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来吧。”
冉大人赶紧吩咐道。
不多时林晚照走了进来,对着冉生拱手道:“奉冉大人之命下官前往柳家探查,得知柳家推延婚期实属无奈,并非有意轻慢。”
“是什么原因?”
冉生闻言,万分急切地问道
“柳家公子于三日前不小心落马,摔断了腿。”林晚照回答道:“柳公子的伤势虽能复原但却需要时日,柳家怕大人嫌弃反悔便不敢声张,只得提出延迟婚期,以期隐瞒。”
“原来如此。”冉生听完这话眉头依旧紧蹙,沉默了半晌,他对着孟雪柔正色道:“孟大人相信灵兰,对吧?”
“嗯。”孟雪柔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日下官在云裳坊曾单独与灵兰姑娘谈心,她多次强调自己相信大人的选择,愿意服从大人。退一万步讲,就算灵兰姑娘有意欺骗下官,她也没必要连同大人一起隐瞒,一样是嫁人,刻意隐瞒欺骗只会让大人寒心难过,她自己岂非得不偿失?”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冉生闻言深以为然,对着孟雪柔和林晚照叹道:“实不相瞒,在去往姻缘司之前我就把那些话都同灵兰说过了,她自己也说并没有心上人。这孩子是我亲自教养长大,我能肯定她没有骗我,也骗不了我。如今这事着实蹊跷,我只怕她凶多吉少啊。”
“大人请放心,下官和孟大人必定全力相助。”
眼见冉生眼眶微红,林晚照终于出声宽慰道:“有姻缘司、京兆尹衙门出手,再加上刑部、林家一起行动,要找到灵兰姑娘也许并非难事。现下还请冉大人暂且宽心,善自珍重。”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冉生望向林晚照,语重心长地说道:“姻缘司执掌婚姻,责任重大,不可为我以私废公。灵兰之事我已通知高达接手,另外我的心腹手下也已经开始调查,事到如今咱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耐心等消息了。”
“既如此,那么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晚照闻言拱手道:“大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下官随时听命。”
“好。”冉生点了点头。
“老爷,时辰不早了,您歇歇吧。”冉生话音刚落王氏就走了进来,对着冉生心疼地说道:“你都五天没有回家好生歇息了,再熬下去身子骨可就累坏了!”
“夫人,我没事。”摇了摇头,冉生说道:“找不到灵兰我没法安心,你先回房去吧,我跟两位大人还有话要说。”
“这…”王氏闻言眉头紧锁,对着冉生无奈地说道:“若一日找不到灵兰,你便一日不歇息吗?难道在你心里她比你自己还重要吗?”
王氏说完这话竟肉眼可见的有些生气恼怒,孟雪柔一看势头不好,就连忙对着冉生拱手道:“冉大人明鉴,姻缘司里还有差事,我和林大人就先告辞了。”
“也罢,你们去吧。”
心知孟雪柔是在给他台阶下,冉生轻叹一声,只得答应着。
“告辞。”
孟雪柔答应了一声便赶紧拉着林晚照转身离开,等他们俩一走,冉生立马几步来到王氏面前,好声哄道:“夫人,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累坏了身子。可眼下灵兰的事情迫在眉睫,我若不能尽快查清,又如何安心呢?”
“灵兰灵兰,果然你满脑子都是灵兰!”王氏闻言似乎怒气更甚,心疼地说道:“你一连五日没有回家,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就算不为我,你自己都已累了五天,难道还非要硬撑下去?刑部那么多事你扛着也就罢了,如今灵兰的事就该交给高达去做。天下不平之事那么多,你都管得过来吗?”
“娘子此言差矣!”
冉生听到这里却噗呲一笑,握住王氏的手,他柔声道:“在我心中,差事同你一样重要,这些年我忙于公事确实冷落了你,可是娘子你要明白,因为这份差事,我能实现心中的报负,为百姓鸣冤平反,也因为这份差事,我能保证娘子你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不必再过从前那般的苦日子。娘子,为夫对你一片真心,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又如何?”王氏苦笑一声,红了眼眶:“咱们夫妻在一起整整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我虽能陪你吃苦、操持家务却未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眼看着这偌大的家业竟无人继承。相公,你照照镜子,再看看我,如今你风华正茂气宇轩昂,可我却已年老色衰,青春不在。岁月何其不公,我如今这个样子自己看了都厌烦,我又怎么奢望你的真心?罢了,不过是活一日算一日罢了,等我两眼一闭,咱们也就都解脱了。”
冉生闻言心里酸苦难受很不是滋味,对着王氏叹息一声,他情真意切地说道:“娘子你说什么呢?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新嫁娘时的样子,你得陪我一生一世,只要我没死,咱们就总要在一起的!”
“是吗?”
王氏听了冉生一番刨白却只是苦笑一声,眼神毫无光彩。
“娘子你累了,我陪你去休息吧!”冉生见王氏如此心里更是酸楚,一个使力将王氏打横抱在怀里,他柔声道:“咱们回房去。”
“嗯。”
轻飘飘地答应了这么一句,王氏将头埋在冉生的臂弯之间,默默流下泪水。
……
傍晚。
忙碌了一天将姻缘司一切事物办妥,孟雪柔就被林晚照拉着再一次坐进林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出发了。
“你要带我去哪?”发觉马车并不是去往孟家,孟雪柔忍不住对着林晚照好奇地问道。
“你猜?”
忽然就想逗一逗孟雪柔,林晚照嘴角微勾,眼光灼灼地打量着她。
“总归就是去茶楼酒馆查案罢了,难不成还是去林家品茶下棋吗?”无奈地看着一脸期待的林晚照,孟雪柔忽而神秘一笑:“莫非林大人神通广大,已经找到灵兰姑娘了?”
“异想天开。”
林晚照白了孟雪柔一眼,正色道:“我知道你心中早有推断,只是不好当着冉大人的面轻易说出口罢了。不过单就办案而言,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该被放过,更何况你的直觉向来很准,也许某句话就能成为破案的关键。此乃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我自然是愿意的。”孟雪柔闻言眨了眨眼,正色道:“我本就想着明日单独约高大人见面,岂料被你抢了先。不过若我真的说错什么影响了判案,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说不说在你,他信不信在他,你何时竟变得如此胆小?”林晚照听了这话向孟雪柔投去探究的眼神,淡淡地问道:“怎么,案子办得多了,反而知道害怕了?”
“那倒不是。”孟雪柔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或许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自然又得多一重谨慎。我爹从小就教育我,但凡所涉之事牵扯人命就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一旦犯错,你连懊悔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提补救。正因如此我才一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总怕是因为我的缘故冤枉了好人。”
“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呢。”林晚照说到这里忽然就握住了孟雪柔的手,好声说道:“兄弟也好同僚也罢,无论是何种关系我都断然不会置你于不顾,我虽官阶略低你一等,但我能做到的事情却并不只眼前这些。所以往后只要是你觉得该做的事情你就放手去做,我自然从旁协助,护你周全。”
林晚照这一番话可谓是一改自己往日作风,竟是孟雪柔从未见过的殷勤体贴。这些话落在耳中,孟雪柔蓦然心头一暖,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
望着林晚照,孟雪柔朱唇轻启,温柔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