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快请进!”
房门一开,安月对着孟雪柔毕恭毕敬地笑说着。
“好。”孟雪柔含笑点了点头便同安月一起在矮塌处坐了下来,眼见安月神采飞扬眼神明亮,孟雪柔笑说道:“一路过来我都听说了,云裳坊出了位精明能干的绣娘,就连两位公主也赞不绝口。如今云裳坊和你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看来月姑娘你的一番努力终究是值得的。”
“承蒙大人谬赞,小人哪里就这样好呢!”安月闻言害羞一笑,对着孟雪柔恳切地说道:“若非大人一番筹谋提携,小人这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与其说是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倒不如说是大人种下的善因得到了善果。每每无眠之时我常想到这些,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大人才好!”
“月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孟雪柔眨了眨眼,对着安月调侃道:“你呀,好好努力改变自己,往后呢再跟王继好好过日子,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再者,月姐姐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而来吗?”
“难道大人不是来看我的吗?”安月闻言十分不解,略一思索她急忙问道:“可是王继他出事了?”
“怎会!”孟雪柔笑应道:“姐姐这是关心则乱了,你看我一脸笑容,哪里像出事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次过来还真跟王继有关,你来看看这个。”
一边说着,孟雪柔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了安月的面前,安月一见连忙接了过来,迅速拆开。
“如何?”
眼见安月粉面含春朱唇勾起,孟雪柔笑问道。
“多谢妹妹。”害羞一笑,安月红着脸颊,对着孟雪柔柔声道:“王继在信里问我好不好,说他很是想念我,又说这几日他饱读诗书长了不少见识,对于我们的将来也更有信心了。眼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心里真的是对妹妹你感激不尽。”
“好了好了,咱们就别这么见外了!”拉过安月的手,孟雪柔耐心地说道:“我知道这段日子对于你们俩而言难免有些难熬,不过这世间从来没有不劳而获,也正是这样的煎熬才能给你们的婚姻打下坚实的基础。再者,你可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让王继与你相见吗?”
“妹妹自然是想让我们各自努力,不要打扰对方。”安月微微一笑,对着孟雪柔好声道:“妹妹一片苦心,我又怎会不知。”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孟雪柔望着安月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啊,都有惰性,若我给你们二人太长的时间去学习进步,你二人难免就少了紧迫之感,天长日久很容易烦躁懈怠。况且,经过这一个月的互相惦念,你二人更能认清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往后也会更加珍惜这份感情。月姐姐,我常听人说,越是难以得到的便越是弥足珍贵,我也是希望王继能对你更加珍而重之,虽岁月漫长,亦能不改初心。”
安月闻言沉默片刻,对着孟雪柔沉声说道:“妹妹一番苦心,我到此刻方才真正领悟。妹妹你放心,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我终于明白,原来想要获得长久的幸福便不能一味地只靠别人疼惜爱慕,更要靠自己去用心经营维护。女子本弱,有些事情难免要依附于男子,可却不能时时事事都要依赖别人,自己也要有自己的行事气度,想法原则,更需要在内心里自立自强,否则日子久了便只会惹人生腻厌烦,终究是把大好的感情亲手消磨掉了。”
“嗯,没错。”孟雪柔闻言赞许地说道:“从来女子都不能在这世间求得真正的公平,可我们却不能自己看轻了自己。纵然不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我们也可以掌家经商,用我们的谋略和智慧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幸福,为自己谋得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孟雪柔猛然想起什么,略一愣神,她连忙对着安月说道:“我差点忘了,刚刚红姨同我说了,从明日起她会把一部分的掌事之权交到你的手里。怕你忙不过来,公主们的宫装等物你只需绘制好花样纹饰,选出所用材料即可,旁的自有老绣娘代劳。另外所有的学习依旧不变,还是每日晨起,午后,睡前,如此这般你可能吃得消吗?”
“妹妹不必担心,我可以的。”安月温婉一笑,郑重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不让你们失望。”
“嗯,我相信你。”孟雪柔正色道。
翌日。
“大家都过来一下。”红姨将云裳坊所有人等召集到面前,朗声宣布道:“从今天起,安月姑娘便代替我,监督所有衣裳绣品的选料搭配、纹饰绘制,我希望你们能像对我一样支持配合于她,大家精诚合作,共同把云裳坊做大做强。”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凭什么!”
众人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人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对着红姨愤愤不平地说道:“她才来了几日,凭什么就是她执掌大权!我在这云裳坊辛辛苦苦七八年,到头来还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吗?你将我的脸面至于何地,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吴嬷嬷,您稍安勿躁。”拦住就要开口的红姨,安月几步走到吴嬷嬷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谁不知道吴嬷嬷是这云裳坊的中流砥柱,不仅最擅长纹样绘制,就连针法也是旁人无法企及的。眼下两位公主的衣裳配饰都要得紧,自然必得是您这样的高手才有资格缝制,旁人哪里能够插手呢?如今红姨将这些费神操心的杂务托付于我,不过是想让嬷嬷能省心一些,好全心全意地穿针引线,为两位公主做出非同寻常的新衣。等到一切完毕,你我拿上衣裳一起觐见公主,不也是嬷嬷的荣光吗?”
“这…”安月一番话恩威并施又给足了吴嬷嬷的面子,让她一时竟不知再如何开口,沉默了片刻,她终于白了安月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罢了罢了,我听你的就是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公主怪罪下来,咱们谁都跑不了。”
“正是这话。”安月闻言点了点头,又对着其他人等正色道:“你们呢,可还有异议吗?”
“没有。”
众人回答道。
“好了,诸位各自去忙吧!”看向众人,安月面带微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
众人再次答应着。
两位公主的吩咐要紧,李嬷嬷和阮娘子的课程也要继续上,一时间,安月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是在忙着绘制花样就是在忙着为众人把关,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闲暇,却又紧接着要学习听讲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飞快,这一晃,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了五天,两位公主所要的衣饰也都已经完成了大半。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清早,云裳坊负责采买布匹的小冯慌慌张张地跑到红姨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咱们用来给公主们做衣裳的云霭纱都被锦衣阁的人买空了!他们还偷偷摸摸地拿到了咱们绘制成的花样抢先做出了下裳,扬言要低价售卖,这不是在把咱们往死里逼吗!”
“他们欺人太甚!”
红姨闻言拍案而起,气呼呼地说道:“我这就找靳老板评评理去!”
“红姨且慢!”安月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账目,拦在了红姨的面前:“眼下找人说理于事无补,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出别的布料和图样来代替,尽早完工才是。”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云霭纱极难纺织,要半月时间才得一匹,再加上咱们绣花的时日,这世间跟本就来不及啊!”红姨急得直冒汗,恨恨地说道:“那个靳伟实在可恨得紧,就算咱们再次绘制出新的纹饰他还是能想办法弄去,到时候咱们进献给公主的东西不过是一堆人人早已穿着的廉价俗物,咱们岂不是要犯了大不敬之罪嘛!”
“红姨你先冷静一下,咱们从长计议!”安月闻言也急出了一头汗珠,却依旧强自镇定道:“我记得有一种雨过天青色的细纱最是轻灵飘逸,完全可以代替云霭纱。再者,这种细纱与旁的纱料不同,只需稍加点缀便十分轻盈端丽,完全可以用半个月的时间做完。”
“这…”红姨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满脸愁苦地说道:“你说的这种纱叫做天青袅,是方家的独门手艺,只是这天青袅早就已经停止了售卖,咱们要去哪里寻找啊!”
“红姨你放心,我来想办法。”安月略一思索,对着红姨恳切地说道:“我这就出门一趟,你等我的消息。”
“你要去哪啊?”红姨连忙问。
“我去一趟姻缘司,找孟大人商量一下。”安月对着红姨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方家和魏家的婚事是孟大人一力促成的,若是孟大人能够出面帮忙咱们必定更有成算。”
“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红姨闻言恍然大悟,连忙叮嘱道。
“是。”
安月答应了一声连忙出门坐上马车直奔姻缘司而去,等到了姻缘司,她把云裳坊的事情一说,孟雪柔又赶着同她直奔方家去了。
方家。
“孟大人如此着急,这是怎么了?”眼见孟雪柔面带急色,方夫人不解地问道:“可是我两个女儿出什么事了?”
孟雪柔闻言摇了摇头,连忙对方夫人问道:“方夫人多虑了,本官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咱们方家还有天青袅吗?”
“天青袅?”方夫人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对着孟雪柔十分为难地说道:“有道是有,只是所剩不多,而且…”
“而且什么?”
察觉到方夫人的弦外之音,安月着急地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