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镖生涯(1)

加入了队伍,海日古就说明任务,是护送一批珍品到大都去。大都,是元朝的首都之一,还有一个都城,是上都,也称为夏都,每年的夏初,元朝君主都要带领大臣们到上都去避暑。

照例,要先试一下新成员的本事。一个瘦高个在四十步外抛起一支箭,要子龙射。

“歹命……”子龙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枪法他很准,但射箭就……所有人看子龙把蒙古硬弓拉成满月般,都是赞叹他力气之大,然后箭如流星的速度也很壮观,只是很多人一看箭射出去的准头就知道糟了——当然,瘦高个也看出来了,箭是朝他的大腿来的!随着那瘦高个的一声惨叫,本就在躲避的他,虽然没有中子龙的那支箭,可他把箭扔得太高,掉下来的箭正巧扎在他脑袋上——好在戴了帽子,不然就不是划条大口子那么简单。

海日古摇了摇头,这种箭术,实在是丢脸得紧。马术就不用看了,瞧他上马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海日古很怀疑这家伙昨夜是怎么在狼嘴下活下来的,对身边一个粗大个道:“吉达,去,看看他的功夫怎么样?我们可不要吃白饭的。”

吉达摆了个摔跤姿势,轻蔑地朝子龙招了招手——但海日古马上就后悔了,岱钦箭术和马术那么差劲,可拳脚功夫……只用了一记旋风腿就把吉达给踢晕了,搞得他的那匹马要别人照顾还不算,几乎一整天吉达都没醒过来,还得有一个人专门在马上抱着他走。

“扎日夫,你跟岱钦比一下刀术。”海日古叫刀术最厉害的扎日夫上去。

所有人看扎日夫骂骂咧咧地上去,都对新人露出很不忍的神色,瞧着子龙的眼神,就像已经看到了一名伤残人士!扎日夫拔出刀,骂道:“混蛋!我要让你知道,摔跤不是用脚踢的!呀——”说着,他的刀已经对着子龙狠狠地砍来!

子龙踢倒吉达的时候,看到大伙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搞错了,吉达是上来和自己试摔跤的本事的,不是比试拳脚功夫,自己踢他是犯规!可扎日夫手里的刀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咱可不是故意的呀——

但看了岱钦的刀术,海日古就再也没有半分怀疑,他从没看过这种大开大合的近战刀术,假如跟他比的不是同伴而是敌人,只怕在第一招就要被斜劈成两块!岱钦只出了三刀,但那三刀,成为扎日夫一生的噩梦,他从没挡过那么凌厉的刀!第三刀他根本就抗不住,刀背被弹回来把自己的半边脸砸得猪头似的,在后来的几天内,扎日夫既没心情也没食欲,有空就狠练岱钦的那三刀,并不停地对人发誓:总有一天,岱钦的脸会在自己的刀下比蒙古包还肿!子龙在听了扎日夫的狠咒后,心里骂了句:靠,你以为我的脸的发酵面粉做的?

“走吧……”海日古觉得,岱钦能补充自己队伍的近战不足的短处。

走到傍晚,子龙却发现,马队实质是朝山西的西部方向奔去!但,子龙并没有心情去考虑,或许,这是他们常走的路径,而且,他并不擅长马术,经常落到后面,要不是马儿喜欢群体奔跑,他肯定要跟丢。这时代,并不如自己那时代,有修好的公路可以行走,只有杂乱的、泥泞的泥路。

自己怎么会走到元朝来的?

子龙脑海里闪过一些资料:1994年,一架意大利客机在非洲海岸上空飞行,消失了许久后又在原空域出现,后来发现所有人的手表都慢了20分钟;1972年,一架波音727在飞往迈阿密途中消失了10分钟,也是在原空域出现,而旅客们相信的理由,也是所有人的手表慢了10分钟……

自从2007年一群集合了美国、欧洲计算机专家和数学家的团队,解开了挪威数学家苏费斯•李于一八八七年发现,当时为了钻研对称性空间的“E8”问题(简称李群E8),而让人们知道,空间不单有二维(平面)、三维(如圆锥体等对称结构)、六维(同时显示内外对称结构,如基因螺旋内外结构),而是起码达到了两百四十八维对称空间的地步!

然后,所有具备了研究实力的国家,都开始了对空间的研究,并极力去寻找空间的突破口!子龙所知道的是,没有一个国家找到了空间的入口,虽然明知道对称空间就在身边!

难道,自己进入了这倒霉的对称空间?

蒙古人是住在帐篷里的民族,海日古无须吩咐,在一个土坡上十个行军帐篷迅速搭好,并生火开始煮乳粥。海日古提着一只酒囊,朝子龙招了招手,到一旁去说话。

酒囊里的是蒙古人叫“忽迷思”的马奶酒。这种酒普通的是白而浑,有酸味,而好的马奶酒则是挂在马鞍上让酒在革制酒囊里撞上个七八天后,就会变得清且甜,甚能醉人。子龙心中仍极郁闷,抓起酒囊,猛灌几口。

海日古看子龙灌酒,赞许的道:“蒙古男儿,少见你这样高大的,你的母亲,不是蒙古人吧?”说着,海日古也拿过酒囊喝了几口。子龙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知道海日古一定会误会成自己的母亲是波斯女子。

果然,海日古道:“我所见的波斯人,倒都比较高大。当年跟随旭烈兀汗建伊利汗国的蒙古人,跟波斯人生的后代,大都高大。最妙的是有人娶了佩斯金发女子,生的孩子也是金色头发的,哈哈……”

子龙知道海日古所说的事里有两个故事,第一个是蒙哥汗派旭烈兀西征,沿途攻下波斯、叙利亚,直到遭遇过来帮助叙利亚的埃及军团,于阿音扎鲁德地区被埃及军团所败,才返回波斯,并在波斯听到了蒙哥汗死、忽必烈在汉地(中国地区)采取非正统手段夺取了汗位,于是旭烈兀决定留居波斯,建立了伊利汗国,后来忽必烈将阿姆河以西直到波斯的国土封给他为领地。旭烈兀于是在自己的封地内,建立了伊利汗国(也叫伊儿汗国)。伊利汗国东起阿姆河和印度河,西至小亚西亚,南抵波斯湾,北到高加索及金帐汗国(钦察汗国),都城为桃里寺(今大不里土),以蔑剌哈(今马腊格)为陪都。伊利汗国名义上和中央有藩属关系,但实际上拥有独立地位,并随着蒙古帝国的分散而进一步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

而第二个故事,则是在旭烈兀汗之前的“长子西征”。1235年,太宗窝阔台大汗在哈剌和林(今蒙古国后杭爱省额尔德尼召北)召集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波兰和匈牙利(马札尔)等里海以北未降服诸国。按照察哈台的“长子出征人马众多,威势盛大”的提议,诸王、万户、千户、百户、那颜等的长子参加这次出征,故称“长子军出征”。参加出征的有术赤的儿子拔都、斡儿答•昔班和唐兀惕,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孙子布里,窝阔台的儿子贵由、合丹,托雷的儿子蒙哥、拔绰以及成吉思汗庶子阔列坚等。全军有15万人,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副统帅。1236年秋,蒙古诸王及速别额台统帅的军队在布里阿耳境内与拔都会合。

在后人为郑和下西洋所津津乐道时,却不曾记起,蒙古政权北灭俄罗斯大公国,然后灭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在多瑙河边上军队会合,最后在攻打匈牙利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才总算罢手。这次的“长子西征”,让英国恐慌了许久,甚至一度不敢出海,中断了与欧洲大陆的贸易活动,德国也陷入了恐慌,更别说当时的许多小国家。而郑和只是到达了非洲海岸!

佩斯,就是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

海日古见眼前的岱钦仍神情郁郁,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还为你的那可儿伤心,但,今晚除了可能会来的狼群,还有强盗会来袭击我们,来抢我们的货物。”

军人的作风让子龙终于决定要抛开心中的烦闷,既然来到元朝,那就好好地在元朝活下去!或许,在哪一天驾驶飞机的时候,又会飞回自己的时代!

抬头看看天,他娘的,从今早到现在一直是阴郁的天空,自己来这朝代,起码要按照主旋律的电视电影一样,红霞满天,旭日初升,象征着命运的多姿多彩,可如今天上除了是阴天,还有几只不长眼的秃鹰在飞!大吉利市——我呸!然后,身边的这个本应该很有军人作风的海日古如今跟奸商没两样地笑着,但看得出这小子以前肯定不常笑,笑容跟铁板上划道口子似的难看。

多年后,那第一个见到子龙的波斯客商这样形容说:主自西归来,雄鹰飞送,天地为之哭!遂杀狼一群,并以狐狸为肉食,以誓天下!子龙才懒得理他,摆上认识他第一人的话题,如此摆谱不就为拉上关系好抬高他的商业地位嘛!但有人为自己说好话蒙上点神秘色彩也是好的,不花钱的广告子龙当然不会拒绝,尤其是那家伙给自己又赚一大笔钱的时候,子龙总是对这波斯奸商的一点不满消失个干净!

子龙先说了句笑话:“我长那么高,都怪我父亲,他不应该在那晚上用力过猛的!”海日古从没听过儿子长的高与房事用力过猛有关系的,顿时笑得直不了腰。

“我想,你们的货物,不一般吧?需要五个十人队来押送的货物,敢来抢的也不是一般的强盗了!还有,你都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抢的!”子龙盯着已经笑够了的海日古道,如果海日古不自己送上门来说话,子龙也不想点破这点蹊跷,毕竟他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时代。

“哈哈……”海日古发出几声勉强的干笑,道:“确实是的……这是一批亲王们**的毛绣,在哈喇和林,就有敌人盯上了。岱钦,我一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名骁勇的把阿秃,不然,你无法在凶残的狼群里活下来。如果你能和我们一起战斗,到了大都,我给你一千贯!”

子龙盯着海日古,不说话。价钱吹上天,着地才还钱,咱不是傻瓜!还有,子龙特别不习惯海日古那努力作出的奸笑,他本就不像奸商,偏要笑成那样要证明自己很有智慧似的,虚伪得要命,不比政治家的微笑好到哪去。

果然,海日古没敢盯着子龙,把头转过去,道:“三千贯……不能再多的了!”见子龙还是不说话,终于狠狠地跺了几下脚,道:“五千贯!这是我能出得起最高的价位了!你不能太贪心……要知道,在大都,五千贯能让你找最好的红姑娘陪上一个月了!”

子龙知道海日古够心疼了,自己已经成功地挑战了一下海日古的心理底线及为人,微笑道:“成交!但,你要先预付一半给我!”

海日古居然爽快起来,还真的就是拿了黄色的厚厚一叠中统钞来。眼珠是黑的,金钱是黄的,在这朝代等于一贫如洗的子龙收下这硬通货,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然后,海日古不顾子龙在箭术上丢脸的事实,递来一把硬弓,一大袋铁头箭等标准装备。蒙古硬弓比英格兰长弓的射程还远,所花力气也要大很多,照海日古的话来说,力气那么大的人不练箭术简直是浪费长生天所给予的本事。

子龙看他们的帐篷的环形布局,就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战斗。一大碗乳粥,一块晒干的奶豆腐,就是晚餐。

毛绣,是现代几乎失传的仿生绣艺术。毛绣就是取动物的毛来织成动物形象的织绣法,其过程不用针,而是将毛重新凑织成,一般是毛绣什么动物,就用什么动物的毛。子龙在搬驮包的时候,有幸看到了一幅《猛虎傲视图》,一幅三米来长的巨画,画中一只东北虎威严地俯瞰下方,仿佛在注视着被自己主宰的臣民。眼为猫眼石所做,獠牙为羊角制成,极为逼真。听海日古所言,此画值得五千锭!

其时元朝后期,除原本生活在产粮区旁边的汪古通部、弘吉剌部、蔑尔乞部已经吃粳稻,蒙古人才逐渐习惯吃粮食,在日常生活中,饥渴了喝牛羊的奶,饿了主要是吃奶制品和乳粥。尤其是夏季,蒙古人极少吃肉。

舀乳粥时,一个大眼睛的小伙子朝子龙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我叫苏赫,你呢?”子龙听他名字的意思是斧头,估计他出身贫家,微笑道:“我叫岱钦。”

“那你作战很勇敢吧?杀过多少敌人?”苏赫年纪大概十七岁,是一个还保留着很大好奇心的年龄。子龙微笑道:“在我那地方上的坏人,都被我打死了。”

“呃——你真厉害!”苏赫的眼神顿时充满崇敬。“可惜没有仗好打,我还只是一个黑头,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那么厉害,不但要做把阿秃,也要做岱钦!”黑头,是蒙古中的平民之意,也叫“黑发”,比黑头更低的,是奴仆,叫勃斡勒。

善于搞好人际关系子龙开始讲荤话:“苏赫,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苏赫虽然当兵有两年,可人还是淳朴,不解地问:“什么事?”子龙笑道:“就是你爸爸在结婚的那个晚上,熬夜熬得太厉害,到现在都还没补回来?”

“哈哈……”一帮穷极无聊的骑兵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内心中开始把岱钦视为好说话并风趣的人。扎日夫捂着脸,呜呜呜地痛并快乐着。

“喂,过来帮忙!”有人朝子龙喊。子龙过去,跟着他们削了灌木的树干,做了好些绊马桩。

看来海日古的人一是根本就不怕敌人,二来实际就是在等敌人上门!子龙用很随意的口气问:“有很多敌人吗?”一个粗壮的人瓮声瓮气道:“管他来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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