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回来了,那......惠儿了......”
在得到朝颜的允诺后秦昊风尘仆仆的冲进了院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朝颜紧握红梅转过身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昊的问题,而是走到院中的亭子里坐下,招呼着倩儿备酒。
秦昊隐约明白了朝颜的意思,一言不发的走到亭下落座,朝颜将手中的紧攥的红梅缓缓放下,低着头淡淡的道:“惠儿她......不会回来了!”
“是吗?”
秦昊偏过脸笑的痴狂,他从没想到岭西一别就会成为死离死别,记得他们还说过等回到苍梧他们便和公子和姑娘一切举行婚礼,遗憾的是从她留下书信离开岭西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
“秦昊,对不起惠儿她是为了我才......”朝颜底下头没法继续说下去,惠儿是因她而死的,死在了盛金皇城外死在了夏侯胥的手中,双眸一阵酸胀朝颜仰起头试图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逼回去,“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我不该让她跟我一同返回盛金去冒险,更不该眼睁睁的看着她替我引开追兵,最终......”
“姑娘不必自责!”
风吹过竹林有碎雪簌簌飘落,桌下秦昊紧攥的双拳一分分松开,惠儿不止一次说过朝颜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亲人,它日就算他们成婚亦会请她当他们的主婚人,当日在盛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可他知道那是惠儿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选择,而他尊重她所做出的决定,包括奋不顾身的用性命去守护她最为重要的人。
“秦昊我......”
朝颜愧疚地抬起头,此时倩儿端着酒壶酒杯而来,在斟上两杯后退出院子,朝颜端起这苍梧特有的荇酒一干而净,“无论如何惠儿她都回不来了,可我仍是会亲手替惠儿报仇雪恨,哪怕......”
“凶手是谁?”
秦昊双目欲眦,额头青筋滚滚。
“夏侯胥......”朝颜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的喝起来。
“夏侯谨,夏侯胥,又是夏侯家!”秦昊朗声大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畅饮,哐嗤一声空酒杯被捏的粉碎,“姑娘,报仇的事情请交给我吧,这一辈子我什么都没能给她,就将这报仇雪恨的事情交给我来完成吧!”
“秦昊......”朝颜从袖中掏出绣工精致的荷包,递到秦昊面前,“这是惠儿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的,她说她......爱你,所以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为了她而好好的活着!”
注视着面前惠儿亲手绣的荷包,秦昊双眸赤红,紧捏酒杯的手躺着鲜红的雪,一滴滴的落在桌上,几乎与案上那支红梅融为一体,喉头剧烈的涌动,秦昊伸出手正要接过荷包的时候,轻颤的手忽然缩回来,起身走出亭外,“姑娘,你先替我收着,等它日我手刃夏侯胥后你在交予我也不迟!”
“可是......”
朝颜
拿着荷包起身追上几步,可秦昊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底眸望着手中的沉甸甸的荷包,朝颜深吸一口气折步走回屋里将这荷包重现放回木匣子里锁上。
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苍梧之地愈发的危机重重,王爵和慕贺的大军在关外虎视眈眈,一旦被冰雪封冻的帝国主动脉恢复通行后续的物资供给跟上,他们就会对苍梧发动猛烈的进攻,这一场恶战对苍梧非同一般,甚至可以左右未来苍梧生死存亡,因此在苍梧的大军返回大宛后重钰就和武子胥以及军政院的几位将领前往翰覃关,排兵布阵商讨接下来一系列的作战计划,大宛城中一切事宜交由崇熙行会几位门主全权负责处理。
朝颜还在照旧在项轲安排的院子里呆着,当然以前是养伤而眼下是静心,从岭西到盛金再到苍梧这一路发生了太多太多猝不及防的变故,事到如今正如重钰所言她该静下心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她也坚信重钰在武师叔和苍梧将领们的通力扶持下必定能够战胜王穆大军,为苍梧太平盛世的到来赢得一线生机!
然而事情总会出现各种难以预知的变动,就在燕鹂前往淆谷关安排戍防事宜的时候,
大宛当地的守隶和崇熙行会的五位门主却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而在议政堂大动干戈,朝颜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双方人马正剑拔弩张欲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到这一幕朝颜不由得替苍梧感如今的处境感到忧心,此时大敌当前家园面临被再次摧毁的危机,而远离战场作为后续援将的大宛的管理者们却因为利益不均而产生隔阂以致于刀剑相向,这若是传到敌军耳中恐怕会沦为天大的笑话,好在朝颜及时出现据理力争分析清楚利害关系,经过斡旋双方最终握手言和,一场内部战乱就此止歇。
回到城西别院的时候已是深夜,倩儿见朝颜咳嗽连连,就吩咐厨房熬了姜汤过来,喝完姜汤朝颜便躺下休息了,阖上双眸她想睡上一觉可终究是没有睡着,苍梧本地的守兵与崇熙行会的内部军队之间始终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之前无论是重钰还是师叔都忽略掉了这个问题,因此在击退王穆的大军后务必要解决掉这个大难题,军队的整编军权的制衡这些往往决定了军事力量的强弱,
......
狂风怒吼夜色幽重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江都的长公主府,一封加急的密函从北越王宫一路快马送到连姑姑手中,此时贺兰泷月刚刚歇下,连姑姑拆开信件脸色顿时铁青,意识到事情的紧迫连姑姑立刻前往寝殿禀告贺兰泷月琼华宫的消息。
“什么叫孩子没了?”
隔着几重金色的幔帐,贺兰哑然无奈的清冽之声隐隐的传来出来,琼华宫她们向来派人盯得紧更何况还有心思缜密的乐瑶贴身伺候着沈嘉宁,这好端端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实在是诡异的很,锦帘外的连姑姑躬着身子,轻声询问着贺兰的意思:“长公主我们......”
“进宫!”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
落定,贺兰挑帘走到堂中,淡绿的长袄棉裙外罩同色羽缎,领上那一圈洁白的貂绒,更衬得她脖颈修长而又光洁,连姑姑轻轻的诺了声随贺兰泷月走到府门外乘坐马车直抵内宫。
赶到琼华院的时候沈嘉宁已经躺在凤榻上,所有人都候在殿外,寝殿里唯有乐瑶守在一遍,皇后沈嘉宁双眸呆滞,面如雪色,整个人犹如被抽走精气般了无生机,贺兰泷月上前坐在榻边才发现她眼角一直滚着两行热泪。
“孩子没了可以在有,可你若身子垮了那边是什么都有了!”
贺兰语重心长的说了一语,当然也没再继续相劝,而是和连姑姑走出寝殿顺便示意乐瑶前来问话,偏厅里贺兰泷月坐在软椅山双手捧着驱寒的暖炉,半响忽然开口问道:“阿佑可是走的?”
乐瑶原以为长公主会打探皇后小产的前后始末,未曾想到会问起陛下,微微一愣过后乐瑶如实回禀道:“太医来开后陛下连寝殿都没进去就匆匆离开了!”
“连姑姑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贺兰放下暖炉,缓缓问道。
连姑姑上前几步,低声答道:“回长公主的话今儿是馥云宫里那位的生辰!”
“很好,为了一个狐媚子置皇后生死于不顾,阿佑果然是长大了!”
贺兰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火炉走向殿外,连姑姑听贺兰这么说以为她要前去馥云宫忙追上前来,苦苦相劝:“长公主这个当头您还是被与那以色侍君的狐媚子计较,皇后的事情我们先且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机会!”
“姑姑莫非以为嘉宁腹中的孩子是她暗中做的手脚?”
贺兰泷月望一眼满脸忧虑的连姑姑,举目眺望远处的馥云宫只觉得连姑姑太高看那位了,区区一个兰妃想要在她人马暗中密布的琼华宫动手脚实属痴人说梦,整个北越王宫可以不动声色的除掉沈嘉宁腹中皇子的只有一人——北越帝国的君主对她言听计从的皇帝贺兰佑。
连姑姑听出弦外之音,背脊顿时一阵发麻,心狠狠的揪子一起,不由得对贺兰泷月的处境而感到深深的担忧,“长公主这......”
“连姑姑不必担心!”贺兰抬起手拢了拢身上的羽缎,缓缓的迈开步子,在走出琼华宫的时候又忽然补充一句:“我相信嘉宁定然能够熬过这一关,凡是只要想明白也就柳暗花明了!”
贺兰泷月话里有话,看似在说沈嘉宁实则暗指贺兰佑,听贺兰如此成竹在胸连姑姑只得点点头,伸出手搀扶着贺兰走过长长的甬道。
阿佑啊阿佑,你还是太容易被小人之言左右了!
贺兰的唇畔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深夜的北越宫因为她的出现而充满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是圣元四年,贺兰佑已经在这把龙椅上整整做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今贺兰佑已经不是在当初的贺兰佑,他还能继续在龙椅上做多久,她也似乎不太确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