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我没什么经验,就不插嘴了,但看得出墨灵姑娘对大哥你是一心一意的,皇族之中能得一份真感情不易。”乾知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虽然关系可以生死相交,但毕竟身份依旧有别,他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多说。
“好了,回去吧。”傅凌风眸色幽深的看了一眼远处那座春江阁,随即转身往回走去。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屋子里的烛光还亮着。
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婢女,婢女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低声道,“是住在春江阁里的落花姑娘过来了,墨灵姑娘才起来的。”
傅凌风记得这过来的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看来应该不是从大路上过来的。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墨灵脸色有些难看的依靠在床榻上,手里捏着几页信纸。
“属下先行告退。”落花没有向他请安,直接从窗口窜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墨灵闻声抬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捏着信纸的手不由微微一颤。
她抿了抿唇瓣,末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傅凌风接过信扫了一眼,随着那信上文字的深入,脸上的表情亦是愈发冷沉起来,深邃如潭的眸子里更是泛起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神色。
等将信全部看完,他的眉头也是难得一见的轻蹙而起,“灵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上我在墨府的时候,感觉到有风吹进屋子里,起来一看,那一支梅花就已经被放在我的窗口了,我心中觉得古怪,就打算跟止嵘见面详细一谈,只是当时时间仓促,所以止嵘之后细细研究了才差落花将这封信送来。”
时间仓促,也只是想要掠过寒止嵘为自己解开异咒之术的事情。
“如果心中所写的分析没有错的话,那就只剩下七天时间阻止这场政变,这七天内京都一定很乱,我让怀元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傅凌风将信纸碾成粉末,这件事牵连甚广,关系重大,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不,我不会走的。”墨灵神色平静的望着他,语气更是坚定不移,“我如果离开太子府,一定会让十一皇子和若瑾王爷他们怀疑,反而现在留在太子府是最安全的。”
“太子府早已经不安全了,灵儿,就算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傅凌风一把紧紧扣住了她的小手。
“风,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只是你该知道,为君者应该为天下苍生考虑,你我之间的是私情,固然重要,可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呢?万一真的让十一皇子登基称帝,那么齐国百姓将要面对多么残酷的一个君王,以后的日子该要多么的痛苦?再进一步去看,十一皇子最容不下的就是你,我们任何一个都别想要活。”
傅凌风望着眼前安静如莲一般纯净的女子,心中最不忍的就是让她陪着自己面对这些无法估量的危险,但她的话并没有错,避不过的终究要面对,她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亲眼看到最放心。
抬手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指尖摩挲那光滑的肌肤,一时之间,心绪翻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灵儿,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天下。”
“嗯。”墨灵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话,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迟疑过。
“现在墨府你也不要回去了,有乾知在,他可以安排好一切事宜。”
“皇帝的病,我想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墨灵抬眸看向他,眸底泛起一抹淡淡光华。
从她的眼神中,傅凌风竟想到了那个人,顿时脸色微微一变,唇角轻扯道,“桢天鸣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风,人家还比你年长两岁,你说人家是小子,是不是有些……”
“嚣张么?”傅凌风似笑非笑的轻嗤道,“在我眼中他就是个小子,之前的事情姑且不论,这一次没有跟着玥王回去,又有什么目的。”
“是玥王安排他留下帮我的。”
“玥王真是好心,人走了还不忘记安排个眼线留下,他留下桢天鸣是什么意思,灵儿你可明白?”傅凌风眉梢轻挑着,意味不明的反问道。
“桢天鸣是玥国的国医,如果能帮我在齐国把恒若瑾的势力打压下去的话,对于玥王也是一大助力,这一点我很清楚,但这是件双赢的事情,桢天鸣也可以帮我解决很多麻烦的事情不是么?他医术精湛,绝对可以把齐王的病治好。”墨灵十分有信心。
“恒若瑾不可能没想到这一层,父皇的病到底能不能治,等那小子进宫后再说。”
“风这是答应让桢大夫帮忙了?”墨灵的眸底掠过一抹喜色。
“若能治好父皇,我就答应让他留在你身边,若是不能,让他即刻离开。”这已经是傅凌风最大的让步,只是不希望让她担忧烦心而已。
墨灵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胸膛,他虽然嘴上仍是坚持态度,但为了自己以及是做出让步,这份温柔渗入心口,比吃了蜜糖还让她觉得高兴。
第二天清晨时分,墨灵在床榻上翻身时,身侧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影。
伸手摸了摸,被窝几乎已经半凉了,看来人走的比自己想的更早。
“七爷,早上太子离开的时候,吩咐七爷回去墨府的话,坐他准备的那辆马车。”春花推门进屋,把洗脸盆端方在了桌上。
墨灵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简单的梳洗完毕后,用了些早点。
在春花和秋月的保护下出了府,跨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平时傅凌风才会坐的专属马车。
自己坐了这辆,那他呢?
“七爷,先上马车吧,这天色不好,恐怕还要下雨。”春花在身后提醒。
“今天太子出府的时候没坐马车么?”
“太子殿下坐了七爷平时坐的那辆马车啊。”秋月回答。
听到这话,墨灵心中莫名浮上一股不好的感觉,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吩咐道,“你去墨府看看情况。”
“是。”秋月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翻身上马,急急奔去。
“春花,太子出门时可有说是去什么地方么?”虽然心里已经不报希望,可墨灵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太子殿下说要进宫看看皇帝的并且,让奴婢不用先跟七爷禀告,如果七爷问起再回答。”此时此刻,看着她那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之色,就连春花都忍不住开始担心。
“进宫……又何必跟我换马车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墨灵摆弄着手中,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想,昨晚她给傅凌风看的那封信,该不会是因为那封信吧?
昨天的信中说了,那梅花枝上共有七朵大小均匀的梅花,一朵梅花就代表一个时间,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梅花枝断开的地方,都有五行八卦时间的刻纹,因为那刻纹实在是细小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所以只有寒止嵘发现了端倪,以及藏在每一朵梅花中的一句诗,诗是藏头诗,但解法极其复杂,最终解开后,才发现了这支梅花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是,十一皇子要举兵造反,而且早已经跟朝野中不少大臣勾结。
甚至连镇守边疆的那几队镇西将军全部都拉拢到了他的麾下,除了五万精兵之外,再加上他近两千的精锐死士,以他皇子身份里应外合,要攻入皇宫,几乎是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那梅花中透露了太多信息,就连傅凌风都没有发现,东南西北四方守着京都城门的将领也已经被他用玥国的蛊毒控制,不愿意被控制的,直接杀死用替身代替。
这段时间,墨灵一直都认为十一皇子在台面上走条,仿佛是跳梁小丑,丝毫不显露半点深沉心机,却在昨晚上才彻悟,这一切都只不过他为了避人耳目做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野心早已经在私下里进行良久。
“七爷,下雨了,还要回墨府么?”春花将她愣在原地许久,实在是不敢出声打扰。
“去。”墨灵心事重重的跨上马车,坐了进去。
“七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春花也钻进了马车中,用帕子帮她拭去沾在衣衫上的雨水。
“太子跟我交换马车……应该是发现十一皇子会有所动作。”墨灵之前就觉得,十一皇子来到墨府探望墨江,又向自己提出合作,处处透着古怪。
但之前以十一皇子重重疯狂的作为来看,要解释也并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只是昨晚梅花枝暗藏的深意解释出来之后,那么十一皇子所有的举动了都需要重新衡量和苦算了。
“难道太子是为了帮七爷你引开那些麻烦,所以才会跟七爷你交换马车的?”
“不。”墨灵觉得,傅凌风做事不会是这么简单。
“那属下就不太明白了,因为七爷现在是受到皇帝保护的,我想十一皇子就算是有想法,也未必敢动手吧。”春花不假思索道。
“或许这是引狼出洞,也不一定。”墨灵抬手轻抚上小腹,心中不禁呢喃道,“孩子,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爹他一切安然无恙啊。”
马车奔波至半路的时候,秋月已经赶了回来,在马车边上放慢了速度,压低声音回禀道,“太子并没有去墨府,听管家说早上连一辆马车也没看到,”
果然。
就跟墨灵猜测的一样,傅凌风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帮自己引开那些麻烦的苍蝇。
但他会去哪里呢……
“不如问下太子的谋师吧。”秋月记得那个年纪轻轻,看起来睿智又沉稳的男子,之前跟止嵘公子还相谈甚欢呢。
“嗯,还是去墨府。”墨灵缓缓闭上了眸子,依靠在车壁上。
春花钻出了马车之时,感觉到了四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立刻与骑在马车上的秋月对视了一眼。
“你负责保护好七爷,我来断后。”
“保护七爷的责任交给你,那些杂鱼就当是给我练手吧。”话音未落,秋月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受了刺激,发了疯的往前狂奔而去。
秋月顺势腾空翻起,跳上了远处的一栋房梁上,身手快如幻影,一眨眼已经把那些藏在暗处跟踪的人马收拾殆尽。
春花见她没什么问题,这才俯身撩开车帘打算回去,否则容易引起墨灵担心和怀疑。
却没想到弯腰的一瞬间,后背忽然一阵剧痛袭来。
她猛地睁大了瞳孔,还来不及出声,嘴已经被封上,背后又连捅了了四五刀。
一断气就直接被扔下了马车,被车轮碾过。
马车忽然的晃动惊醒了刚睡着的墨灵。
一抬眼就发现春花不见了,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刚要起身,忽然一道黑影从车帘外窜进车内。
那带着刺鼻血腥味的利刃抵在她的脖颈间,泛起一道冷锐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