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也好,那离岛自从成孤岛后,就被海盗强贼给霸占了,上面没啥好人,倒是海上来往的船只被他们又抢又杀的!”
“说是那国王杀离岛的人也为的报仇。”
“报什么仇?”
“听说过去术江的一个王爷从术江去封地,被离岛出来的海盗杀光了一家一百多口人!那可是术江国的王爷啊!术江国王一直耿耿于怀!过去因为离岛有纷争,那国王不敢轻举妄动,怕动了离岛,会引起两国战事,一直候着机会呢!所以咱们皇上要以离岛换两国外交,那国王一口答应,为的就是要占了离岛,为那王爷一家报仇!”
“这下海上可得太平些了!”
“如今这离岛上不能住人呢,术江国王在离岛上建了所寺庙,专门供奉王爷一家的牌位。”
宛云听着两个太监的对话,早已泪流满面,想起古贺家百口人的惨死,她不禁痛不欲生。
权文原来没有忘记她古贺一家!她想起在西苑见到的那张爱带着戏谑的笑、似是玩世不恭的脸,心下感慨万千,也许她在西苑时不该对他态度那么差的。
她不知道此刻的权文正焦头烂额地跪在祖母床边,亲自监督太医为其诊断,然后亲自喂祖母吃药。
术江国的太皇太后躺在床上,脸色平静,见床边就留下了权文一人,便道:“文儿什么都好,就一件不好。”
权文自知皇祖母指的是什么,忽地红了脸,太皇太后对他想来宠溺,尽管大臣因国王的风流韵事也去她那里告状,但她从来没有因此而当面责骂过他。
“皇祖母,孙儿自有分寸,您不必为孙儿担心。”权文红着脸道。
“你父王母后都是极专情之人,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就是他们太过专情,所以一生都苦,父王过得太苦了。”
太皇太后睨了他一眼,道:“你父王自己都从来没说过苦!情爱这档子事,心中苦乐自知,别人都不好下定论!纵然你嫌他们太过痴情,别人也嫌你太过多情!”
“皇祖母,您别说了!孙儿都明白!孙儿不会让您操心的。”
“我岂能不操心?我的日子该是不多了,诸神随时都会来带我走,去见你的祖父,你的父王,我心中其实很高兴的,但就是放不下你!”
权文敷衍道:“皇祖母,孙儿觉得现在过得很好。何况那些女子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孙儿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她们做你的情人是心甘情愿,可是你抛弃她们时她们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的?你一日不成婚,一日没有一个女子能管束你,你便一日不能收心。我不管你现在如何胡闹,但终究有一天你得收心!”
权文怕刺激皇祖母,不敢再反驳她,只是咽了咽了口水,太皇太后见他不语,便继续道:“我要你在我临死前答应我一件事!”
“皇祖母!您不会死的!”
“我若死了,就彻底没人能管你了!所以你必须答应我!”
权文蹙起浓眉:“什么事啊?皇祖母?”
“我要你答应,我若死了,你便要第一时间娶亲!”
“皇祖母!”
“我已经替你打算好了,渣
哲家族最是忠心耿耿,又是我的母家,我能放心,他们家有个女儿与你年纪相当,一直住在塔城老家。我若一死,你马上娶渣哲家的姑娘为王后!”
权文的浓眉锁得更紧,心里极抗拒这样的婚姻,但看太皇太后神情决绝,只能道:“皇祖母,您不会死的!”
“我若这次能得诸神庇护不死,我便不逼你成婚;我若死了,你还没成亲的话,你便一定要娶渣哲家的女儿。听到没有?赶快答应我!”
在这样的情形下,权文不忍伤皇祖母的心,便喃喃道:“孙儿答应便是,答应便是!”
“口头答应没用!你这小子我可不放心,我早已让人写好了懿旨。”
“啊!皇祖母!”
太皇太后让宫女把一份懿旨拿了过来,道:“把你的玉玺拿来!”
“皇祖母!”权文没想到这一回太皇太后准备得如此充分,他命人拿来玉玺,和太皇太后一起看着内侍在懿旨上印上玉玺,然后太皇太后嘱咐自己的宫女将懿旨好好存放,等她去世时就拿出来。
权文无奈地看着皇祖母,后者眼中透着安心和满足,“这下我就安心了,死也瞑目了!到了下面,我才好向你祖父和父亲交代!”
“皇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权文从太皇太后处出来后,直奔太医院,大声吼道:“都给我听着!谁都不能让太皇太后有事!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得死!七天!我给你们七天时间,让太皇太后康复!”
欧耀铭终于候到一次机会,在养心殿的门口看见了守在外面的宛云,他每次出入养心殿面圣时,总是期望许嫔能在这里,那宛云就会出现在这里了。
今天他踏着细雪来到养心殿时,看见那着浅蓝色宫女服的身影立在那里,即便蒙着面纱,她飘然出尘的身姿也异常脱俗不凡,和第一次他们在元宵夜相见时一样让他震撼。
太监看到他,便笑道:“欧大人来了,奴才进去禀告!”
“不必了,今日无急事,我在外面候着就行了!”
宛云看见他,早已避到了数丈以外的朱色立柱边,欧耀铭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走了过去。宛云先是侧头不看他,看到他走到面前,便只好朝他一拜,道:“大人万安!”
那泠泠的声音让欧耀铭心中一凉,低声道:“云儿!”
“大人认得我吗?”宛云的语气极是淡漠,但越是这样,欧耀铭心里却越觉得宛云对他的感情之深。
欧耀铭知道时间不多,便不绕圈子,直言道:“云儿,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我以为那是给你最好的归宿和前程!我根本没有问过你愿意不愿意!”
宛云极力忍住眼泪,冷冷道:“那是大人自己给自己的最好的归宿和前程,与我无关!”
“云儿,那是我一时糊涂!事后我后悔之极!”欧耀铭凝视着她,道:“云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宛云瞥了一眼欧耀铭身上的青色公服,道:“大人如今是礼部侍郎,正五品大员,你我已经身份有别!”
“云儿,当时我是糊涂了!既然老天爷都没让你成为娘娘,给了我一次机会,你就看在这份上,也给我一次机
会吧?只要你愿意,我马上进去跟皇上说!让你跟我走!”
宛云转向他,轻轻摘掉自己的面纱,道:“宛云已经破相!”
欧耀铭看到她脸上的印痕,大惊失色,半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真的破相了吗?你别吓了我,云儿,我知道以你的聪慧,这破相一定不是真的。我已经听说了,以前的沈贵人要把你举荐给皇上,你一夜之间破相,这是你的计谋是不是?你不是真的破相是不是?只是为了逃避而使计的是吗?”
“大人果然聪明!能想到将我送给皇上,成为你平步青云的台阶。大人果然聪明!一年不到,从小小的九品官直上五品!不过大人这一次是聪明过头了!宛云不是不想伺候皇上,而是真的破相了!试问哪个女子不想成为妃子?只是当初我错过了大人替我安排的美事,后来我又错过了主子替我安排的美事!”
欧耀铭被她说得一阵阵脸红,看着她脸上骇人的红色印痕,颤抖地说:“云儿,我愿意养着你,即便你破相,我也愿意带你离开皇宫!”
宛云看到欧耀铭眼中的惊吓和忍耐,心里厌弃而怨恨,拉起面纱,道:“不劳大人费心!如今我不在冷宫,在景仁宫过得很好!”
“云儿,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你忘记了过去我们在烟海阁的时光了吗?”
宛云愈发生气,道:“再不要提烟海阁,那时的宛云和欧耀铭都已经死了!”
这时太监走过来,道:“欧大人,皇上宣你进殿!”
欧耀铭叹了口气,跟着太监进去。过了半个时辰,许嫔和欧耀铭一同出来,欧耀铭朝许嫔拜了拜,再看了一眼宛云,无奈地离开了。
宛云走到许嫔身边,许嫔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有喜事了!”
许嫔对宛云如今一直淡淡的,忽地如此亲热,宛云不禁一怔,许嫔笑道:“本宫刚才才晓得,原来本宫得以离开冷宫,是托了欧大人的福,是他把我举荐给了皇上!对了,皇上刚才给他赐婚了。”
宛云心中一动,难道欧耀铭真的去跟皇帝说要娶她吗?难道他真的是有悔意了吗?难道他真的还想要她吗?
许嫔笑着继续说:“皇上把静贞公主许给他!这是多大的好事呀!”
宛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暗笑自己竟然心底对他还有期待!刚才那一瞬间她竟还有期盼!实在可笑可悲!
“你也有喜!方才欧大人出来时告诉本宫,他说只要你开口,他可以把你接出宫去,养你一辈子!”
养一辈子?是妾是婢?还是什么都不是?
许嫔推推她,笑道:“你怎么地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乐坏了呀?本宫记得过去在冷宫时,你与欧大人有过情愫!他今后是驸马爷了,自然不能随意再娶妻纳妾,但是他心里还是想着你的,所以想把你弄出宫,养着你,这也是给你最好的交代了!你可愿意?你要是愿意,本宫就去跟皇上说,放你出宫去!本宫不会强留你的!”
宛云一时有失笑的感觉,欧耀铭的际遇、巧蕾的机缘、自己的命运都是那么可笑!而那如万箭穿心般的痛彻心扉让她的一丝苦笑也停留在唇边,她跪了下来,道:“奴婢愿在宫里伺候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