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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拜完了堂,小娘子被扶着朝后殿走,不得不说,这毓德宫是真大,七拐八拐,又是游廊,又是穿堂,又是垂花门的,喜帕下的如蘅已然晕头转向,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过了多少道门,迈过多少个槛儿,直至“吱呀”一声宫门渐开的声音,小娘子被扶着跨进门去,只觉得一阵暖意袭来,小娘子眼下瞥到光洁的宫砖上铺着木红地龙凤呈祥天华锦纹栽绒毯,一路走过去,软软的,待小娘子正正经经坐到了喜床上,小娘子才真真儿舒舒服服呼了一口气儿。
“请太子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小娘子规规矩矩坐在床沿边儿,双手柔柔搭在前面,腿轻轻搁在脚踏上,眼看着喜红男靴出现在眼前,小娘子不由微微垂颌,如意秤杆一挑,大红喜帕陡然倾泄而落,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因着屋内宫灯挑的极高极亮,满屋生辉,小娘子禁不住眯了眯眼,好久才缓了过来,抬眸看去,满当当一屋子的夫人,崔氏,佟母自是不消说,京城里公侯世家的命妇皆喜气盈盈的立在那儿,笑着看向小娘子。
如蘅微一抿首,脸上淡淡的红晕微漾,垂颌那一瞬间,如蘅瞧到了齐毓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齐毓撩袍坐到小娘子身旁,众目睽睽之下,小娘子究竟有些拘谨的坐着,齐毓感觉到身旁小娘子紧绷绷的,唇瓣微勾,却是喜在心里。
“请太子爷,太子妃饮下合卺酒。”
一名女官捧上填漆盘,上面搁着金盏银臺。金盏递到齐毓手中,银臺递到小娘子手中,如蘅微一抬眸,恰好对上齐毓温温儿的眸子,小娘子微垂下颌,倾身饮下合卺酒,便被服侍着敛了衣裙。同齐毓盘腿对坐在喜床上。一旁女官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捧来好些红枣,桂圆。金钱,朝着喜帐内撒了满被褥。
有好几次,小娘子瞥到那些个干果吃食,都想巴巴儿嗑着吃了。就在小娘子饿的有些晕晕时。一名女官捧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饽饽,一命女官抿着笑意柔柔道:“请太子妃吃下子孙饽饽。”
小娘子吞了下口水。得!又是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小娘子接过银箸,捻了一只子孙饽饽轻轻咬了一小口,半生不熟的。只得硬着吞下去。
“太子妃,生不生?”那女官一挑眉,笑得那叫一个耐人寻味。
打量了一屋子紧巴巴盯着自己等话的人。再一瞥身旁的人,高高儿挑着眉。唇瓣勾着很深,很深的笑意,好像今儿辛苦赶了一天,就指着她这句话一般。
小娘子硬着头皮,手里摩挲了半晌才糯糯憋出一个字儿来:“……生。”
登时满屋喜气盈盈的笑意,而小娘子呢?涨红着一张脸,明显听到身旁的人憋不住笑了一声,小娘子一个眼直瞪瞪瞪过去,齐毓才好不容易憋住笑意。
“得了,太子爷可别再腻着新娘子身边儿了,只怕几位皇子,阿渊他们几个等着灌酒等的眼都直了,今儿娶了这么好的小娘子,太子爷可不能躲。”
安王妃含笑瞥了一眼小娘子,瞧着小娘子羞赧地瞥下头,才瞧向齐毓,齐毓温尔一笑,撩起袍子起身,瞥了眼身后的小娘子,复又笑道:“安王妃说的是,今儿这酒如何也不能躲,那毓便先去前殿了。”
听了齐毓的隐隐的甜蜜话儿,满屋登时哄然一笑,倒把小娘子笑的更不敢抬了头,安王妃捂嘴笑着,微一颌首,齐毓这才掀帘去了,喜房里又热烘烘起来,打趣的,说笑的围了一大屋。
待众人好不容易退到外间去了,小娘子饿得肠子都抽抽了,只见素纨含笑走了过来,将一个小纸包搁在小娘子手中:“这是太子爷方才去外间时偷偷塞给我的,说是给姑……太子妃的。”
小娘子握着热热的纸包,小心打开,只瞧着里面有糯米果子,桂花糖蒸的栗米分糕,瞧着好看极了,小娘子唇瓣一勾,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捻了一块儿含在嘴里,只觉得心里都要甜开了。
待小娘子解决完了点心,轻拍了拍手,拿了绢子擦着,便瞧着崔氏推门进来了,小娘子心下激动,母女俩儿都是说不完的话,待过了许久,瞧着崔氏嗫嗫嚅嚅,想说不想说的模样,小娘子终是打量的问道:“母亲要与蘅儿说什么?”
崔氏抬眸瞥了眼小娘子,轻咳了咳,只瞧着崔氏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脸上红红的,迟疑了半天,终是问道:“老太太和我都想来问问,你……”
崔氏瞥了眼,瞧着小娘子的眸子骤然亮亮的:“皇后娘娘,可告诉你了……敦伦之事?”
小娘子一个梗在那儿,憋了许久,终究嗫嗫嚅嚅含糊不清应了声:“嗯。”
崔氏似是松了一口气般,瞧着小娘子的眸子耐人寻味极了,而小娘子呢?却是想到昨夜佟皇后对着小娘子,也是梗了老半天,还是没法下口,便把这隐晦的事儿抛给一旁看戏的槿言,槿言一个抖,她哪里好说得?
终究佟皇后丢了本小册子,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小娘子:“今夜好好瞧瞧这个。”
话一说完,人就扶着槿言的手,急不咧咧的捻裙走了,只留下小娘子,还有身旁那本……绘声绘色,惟妙惟肖的春宫图集。
等崔氏抱着轻松的心高高兴兴的走了,小娘子这才重新沐浴梳妆,换了银红素纱齐胸绫裙,头发只拿齐毓送的那支芙蓉玉簪松松绾了,凉凉快快的坐在床边儿。
待到夜渐渐深了,小娘子懒懒靠在床边儿,手里翻着一卷书,不时悠然的端了手边儿的茶抿一口,当齐毓推了门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小娘子倒是优哉游哉,好不舒服,而自个儿呢?在外面轮番被灌了几桌子,今儿他只觉得算盘打错了,那陈年花雕不仅没讨着好,反倒把他们喝的愈发浑了。
如蘅听到声儿,瞥眼瞧过去。身着喜服的齐毓立在门口儿。笑意深深的瞧着自个儿,如玉的面上微微有些酡红,搁着几道垂珠帘。小娘子都能闻到花雕沉郁的味道。
屋内只有她两人,小娘子受不住那含笑的眸子,终是闻道:“瞧什么。”
“瞧媳妇儿。”齐毓唇瓣一勾,倒是轻轻一撩袍。缓缓踱步掀开一道又一道垂珠帘走到小娘子身边儿大摇大摆的坐下。
“瞧你这模样,可见也没喝多。”
齐毓眼一抬。佯装不高兴的一挑眉,哪知小娘子丝毫不吃这一套。
得!可见新婚头一天,小娘子就把自个儿给拿捏住了,不。倒不如说,在大婚前,他便已经被眼前这能娇嗔。能强硬的小娘子给拿捏住了,罢了。就让他宠吧,宠坏了算他的。
瞧着小娘子嘴角抿着得意的笑,屋里暖香软和,倒把齐毓的酒劲儿也恰好勾上来了,齐毓温尔一笑,笑得人畜无害极了,可下一刻,便毫无征兆的欺身上来,把小娘子险些逼到床下去,两人此刻靠的近极了,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小娘子呆滞的杵在那儿,直巴巴儿对上齐毓促狭的眸子,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这会子口干舌燥,只怕此刻身旁若是搁上几大海碗的茶,她都能一口牛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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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毓眸色微醺,在琉璃宫灯下,像是隔着一层朦朦的纱,轻渺极了,只见眼前的人唇瓣懒懒一勾,却是顺势靠在小娘子颈间,鼻尖似有若无地萦绕着芍药香,得!小娘子果然是喜欢芍药的。
“今儿我就不该拿陈年的花雕去讨好我那冠勇侯小舅子,原以为这样就能从此建立深厚的友谊,谁知道……”
齐毓声音软了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是真有些醉了:“他却是喝得一高兴,一撸胳膊,差点没一掌把桌子给拍碎了,周边儿桌子上的老臣吓得险些夺门跑了,这也就罢了,今儿被他还有阿渊,老九,还有几个公侯家的世子给从头到尾灌了个满场,从能喝酒起,我还从未像今日喝得这么多过。”
小娘子“噗嗤”一笑,得!花了重金买了好几坛子的陈年绍兴花雕去讨好铮哥儿,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来他也有犯混的时候。
瞧着小娘子闷声一笑,齐毓也心情大好,唇角一勾:“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如今我却是一婚傻三年了要。”
小娘子禁不住笑着道:“你又不是不知,二哥是什么脾性?无酒不欢,跟齐祤一样,酒坛子里泡出来的,一喝高兴了,只怕都能跟自个儿的老岳丈称兄道弟,划拳行酒令了。”
齐毓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来,瞥向小娘子略有些醉意道:“果真是我失策了。”
小娘子唇瓣一勾,捻裙走到不远处的小圆桌上倒了一杯茶,转身坐在床前,递到齐毓手边儿:“喏。”
哪知齐毓一挑眉,却是摇了摇,倒是眼不红心不跳,再自然不过的就着小娘子的手舒舒服服的饮完了,喝完还意犹未尽的看向小娘子,眸子里暖暖的,亮亮的来了一句:“我还要。”
得!还真有这顺杆往上爬的人,小娘子一提裙走开,将茶杯往那儿“啪”的一搁,转身优哉游哉坐在那儿道:“要喝啊,自个儿倒去……”
话还未说完,小娘子的唇瓣却被暖暖的酒香含住,小娘子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齐毓薄薄的唇瓣缓缓离开了小娘子,凑到小娘子耳边闷声笑道:“今夜可是不得不调、教了。”
话还未说完,便又欺身上来,感觉到唇瓣上软软的,萦绕着陈年花雕的暖香,如蘅脑中微微一懵,脸却是轰地热了起来,得!这辈子她又遇上了个外表温然,内里腹黑的主儿,小娘子唇瓣微微一勾,可是,她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如蘅身上的薄裙已然褪在了柔柔的肩下,里面隐隐露出了杏红缠枝芍药的刺绣肚兜,小娘子手心儿紧紧捏着,才发现已是满满的汗意。
齐毓如玉的面色不知是因着酒意还是因为旁的什么,更红了一些,小娘子微微羞赧地垂下颌,鬓边的发丝懒懒洒在肩上,越发显得小娘子肌肤的娇嫩白皙,就好像刚刚剥开的水灵灵的荔枝,亮晶晶的,在灯下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三娘。”
如蘅听到眼前闷闷的一声,似是许久才憋出来的一声轻唤,小娘子轻轻应了一句:“嗯。”
“我喜欢你。”齐毓凑到小娘子耳边,温热的气息柔柔洒在小娘子半露的肩上,淡淡的酒香,淡淡的芍药香似乎就这般似是而非的缠绕着,裹挟着。
“我也是。”小娘子身子微微有些热,小心又有些慌乱的攥着眼前人的衣襟,胧胧回了一句。
齐毓再一次软软含住小娘子柔柔的唇瓣,抬手将床前大红的薄纱帐儿从金枝儿挂钩上散了下来,手轻轻儿描摹着小娘子的五官,缓缓滑落在颈边,直至白皙的肩上,将床外的喜烛搁在帐外,殿外月色正浓,殿内几对儿喜烛正“噼啪”爆着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