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珠子,玓瓅江靡’。”邢诗逸淡淡一笑,道:“好,就听你的,小名就叫瓅儿。”
这时,宫人禀告国王来了,邢诗逸想要回避离开,刚出了绮云的内室,却见权文已经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让她又羞又恨的人。
苏幕吉看见邢诗逸也是一愣,邢诗逸红着脸朝权文行了礼,正想说自己要回漪然阁,苏幕吉已经说道:“陛下,臣想想还是不便进去看绮云了,臣先告退了!”
权文看了一眼邢诗逸,对苏幕吉道:“也罢,你先去朝日宫等朕吧!方才你说的大珣国又立新帝了,是真是假?”
苏幕吉未料权文冷不丁会问这个,道:“千真万确!大珣国的皇帝暴毙,新登基的皇帝是原来的宰相,据说也是皇亲国戚,是颐宣帝的亲侄子!”
“什么?”邢诗逸惊叫道,苏幕吉诧异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邢诗逸,权文并未对邢诗逸的失常而诧异。内室的绮云听到动静,由宫人扶着走了出来,问:“怎么了?”
“你怎么出来了?太医说你要好好躺着!”权文走过去,一把搂住绮云。
邢诗逸冲过来拉住绮云,道:“绮云,绮云,他们说,他们说皇上死了!皇上死了!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的!”
绮云瞪大了眼睛,问权文:“陛下,怎么回事啊?”
“大珣国的皇帝暴毙了!没有错!”权文道:“想不到那个皇帝那么短命,不过大珣国近年来宫闱朝廷混乱,暴毙之下必有内情!”
邢诗逸已经站不稳脚,半倒在绮云身上,绮云问权文:“消息确凿吗?”
“朕得到的消息怎么可能有误?”权文道,邢诗逸此时终于支撑不住,昏倒了过去,绮云忙命人把她扶进自己的内室,随后请太医。
“她怎么了?”苏幕吉不解地问道,心里已然不自觉地焦急。
权文平静地看着绮云,嘴角有一丝冰冷的笑意:“绮云,她怎么了你是最清楚的吧?”
绮云触到权文那双清明如泉的眸子,透着丝丝复杂之色,绮云咬了咬嘴唇,道:“看来陛下也清楚了,何须来问我!”
绮云挣脱出权文的怀抱,权文看着身体还柔弱的绮云,语气和缓地道:“朕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朕敢肯定这个邢诗逸和大珣皇室的关系不一般!”
“她,她到底什么人?”苏幕吉不禁问道。
权文盯着绮云,道:“绮云,你实话告诉朕,邢诗逸是不是大珣国的后妃?”
绮云一愣,随即问:“陛下,你会对她怎样?”
权文叹了口气,道:“她是你的朋友,朕当然不会对她怎样,现在大珣和术江也没有战事,何来会对她如何之说!朕只是好奇。”
“陛下怎么会猜到她身份不一般?”绮云眨着大眼睛,疑惑地问。
权文一笑,道:“这有何难!邢诗逸相貌出众,气质超群,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来到皇宫后,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大方稳重,见到朕也从没有一丝惶恐,可见她是见惯了大场面、大人物的人。你曾说你和她在宫中相识,
虽然你说她是宫女,但显然不是!朕说的对吗?绮云?”
绮云跪了下来,道:“陛下,我之前有所隐瞒是担心诗逸的安危。既然陛下对我坦诚,我也不再隐瞒陛下,诗逸是大珣国的人,不是后妃,而是皇后!”
苏幕吉瞠目结舌,半晌道:“就是才死了的那个皇帝的皇后?怪不得她刚才那么激动!”苏幕吉心中明了,难怪他第一次在涴汾郡王府见到邢诗逸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是大珣皇后,他过去作为使者在大珣西苑时,在宴会上见过她!
“大珣国的内宫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后流落异地,皇帝暴毙?”权文不禁沉吟。
“诗逸告诉我,大珣的宰相把持朝政,软禁皇帝,迫害后宫之人,诗逸是逃出来的!望陛下收留她,现在大珣国皇帝易主,她更是无处可去了!”
权文把绮云扶了起来,道:“她是你的朋友,这点就足够了!”
苏幕吉带着震惊和思虑离开后,权文赶快把绮云一把抱起,道:“你身子还未好透,应该躺在床上。”
绮云一番挣扎,道:“方才陛下吓到我了!”
“我心里是有气,不过气的不是大珣皇后藏在我宫里,而是气你竟把我当外人,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人?”权文把绮云放倒在床上,压着她,问道。
“是夫君,但也是一国之君!”
“可我在你面前,只想做夫君!”权文凝视着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以后再不能有事瞒我,知道吗?”
绮云红着脸,只能点点头,道:“知道了,陛下!”
权文这才露出迷人的笑容,道:“这才乖!你放心,邢诗逸想留多久就多久,大珣皇帝都死了,她看来也回不去了!待在这里或许是最安全的!”
“恩,谢陛下!”绮云温柔地说道,这温柔里不免带了几分歉意,在帝王身边,没有一丝半点的善意谎言怎么可能呢?
就如此次她小产的事,她让太医告诉权文,小产是因为这一胎根基不牢,自行流产。绮云不会忘记权文当时的神情,那么痛心,那么失望,当太医告诉他落胎形似男胎后,他的眼中甚至有一丝绝望。可见若是权文知道小产是因为那碗汤药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绮云的心也为失去骨肉而痛,作为女人,她还有深深的恨,恨那个使她小产的人,可是她不能告诉权文事实,更不能表现出来那一份恨!她只能把这份痛和恨化成对权文更深的爱和歉然。
自从得知乐康死后,邢诗逸就把自己关在漪然阁里,不见任何人,包括绮云,绮云只能干着急,幸而尔桃时常来告诉她邢诗逸一切还算安好。
绮云小产后的身体虽然已经恢复,但乐康的猝死,欧耀铭的夺位,不仅给邢诗逸带来了巨大的心里伤痛,也让绮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苏幕吉事后带来了更加确切详细的消息,乐康暴毙,登基的是宰相欧耀铭,他是颐宣帝的亲侄子,亦算皇室。颐宣帝除了乐康还有五子,但之前大珣有过诸王举兵夺位之乱,乐康
登基后,其他皇子成年后纷纷按例封地出去,但是不像过去的王爷那样握有兵权和实权了,他们只能在封地拿皇帝给的俸禄,做闲散无要职远在封地的王爷。他们根本就没有实力、势力和时间去争夺王位。
乐康除了邢诗逸的孩子外,后宫内没有子嗣,且欧耀铭在乐康死之前也早已查出乐康并非颐宣帝所出,所以即便乐康有儿子,欧耀铭亦不会让其登基。
乐康死后,欧耀铭拿出一份乐康的遗诏,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承认自己不是颐宣帝之子,愿把皇位传给欧耀铭。众大臣看到遗诏虽然心里有嘀咕,但是遗诏在,欧耀铭又已是手握重兵重权的宰相,宫闱之内掌有重权的宦官也都站在欧耀铭这一边,且他也是皇室之后,便只能拥他顺利登基。
绮云心里明白,欧耀铭是谋权篡位者,遗诏定是伪造!乐康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呢?乐康怎么会自己承认自己不是真龙天子呢?欧耀铭!欧丞相!聪明如欧相!狠辣如欧相!他果然野心如此之大!他到底还是不是她当初初识的那个温煦翩翩的男子?
绮云独自走在皇宫花园内,心里无法平静,直替邢诗逸心痛不已!这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绮云郡主!”
这声音熟悉而陌生,她回头一看,是三年多未见的渣哲初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她在裕和三年末出嫁的前一晚,而从去年末她再次回到皇宫后,一直也没有见到过初楠王后。
“王后安康!”绮云下意识地朝她行了礼。
“绮云,不必多礼!”初楠似笑非笑,给她美丽的脸上平添一份阴翳,“三年多未见,绮云依旧像太阳一样耀眼美丽!”
绮云淡淡一笑,道:“王后也没有变!”
“你这次回来也半年多了,之前我因身子不适,所以没有见你,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你呢!”初楠穿着水红色紧身衫,外套金流苏紧身比甲,系着红色的缎裙,衬着白皙的皮肤,甚是好看。
“谢谢王后惦记我。”
初楠轻轻一哼,道:“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我当初费了那么大劲把你赶出去,你又回来了!噢!听说你小产了,我也未能来看你,你身子可好了?”
绮云心里一紧,道:“已经痊愈了。”
“哎,你怀的也是陛下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你说,我和你到底谁会先生下陛下的儿子呢?你知道吗?要是我先生下儿子,在宫里你就再没有希望有一席之地了!”
绮云的大眼睛直视着她,道:“我从来不要什么名分!在宫里没有一席之地无所谓,在陛下心里有没有一席之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初楠没想到绮云会反驳,脸上不禁一阵白一阵红,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渣哲氏的女子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听说你从大珣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把苏幕吉迷得魂不守舍的!我还听说那女子是大珣宫里出来的妃子?绮云,你胆子不小啊!”
“王后,既然都是听说,就且不要当真!诗逸是我的姐妹,她有难,我自收留,与你并不相干!何况陛下都容许她留在宫里陪伴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