段重要的诡异旋律。
在浪桥桥面以及附件来回兜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之前在渡船上讲鬼故事的渔民大叔何文强后,高岩和司徒允无奈,只好先回行回家。
不过,在回家途中,他们达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无论寒赋的话是真是假,他们都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决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既然暂时无法找到何文强,那么毫无疑问,他们接下来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么就是主动出击、直捣黄龙,前往红花崖鬼屋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