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揭密
落木萧萧的时节, 武岩关的风景竟然尚好。
燕国西北重镇――武岩关,物貌独特,颇有几分异国情趣, 比之永宁皇城的华丽精致更见海纳百川的包容之美, 甚引世人注目, 且地理位置处于各国商队必经要道, 也是燕国繁华商都之一。
武岩关太守李定远虽早已接到燕国长公主在月江被劫, 各洲、府须严加盘查出关之人的公文,但连日关内均有别国商队滋事寻衅,因其间牵涉外事, 不少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小心应对,于盘查出关人口之事倒格外严谨。
深夜时分, 武岩关外道上缓缓经过一列商队, 队伍人马普通, 丝毫不起眼,但队伍中央有辆马车, 整个商队之人以马车为中心,排列开来,保护着前进......
车内并不宽敞,卫悠慵懒地半倚着,如缎青丝以银簪松松绾起, 线条优美的脖子因而失了遮掩, 问梅一眼瞟去, 皆是晶莹如玉的感觉, 那慵懒姿态动人之极。
“出关后, 你今生便与燕国绝缘了。”
卫悠偏首,水晶葡萄般眼珠转了转, 唇角微扬:“很好。”然后又沉默下去。
仲孙问梅不以为意,继续与她寒暄,巧妙地隐藏目中恨意,近乎温柔的语气,似乎一心找回昔日长嫂的姿态。
“这么多天了,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是想带着一堆疑问去另一个地方么?”
卫悠懒懒地望她,唇角一撇,逸出几分无奈的嘲讽:“你费尽心思请来的人,想必能为我释疑,那我又何必听你废话呢?”
问梅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心中不免一惊,声音便冷了下来:“这么笃定,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么?”
她似乎觉得此问极是无味,连眼皮都懒得抬,‘噗哧’一笑,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不能,更不敢。当朝阳落在你手里,我们的秘密自然不再是秘密。这时,你只消将所知的一切散布出来,便已经可以致我于死地,甚至是兵不血刃。”
“嗯。”问梅悄无声息地笑笑,并不接话。
“可你却放弃了,反而大张旗鼓地在月江上阻击我们,即使成败各占一半,你也要如此行事。聪明如你,怎会用这样一个笨办法?因为你知道,伴在我身边的人是洛少谦,陆上无人能敌的战神,但水战,他却从未打过,所以,你选择在月江上阻击,这样成功的机会便高了许多,可是你没想到,他在水上依然是战神,相信你的人马已折损不少。”
问梅美目一闪,默不作声,她倒是闲闲地微笑起来:“那我来猜猜。其实你恨不能立刻就杀了我,对吗?可你倚仗的人却不愿意,那人身份尊贵,不能在燕国境内随意走动,所以你只有替他抓住我,拿我去交换一些你盼望得到的利益,对吗?”
一连二问,迫得问梅眉宇间闲雅高贵的神态迅速消退。
这时有风吹进,帘子颤颤悠悠。问梅忽地大咳起来,一手引袖掩口,一手抚胸,如玉的肌肤现出一层霜白,眉头也紧锁。
“我猜对了。”卫悠抿唇轻笑,因为愉悦,那一瞬,傲如初。
卫悠——仍这般骄傲。即便身处绝境,落了下风,她仍瞧不上自己!问梅很不甘愿地想。
“对不对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你还是又变成了一件‘礼物’。”
听见这带着恶意的“礼物”二字,卫悠倏地睁目,那一瞬似有苏醒般的痛楚,继而心头掠过一道优雅而冷酷的修长身影。
恍惚间,身边景物悄然改变,她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大漠血夜。
“还痛么?”耳边似又有人在问,近乎得意地轻笑。
她收摄心神,回到此间时空。“嗯,还痛。”含笑点头:“但是,你应该比我更痛。”
问梅半晗美目,凝神看她,忽然想起他将她当作礼物送出的时候,似乎已作好了索回的准备,这不受思维控制的执念,如自己初见他时那般强烈。然,他的眼中却只有她。
从自已的果盒中挑出一颗葡萄,问梅递到她面前,挑动秀眉,轻笑:“吃么?”
她的笑,风华绝代,她的声音,温柔动听,但卫悠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悠闲地单手支撑下颌,静静望着窗外的街景,姿态闲适,仿佛不是作囚而是出游。
见状,问梅轻咳一声,低声道:“你是不是在盼着洛少谦救你?”
感觉到她的疑惑,卫悠回过头来,浅笑如常:“你如此谨慎细致,常常出其不意地绕道而行,以避官府搜捕。一时昼伏夜出,一时白日赶路,商队的身份行头不停更换,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你,我又怎能期望他以一人之力来救我?”
问梅一笑垂目,若有所思地来回摩娑手中的果盘,半晌才问:“今夜我知无不言,或许到了明天,我就没这兴致为你解惑了。”
卫悠隐约有些明白了,问梅是准备在天明后将自己交出。她沉吟片刻,咬牙问道:“是谁害死了父皇?”
“是贤。”问梅微微地笑了,像是在答一个根本与已无关的、无足轻重的问题。
“其他皇子嫔妃也是贤杀的?”
“不,是卫逸,你的好弟弟。”问梅美丽容颜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恨:“那夜贤本不欲逼宫的,但他闻报赵王悄然自夜皎回来,而育有小皇子的各宫妃嫔忽然奉谕前往卫恒寝宫。于是贤便烦燥起来,他害怕卫恒要废储另立,我劝不了他,连父亲也犹疑不定,最后同意逼宫。贤仓促领兵,直取卫恒寝宫,可是,洛少谦却率领神羽营及夜皎等三城的驻军入宫勤王,在掌控局势后,卫逸的野心便显现出来,他与贤一样,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利。自然,贤没能回来。而我,在将你送入西菀之后,便带着贤惟一的庶子化妆成宫女内侍,乘乱离开皇宫。”
父皇口中的逆子果然是卫逸,卫悠的唇轻轻颤了颤,道:“他竟忍心……”
问梅侧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拜你所赐,卫恒怀疑太子与我爹结党谋逆,但贤素来无甚大过,我爹又手握重权,门生遍布,颇有一呼百应的可能,若要贸然废储另立,公布其罪,恐引燕国巨变。于是,你父皇再三思量之后开始称病,将权力一分为二,给了太子和赵王。哼,好厉害的手段。太子有我爹辅佐,赵王与你亲厚,自然就有洛少谦的支持。此一来,两人势均力敌,相互牵制,几次策论交锋,都是赵王高出一筹,峥嵘显现。朝中大臣便在不知不觉间各拥其主,分庭抗礼,此消彼涨,甚至拥赵一派还逐渐占了上风。”
“所以,太子和你爹寻思让父皇假戏成真,太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登基继位,然后再肃清异己。”
“是,我爹寻来了一种奇异药草,煎熬之后无色无味,宛若白水,只消混入茶水,便难以验出,连续服食十余天,便会毒发身亡。你可知,含毒的茶,是太子亲自奉上的。”顿了顿,问梅忽然眼神冰冷,恨恨道:“这该怨你,若你不回来,贤迟早会继位登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你可知我为何拼命也要回来?”卫悠看着问梅,一双清眸晶莹明亮,无一丝矫饰躲闪之色。“因为有位勇士在临死前对我说:‘国奸不除,燕无宁日。’”
问梅整个人一颤,随即举掌,闪电般挥向她脸颊。
卫悠反应极快,偏首避开这一掌,待那手掌再度挥出时,狠狠捉住,同时运力一拽,迫得尚未回神的问梅狼狈倾前。
“四年前,你利用朝阳妒忌与天赋,偷画了东阳的驻兵防御图,交给楚灏,导致东阳失守。我亲历了其间惨烈,因此我向天盟誓,无论有多难,我都要清除国奸,还东阳军民一个公道。”
问梅挣脱开,身子微微后靠,嘲讽地笑道:“别将自己说得如此高尚,燕国的金枝玉叶们都是一样自私,你可以为楚灏不管不顾――这,与我有何不同?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背后依然是见不得人的私心。”
卫悠端详她良久,然后傲然笑了:“你错了,我与你完全不同,我有错,就去承担,不躲不逃。而你,从不知什么叫错,在你心里,从来都是别人负你。仲孙问梅,我们是对手,你聪明,有手段,但我,依然瞧不上你。”
短暂的死寂之后,问梅冷笑,然而那绝非恼怒,她放声的笑,笑声中满含着凄楚,久久不停。
就在商队穿梭于夜间徐徐前行时,一匹快马后端追了上来,商队并不停下,等着快马的靠近,不一会儿,一人一骑已经冲至马车前,马上的人青袍散发,容貌清逸,但神态疲惫。他一骑横阻当中,似要阻拦整个商队的前行。
“长公主何在?”
问梅狠狠撩开车帘,抬眼看向来人,眼神瞬间冰寒:“小弟,你竟然要与我为敌?”
“姐姐是燕国人,怎能通敌叛国?”仲孙谋的声音同样冷硬如石。
卫悠不等问梅答话,便揉着肩,皱眉道:“是仲孙大人么?我在呢。”言罢,轻轻跳下车,完全无视问梅恼怒的目光,望着仲孙谋微笑起来。
“长公主。”仲孙谋翻身下马,快步靠近:“果然一切皆如你预料的产,我在此已等候数日,若再不见你,我只能重入燕国,向朝廷求援了。”
“幸好你有足够的耐心,否则,不用你姐姐兴风作浪,你自己就泄底了。”
“不,我没有耐心,是他及时赶到。”
两人一问一答惹得问梅频频挑眉,那个“他”更令她狠咬下唇,幽幽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她与仲孙谋。片刻笑了笑,那容光,如雪般美丽而寒冷。
良久,仲孙问梅品尝着这场酝酿已久而今却溃败的计划,仿若痴了一般。
“这一切都是你们谋算好了的?”她尾音一落,那一众貌似商人的汉子顿时齐刷刷亮出兵刃,向卫悠、促孙谋二人逼近。
5.决胜
仲孙谋立时抢前护住卫悠,长啸一声,剑指前方一干人,喝道:“谁敢受死。”
忽尔,坡上一隅亮起十几支火把,约有百余人的小队,成弯月形散开。队伍首端一道修长身影高居马上,火把照耀之下,光芒摇曳流动,清楚地映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来。
“洛少谦。”问梅心头突地一颤,脱口道:“你竟然也来了,孟月泠呢?福公公呢?”
洛少谦扬眉,淡淡道“那日换船之后你是一走了之了,他们却因此在月江上漂浮了半日,上岸后福公公等人便赶着回宫复命了。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自然不敢耽搁,况且还得护送受惊的朝阳公主回宫,禀明附马因逆党袭击生死不明的事实。而你的弟弟仲孙谋则因不识水性,在月江失踪了。”
问梅狠狠闭目,头痛,如针刺般的剧疼自脑海扩散至四肢,半响,她缓缓睁开眼睛,偏首望着仲孙谋,咬牙道:“小弟,你们计划多久了,是从你被周氏所诬害开始?”
仲孙谋心中一痛,垂首不答同。
而卫悠则笑靥甜美,黑亮的水眸直视问梅的惨然:“不,比那更早。或许你不知道,你那不成器的亲戚孙杰,二年前在神羽营截下了我赠与一位大哥的玉鐲,他本是凭此投效洛少谦,谁知却无辜被害,玉镯当下便被孙杰当做赌资偿还给淮商,之后落入了楚灏手中,他以此为线索找到了我,并拿神羽营收复东阳的行动机密胁迫我心甘情愿随他入宫。我忍受了一年多的屈辱,幸而淮宫也有与你一样痴情的女子,为了让我离开,她知无不言。”
问梅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冷艳绝伦,她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证明通敌之人就是我爹。”
卫悠侧眸望着一脸沉痛的仲孙谋,知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开裂,心下不忍,于是静默着望向他。仲孙谋勉强点头,她便续道:““所谓兵者诡道,少谦深谙其精髓,率军演练时从不拘常理,连父皇亦猜不透他的步骤,而他也从不事先奏明,只以赫赫战果证明能力,那么神羽营西征的每一步动向都应是绝密,所以我开始怀疑,泄密之人身在神羽营,且身居要职,孙杰自然嫌疑不小,况且在大漠时我便发现他分明与假扮皮货商人的楚灏相识,但却不肯揭穿,岂非早有默契在先。但丞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女将是未来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独子亦是立下赫赫功勋的将领,谁也不会怀疑这样的人物通敌。”
“哦。”问梅依然微笑,但眼眸中已有掩不住的刻骨怨恨闪过,她清楚承接到,却冷然以对。
“由始自终,通敌之人只有你,孙杰只是受你驱使,而丞相在觉察了此事之后,发现先皇有除去仲孙一族之心,为求自保抢先发难而已。”卫悠正色道:“惟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何孙杰会甘愿受你驱使?”
问梅螓首微扬,下颌扬起,唇角的笑意越见清晰,大声道:“那姓洛的,为何甘愿为你――卫悠,曾弃他而去的女人舍弃一切?”
闻言,心颤了颤,她凝眉不语,忽听洛少谦清朗坚定的声音答道:“她值得。”
她值得……她值得……难道仲孙问梅便不值得了么?
不求所爱之人舍弃一切,只求报以三分真心即可,但为何仍这般遥不可即?问梅的眼中忽然升起了一层水雾,在她自己未曾意识之前,心已支离破碎。
“原来如此,我道洛少谦亲率的一支神羽军怎会如此不济,竟会被卫逸的亲卫击溃,几乎全军覆灭,原来他是利用了这次机会,隐藏自己的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卫悠叹息道:“我们都不是顺从命运、皇权之人,但我们却不能因已之欲伤害到他人。”
仲孙谋心微微一痛,低低道:“姐姐,你放弃吧,爹已经无法回头,难道你要象他一样么?姐姐,我们是燕国人啊!”
“不要叫我姐姐。”一记耳光闪电般掴在他脸上。
仲孙谋咬牙,一声不吭地承接她的狂怒。
她忿忿地瞪他良久,最后转向洛少谦,咬牙道:“你的眼睛好了?”
卫悠见洛少谦挑眉仰首,状似不屑、也不耐烦为她释疑,于是含笑代答:“他的眼睛一直都好好的,但若不如此示弱,明箭暗箭一定还会连连射出。仲孙问梅,你也想不到少谦这么会骗人吧。”
“嗯,他能骗过卫逸,自然就能让我上这恶当。”问梅唇角微挑,又面向仲孙谋,一脸嘲讽,“为了配合他,你假装烧伤了脸,戴上了面具,随时准备与他互换身份。洛少谦为了抱得美人归,什么都舍弃。你呢,我的好弟弟,你又想得到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值得么?”
仲孙谋回头望望洛少谦,然后沉默,好一会才正色答道:“姐姐,我素来都令爹和你失望,我做不到你们期望我做到的事,以前如此,现在亦是。从加入神羽营那天起,我便明白了一件事,我――仲孙谋,生是燕国人,死为燕国鬼。”
“好。”问梅的神采被这话轰然点亮,急咳几下,勉强笑道:“以前爹竟是错看了你。他总说你没有胆识,太过优柔善良,不能成大事。今日看来,你有胆有识,只是这份能耐全给了洛少谦,却没给仲孙家留下一分。”
他慢慢抬起眼睛来,定定望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庞,狠狠重复:“姐姐,我们是燕国人。少谦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仲孙谋所行所言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列祖列宗。”
闻言,仲孙问梅身子晃了晃,这些日子来,她心中除了恨,还有自怜。但是对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她亦分不清恨是恼还是无奈了。
她曾是目下无尘的相府千金,惟一爱上的男子却不爱她。然她却愿助他复国,她天真地认为只要他需要她,迟早亦会爱上她。
可惜事与愿违,他在得到想要的机密后,竟然带走了她素来忌恨的永宁。
她被选入宫,极受太子信任,仅半年时间,已经是权倾东宫。
但是他的丈夫,竟然爱着一名男子,她似乎没办法适应这种悲哀,依靠权利,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排解深宫寂寞。
因此,她也爱上了权利,可上苍还是要折磨她,她用心了心思与智慧协助太子,可赵王还是更加亮眼,以致于卫恒动了废太子另立赵王的念头,她不甘心,凭什么她要的都得不到,爱人、丈夫、权利……
与永宁爱上同一个男人,因为勇气的差距,不得不放手,却又心甘情愿为他玩弄权术,是她爱得太傻,最后被爱惩罚。
一切都乱了,爱是乱,恨亦是乱。她是否应该大哭一场?
但奇异地,目中却无泪,只在夜风中干涩到刺痛。
“姐姐,回头吧。你不能一错再错。”
卫悠轻轻道:“仲孙问梅,珞儿呢?”
不答,仲孙问梅狠狠咬唇,锥心地痛。
“你将珞儿送入了圆沙,交给了贺术易对么?你希望借珞儿的名字号令逆党,对抗燕国朝廷。仲孙问梅,珞儿视你如母,你可曾想过,他愿意背负通敌谋反的骂名与近乎于海市蜃楼的空想么?”
“他是贤的儿子,无论他愿意与否,他都必须背负这样的命运。”仲孙问梅冷笑道:“今夜,不是你束手就擒,就是我身首异处。”忽然,她目光触及夜幕深处----通往南淮的狭长谷底蹄声疾响,仿佛有队训练有素的骑兵正向此奔来同,她顿时神色猝变,心中思过千遍万遍的人电难道便在其中?
卫悠回首望去,直至那熟悉的面庞跃入眼帘,她狠狠咬唇。
秋月溶溶,漠风徐徐,并不寒冷的夜晚,任仲孙问梅衣衫紧裹,仍是瑟瑟轻颤,光火石的刹那,她挺剑,贯以哀绝的恨,直向卫悠刺去。
“小悠,闪开!”洛少谦相距甚远,他猛地一声长啸,马蹄高高扬起,转眼冲入死士包围的圈子,他无心与死士缠斗,然眼睛却在火光中闪烁着骇人血光,如此凌厉的眼神,死士均打个寒噤,举刀迎上。
他一路砍杀过来,血溅衣襟,似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以搏命的气势驾驭战场气势。
他的呼声入耳,尚来不及思索,卫悠正欲挪动身子,剑尖已抵在她咽喉处,一道寒白的光闪过她的眼,映上雪玉般的脸颊。冰线般刺骨的寒意迫上咽喉,她直觉地倒抽一口冷气,疾步退后,然白光的聚点霍然向前。
显然是无路可退。
昨晚发文时出了点问题,实在抱歉!
现在重新调整了一下,不知重复购买的朋友会不会多花钱?
如果还是多花钱了,请留言告诉我,节后我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