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的帝后诞下皇子,楚暄赐名为楚逸,同一日宋凉精通占卜之术的隐士高人出现在长乐宫并且给这位小皇子卜算了一番,不过两个时辰小皇子帝王命格就在淮扬城的大街小巷传来,之前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喜得皇子的楚暄病情稍转,霍凤轻的身子在调养了数十日过后也渐渐恢复,在一场平常的家宴过后朝颜终于在十月二十六日离开了淮扬城,马不停蹄的奔赴遥远的南境。
十月末的北越帝都江都已泛着微凉之意,长公主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贺兰泷月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死寂般的沉静安然,宋煦已经整整一个月未踏进过府邸,当然贺兰也并未因此而感到有些许的失落,相反倒是很能理解丈夫宋煦的苦衷。
比之这冷冰冰的长公主府,宋府才更像是一个家,那里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孩子......而这做府邸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摆脱不得的禁锢!
“长公主,可还是在替郁小姐担忧?”
连姑姑捧着一盏热茶呈到贺兰的面前,接过茶水贺兰用茶盖将茶水撇了又撇,一口未喝缓缓的搁在书案前。
“悦珑在他那儿我很放心,只是......”
隽秀的双眉如刀锋般皱起,贺兰泷月微微觉得胸口沉闷,她和郁清珏同郁悦珑与重钰之前的感情完全不同,她与郁清珏是曾经是真心的相爱,只不过他们的爱被皇家的天威劈的粉碎,时至今日不可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还存在,而重钰心尖尖上的女子始终不会是悦珑,而是那么与他出生入死惺惺相惜的大雍帝国的重犯。
“朝......颜......”
唇畔掀起危险的弧度,有阴冷的低唤从齿间漫出,接二连三的念头在脑海里蹿出来,正当她难以抉择拿不定注意的时刻,书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连姑姑上前打开书房大门,长公主的府府兵少隶神色慌张的上前,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首,回禀道:“属下该死,属下失职没......”
“罢了!”贺兰袖手一挥,轻巧的回了句,“退下吧......”
少隶肩头颤抖,见贺兰并没有追究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起身退出书房
。
“长公主这件事恐怕?”
猜到一二的连姑姑迅速的掩门,然后阔步来到贺兰身边,毕竟李吉是苍梧的人,而如今重钰的也对他暗中下了追杀令,不料他们误打误撞的抓住了这位不速之客,并且意外得到了一件东西,而他手中的这件东西应该就是重钰不得不杀他的原因。
而今李吉出逃倘若落到重钰手中,抖出这一切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所以为今之计该是抢先一步在重钰之前找到李吉,此时此刻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如此镇定自若,全然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声轻笑,贺兰的目光缓缓的右移,落在案角处的木匣,“我正愁着如何引她前来江都,看来此事已经不需要再费心了!”
“她?”
连姑姑愈发疑惑。
贺兰摊开内廷传来的密函,迎着灯烛细细的看起来,作为亡命之徒的李吉绝不会回南境受死,他最该去的地方应该是宋凉他最想见的人应该是朝颜,一旦他们碰面那个女子必然会不请自来,因为她想要的东西就在长公主府。
而想要从这座府邸得到东西,必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或许就是成全一段感情!
“用不了多久江都将迎来贵客!”
啪的一声,贺兰合上密函,眸底泛出点点锐利的锋芒。
非但不能排除暗卫去追捕李吉,相反还得暗中相助,助他顺利的与那朝颜会面,悦珑阿悦珑,姑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帮你了!
屋外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月华收敛,有层层叠叠的黑云如涟漪般四处扩散,直至将大半个夜空吞噬蚕食。
夜雨忽至,滴滴答答,拍在屋顶溅落于地面,也洇湿了满腹心酸!
魏沉鱼再一次被夏侯谨羞辱,几番传递书信她没能在赤水盼来夏侯谨,等来的却是夏侯熙夏侯睿的冷嘲热讽。
“夏侯谨,你当真如此绝情,我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贱婢?”
妆奁台前,温雅娴静的美人,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手中的玉梳捏的太过用力,以至于指骨微微泛白,双眸圆瞪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始终不明白,不明白她到底哪里输给了那个身份卑微的贱奴,她不明白
为何当年的情意如此轻易的被抹杀,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哀莫过于心死!
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下场,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拜谁所赐,是叔叔,是夏侯谨,是朝颜,是沈家,还是说......是她自己?
“不,不,不!”
如梦魇般疯狂的摇头,魏沉鱼扔下梳子,双手捂住耳朵,仿佛要隔断那个在身边不断叫嚣的声音。
那个说着她咎由自取作茧自缚的声音!
夜深深几重,那些隐秘的情绪也在如此静谧的雨夜里酝酿开来,酿成一壶浓而烈的酒,令人下口即醉。
今夜失眠的不仅是魏沉鱼一人,寒华院里雅舍的书房里灯始终亮着,夏侯谨斜靠在木椅上,案台前平摊的是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真是朝颜,这幅画当日他从兆京带回来后就一直小心珍藏,偶尔会不由自主的拿出来看上一眼两眼......
如今宋凉危机已经解除,而南境却是战祸不断,她应该很快会出现在南境,站在那个人的身边,紧握手中的刀与剑与他并肩作战吧!
再见,当时何时?
再见......他想他们应该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即便是在战场了,因为今日他已经主动卸去了飞虎营督察指挥使的职位,同时也交出了调令黑甲军军符,这虽然是父亲以退为进的缓兵之策,对他而言却是难得的解脱。
不再是族人引以为傲的七公子,不再是大雍肱骨之臣的夏侯大人,不再是兄弟姐妹眼中高高在上的夏侯谨......
而他,仅仅是夏侯谨!
“承九!”
话音刚刚落下,承九瞪时出现在眼前:“少爷!”
“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双眸轻轻的眯起,夏侯谨略微沉吟,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冷静的道:“江都!”
“江都?”
此时去北越的都城遥远的江都,少爷莫非是要去......散心......
然而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就被他否决,因为目光所到之处,他清清楚楚的瞧见案台上的那副熟悉的画像。
少爷此去北越是为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