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弯弯的河流从绯红似火的山峰间蜿蜒而下,汇入如镜如玉的巨大湖泊中,碧绿如洗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山上的红枫,偶尔有一两只飞鸟轻快的从湖面掠过,荡起圈圈涟漪,水中的倒影漾着一圈圈微纹,美得宁静而神秘。

朝阳还未从山涧间升起,天色尚早洗衣服的妇人还没过来,湖中心停着一页小小的渔船,船上的灯火尚未熄灭,渔夫伴着小船轻轻的晃动,睡得正酣。

小恬提着篮子步履轻快的向着湖泊走来,他要趁着天未大亮抓几尾小鱼,等天亮了赶回去给娘熬一碗鱼汤,娘刚大病初愈,身体虚的很。

小恬把篮子放在一旁,弯着腰借着稀微的晨光找鱼,他刚蹲下身子,眼角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半边浸在水中半边伏在岸上,周身的水里一片血红。

小恬吓了一跳,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的往回跑,惊慌间撞上一个白衣身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怎么了小恬?”,白衣男子连忙把小恬拉起来,他身后的背篓里背着刚采来的药材,“怎么冒冒失失的?”

“哥哥,有死人!”小恬哆哆嗦嗦的抓住白衣男子的衣角,“好多好多血!”

“恩?在哪儿?”白衣男子脸色微变,眉头皱了皱,“带我去看看。”

“不要!”小恬惊叫,“好多血!把水都染红了!好可怕!”

“那你带我过去,远远的指一下不就行了,”白衣男子拉着小恬的手不由分说的往河边走,“也许那人没死,还有救。”

小恬寸步不离的跟着白衣男子走到放篮子的地方,闭着眼睛遥遥一指:“喏,那里,那个白色的东西。”

白衣男子眉头皱起来,几步走上去,那是一个女子,长长的黑发像海藻一样包裹在身上,月白的长裙已被鲜血染成了殷红,血将周围的湖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看起来甚是吓人。

撩开女子浓密的黑发,露出一张美若天人的绝色容颜,男子自认平生见过不少绝色女子,但此刻也呆愣在了原地。远山眉,美人尖,虽然皮肤和樱唇都苍白的毫无血色,脸上也沾着些沙粒,但依旧美得令人心颤,妖精一般不染人世纤尘。

男子回过神来,连忙探向女子的脉搏和鼻息,须臾,他微叹了一口气,脸色缓了缓。

“小恬,过来帮下忙,她还活着!”白衣男子一面揉碎背篓里的草药敷在女子的伤口上一面冲小恬喊道。

“哦!”小恬站起身子乖乖的小跑过去。

弯弯的水流从山涧间缓缓的流下,不远处的岩石旁侧沉着一叶竹筏,满载的花朵飘散在水面上,一起一伏间唱着一曲凄美的挽歌。

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里各色的光影错杂着在我眼前浮现,没有图像也没有声音,像是老式的电视机一样一直不间断的闪烁着单调的雪花,那种沉闷和压抑让脑袋都快炸裂了,胸腔里似乎有一团气郁结着吐不出来,那团郁气向上涌动着,我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喉口一甜,一大滩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我终于醒了。

眼前是一件古朴的小屋,装饰摆设都很简

单,木桌木椅木床,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我怔怔的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棉被被我喷出了一朵硕大艳丽的花,我回想起昏迷前的那面铜镜和老妈说过的话,如果不幸被老妈的乌鸦嘴说中,我眼下的情况可能是——穿越了!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光线一瞬间照射进来,我不适应的忙用手挡住眼睛。

“你醒了?!”低沉好听的男声带着淡淡的惊喜。

我忍不住的抬头看去,光线从他的后方照进来,他的身形修长消瘦,一身雪白的布衣,皮肤很白,眉目如画,墨玉般温润的眸子似有云影舒卷,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他带着大夫专属的白色帽子,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风送来药的清香,他淡淡的笑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恍惚间我以为看到了天使。

“你……”我张开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又痛又沙哑,连一个音都发不完整。

“别乱动,”他走到我面前搁了碗,“你伤得很重,又溺了水,高烧几天不退,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救回来,可别再乱动挣开了伤口。”

“伤?”我怔怔的低头,果然看间胸口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看见有鲜血渗出来,微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谁……干的?”

“不知道,”男子将手中的碗递给我,“我和小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我接过碗忍着苦涩一饮而尽,照这样看来我可能是灵魂穿过来的,这身体的主人是谁?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不会是什么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妖道,顺应天理而死的吧?

“你……你不认识我吗?”我抬了头微微试探的问。

他微微怔了一怔,眼神中闪过诧异:“我应该认识你吗?难道姑娘你认识我?”

“不,”我慌乱的梗塞道,“我只是记不起来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记不起来了?!”他惊诧的为我把起脉,“怎么会?你连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记不起来了吗?”

我心虚的微点头,穿越惯用伎俩——装失忆,在什么都搞不懂的情况下,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他修长的手指触着我的脉搏,好看的眉毛微皱起来:“难道是遭受了什么打击,选择性的忘记了?”

“打击?”我沉默起来,脑海里好像遭到重重一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见了。我明明是刚通过铜镜穿越过来,为什么感觉记忆中出现了一大段空白,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久到连老爸老妈,甚至是自己的样子都开始模糊了?难道是着具身体原有的记忆残留着,不能忘记?

“你别担心,”男子温和儒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只要身体恢复了,慢慢的接触到以前的事物就会想起来的,现下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你伤得太重了!”

“大夫你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恍惚的问。

“我是在山涧下的湖边找到你的,不远处还搁浅着一叶竹筏,也许是谁把你放在竹筏上顺着上游漂流而下漂到这里的,那人可能是以为你已

经死了,”他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眉宇间露出疑惑的神情,“说来也奇怪,那人下手极恨,像是要置你于死地,可是剑却偏偏绕过了心脏,从心脏外壁插过的,并没有伤及心脏和大动脉,他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我低下头抚上胸前的伤口,却只能感觉到那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死了,我的手无意间触到胸口一个冰凉的东西,扯出一看,是一块血玉雕琢的麒麟。心口一痛,我仿佛看见了满目的鲜血,蔓延着遮住了我的视线。

“姑娘这块血玉上有什么标志吗?”白衣男子注意到我的动作,忍不住轻声打断我,“也许能找到关于你身世的线索。”

我默默的把玉转过来,血玉的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墨”字,我的手指如触电一般微微颤抖起来,墨,墨?是谁?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白衣男子从衣袋里摸出一枚圆圆石头,塞进我手里,“这是从姑娘的衣服里掉出来的,看能不能帮你想到什么。”

我感受着手中光滑的触感,那不是石头,而是一枚陶瓷质的陨,雪一样洁白的颜色,上面绘着烂漫的红枫,殷红绚烂的颜色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眼前突然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红枫,殷红如血的颜色遮住了天空,整个世界都成了血一般的红色,玄色的衣,肆虐的发,最后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冰冷而哀伤的紫眸。

紫眸?紫眸!胸口剧烈的疼痛,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手中雪白的陨上,刺目的惊人。

白衣男子连忙上前扶住我:“不要想了!你伤的太重,不能*之过急!”

他伸手像拿走我手中的陨,我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看着落空的手,微微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不会抢走你的东西的,”白衣男子无奈的道,“只是你现在刚苏醒,情绪不能太激动,等好些了再慢慢回忆吧。”

我这才回过神,觉得不好意思,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是……”

“不用解释了,”他微笑的打断我的道歉,“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他起身欲离开,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救命恩人,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笑了,眸似清辉淡彩穿花,无限温柔:“我叫苏予默,一个普通的乡间大夫。”

“予默?很好听的名字!”我仰起头冲他粲然一笑,“我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既然你是从水边救起我的,从今天起我就叫水碧吧!”

“清水碧波,”苏予默淡淡一笑,“好,水碧姑娘,希望你能就此新生!”

“对了,”他端起空碗转身走向门外,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身,看我的目光变得幽深复杂,“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什么?!”如同一计闷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我惊得半天无法言语。不是吧老天,不带这么玩的!

“是的,”苏予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像刻在我心尖一样,“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