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千雪为修彦用了些药,十日下来,修彦体力已恢复大半。听宫玉衡说夏月出曾喊他“叔叔”,立即整理了头发,剃掉胡须,也换上了金羽变出来的上等袍服,往日俊逸修彦已逐渐回归。

十日来,夏月出对修彦寸步不离,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修彦看着夏月出为他忙里忙外,失而复得的幸福时时撞击着他的心,望着夏月出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但他却极力克制着与夏月出亲近,不是他不想,是他怕夏月出不知男女之防,以为谁都可以亲近。一切,还得等回青都以后,请几位夫子教教再从长计议。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修彦似乎没有去意,宫玉衡倒是沉不住气了,皇帝那么好当吗?

修彦抚了抚床上已经睡着的夏月出的脸颊,“你们也一起回吗?”

宫玉衡看了看千雪,眼底漾起了柔意,“雪已有四个月身孕,我们就在这先住下来。”

修彦面露惊喜,看了看千雪的腹部,冬衣包裹下还不甚明显,又看向宫玉衡,由衷地说:“恭喜你们了!”

宫玉衡与千雪相视一笑。

千雪又凝起眉来,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夏月出,“此时的月儿如新生婴孩一般纯净懵懂,已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缜密,宠辱不惊的月儿了,你还会如以往一般爱她吗?”

修彦又抚上夏月出的脸颊,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第一眼看到月儿的时候,她只八岁。”

宫玉衡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之前的夏月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毕竟修彦现在已经是皇帝,坐拥三千后宫。“如果月儿受了欺负,我们一定会带她走的。”

千雪想了想,对修彦说道,“月儿中毒时,已有两个月身孕。”

修彦闻言,猛地转头看着千雪,又回头看向夏月出的腹部。

“为了不让月儿一生痴傻,我以毒攻毒,胎儿没能保住。”

修彦紧紧地拽着被子,身体轻颤。过了许久,哽咽出声:“月儿现在身体怎么样?”

“月儿虽失去记忆,但心智健全;解毒期间尝尽奇毒,如今已百毒不侵;用了许多调补的药,体质也很好了,这些都不必担忧。只是。。。”

“只是什么?”

“由于流胎,月儿底薄,一年之内,切勿让她再受伤害。”千雪静静地看着修彦,见修彦眉目之间尽是心疼之色,稍微心宽。

宫玉衡看向千雪,向她递了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玉衡,千雪,谢谢你们,让月儿能回到我身边。”

夏月出起床,照例打算去找修彦。刚出门,便看见了院中的马车,修彦已穿戴整齐,与宫玉衡千雪一起站在院中。

夏月出心里好慌,一下子跑了过去,拽住修彦的袖子,“彦哥哥,你要走?”

“嗯。”修彦抚了抚夏月出的刘海,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夏月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不准走。”夏月出一急,眼泪也颗颗掉下来。

修彦又喜又疼,低头用拇指抹着夏月出的眼泪,“月儿不哭,月儿也跟彦哥哥一起走。”

夏月出闻言,果然止住了眼泪,抬头看向修彦,随即又看向宫玉衡与千雪,“哥哥嫂嫂也一起走吗?”

宫玉衡见夏月出这几日便如此舍不得修彦,心里有些不平,故意说,“他往北走,我跟嫂嫂往南走,两个方向相反,月儿跟谁?”

夏月出又来回看了看修彦和宫玉衡,小脸皱成一团,然后又将修彦抱得紧些,向千雪求助,“嫂嫂,能不能叫哥哥跟彦哥哥一起走?”

修彦一听,喜不自禁,恨不得当众吻上夏月出,抿了抿唇,还是忍住了。

宫玉衡则是又气又无奈,愤懑不已,“真是女大不中留。”

千雪闻言,扑哧一声,捂嘴笑了。随后对着夏月出说:“月儿先跟彦哥哥去,我跟哥哥有些事要办,过些日子就去找你。”

夏月出闻言,笑脸绽开,“那哥哥嫂嫂一定要快些来找月儿哦。”

修彦摸了摸夏月出的头,看向宫玉衡和千雪,“跟醒保持联络,不要让月儿找不着。”

依依惜别一番,夏月出和修彦坐上马车,启程返回青都。

由于已经离开青都太久,沿路修彦也不多作停留,看着从马车中往外新奇张望的夏月出,只能暗自歉疚。

“月儿,以后我一定带着你走遍大江南北。”

夏月出放下车帘,也收回兴致勃勃的目光,“彦哥哥,青都是什么地方,漂亮吗?”

“青都是月儿长大的地方,是修彦认识月儿的地方。”修彦又忆起往昔,有些怅惘。

夏月出颓然地低下头,“可惜月儿都不记得了。”

修彦心里一揪,暗骂自己,托起夏月出的脸,笑着说:“等回到青都,我带着月儿把我们曾经到过的每个地方都走一遍,吃过的每样东西都吃一遍,可好?”

夏月出一听,颓然之心略减,随即又似有新愁,“哥哥说月儿以前很聪明,很厉害,嫂嫂说彦哥哥以前待月儿极好。如今月儿什么都不知道,彦哥哥是否会嫌弃月儿?”

修彦看着夏月出清亮的眸中既有担忧,又有期盼,心思是如此分明。

是啊,月儿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月儿像新月,只能让人得见一弯,而今的月儿是满月,一切心思表露无遗。以前的月儿能与他比肩,如今的月儿只能护翼在怀。

“彦哥哥!”见修彦不回答,夏月出已有些慌乱心急。

修彦收回思绪,笑着问夏月出,“月儿可会嫌弃我?”

夏月出想都不想地使劲摇了摇头,又瘪了瘪嘴,颓然之色复现,“彦哥哥没变,变的是月儿,月儿变傻了。”

修彦将夏月出抱进怀中,柔柔说着,“月儿不傻,月儿还是那么聪明,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忘了也不要紧,我一点一点地再教你。”

“月儿一定认真地学。”

“月儿,第一件事就是,除了我以外,不准别人抱你,挨着你的衣襟都不可以,千万记得了?”

“为什么?”

“这个,你先自己思考一下,以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千万记得了,除了我以外,你不准让任何人近你身。”

“要是别人不小心挨到了怎么办?”

“踢他,揍他,拿着什么就用什么砸他!”

“哥哥嫂嫂也不行吗?如果是月儿的父母呢?如果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婆婆呢?或者是个细手细脚的小孩子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