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再次醒来时,泾陵还在沉睡。
不过这时候,他已把她的脑袋扳过来,置于自己胸口上,手也搁在她的细腰上,两人的肢体不再纠缠着。
卫洛不用抬头,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而沉稳的呼吸,他的呼吸声,特别特别沉稳。
卫洛伸出手,轻轻地搂着了他的腰。
昨天晚上的欢爱,他除了一开始还稍稍温柔后,后面全是失控的狂暴的占有。那时刻的他,仿佛要把这三年中的渴望,在一夜之间全部发泄出来。而她自己,也被那狂风暴雨般的狂爱给弄得晕头转向,她只能被动的承受,被动的感受着。
想到昨晚,卫洛便是羞臊难当。她伸出小手,在他宽敞结实的胸膛上缓缓地游移着。她的指尖,细细地感受着肌肤的纹理和坚硬。
这是她的男人啊。这是她的男人!
卫洛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她迷恋地把脸在胸口上蹭了蹭,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什么,昨晚那么说了离去的话后,她自己,竟是生出了一种慌乱,一种害怕。那一刻,她的胸口竟是堵闷难当,无法宣泄出去。
因此。昨晚的狂风暴雨来临时,她甘之如饴。
卫洛抬起头来看向他。
她的男人睡得很香,那常年微皱的眉头,这一刻完全舒展开来。他的薄唇向上掠起,仿佛做了什么好梦一样,在梦中微笑着。
看到他唇角的微笑,卫洛的心情也是大好。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薄唇。
嫩白的手指,顺着他的唇线轻轻游移着,描画着。
划着划着,突然间,泾陵嘴一张,牢牢地含住了她的手指。
他醒了。
卫洛红着脸,温柔地说道:“醒了?”
“然。”
泾陵闭着双眼应了一声。他伸手搂上她光滑的腰肢,在激起她一阵鸡皮疙瘩后,他眼也不睁开,沙哑地说道:“小儿。”
“恩?”
“可还累着?”
卫洛嗖地一下脸红过耳,她嗔怒道:“自是累着。”
泾陵嘴角一扬,他手指在她的裸腰上游移,沙声笑道:“然,为夫也累着了。”
他翻身侧睡,睁开眼看向卫洛。
卫洛小脸大红,直到这时,她才记起,自己一直赤裸着。
她连忙躬身,快速地把锦被一拉,牢牢地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
然后,她一手拍开兀自伸入被中,很不安份的大手,嗔道:“时已不早,起塌吧。”
泾陵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嘟囔道:“实是不想。”
卫洛瞪了他一眼,泾陵见状,马上严肃地说道:“到了时辰,寺人自会传唤。”
寺人,是太监的正式称呼。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一个太监尖利地叫唤声,“君上,起塌了。”
泾陵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在卫洛的额头上重重印上一吻,最后伸出舌头舔了两舔后,抱怨地说道:“我还累着呢。”
说是这样说,他翻身而起,赤身裸体地拿起衣袍,穿戴起来。
卫洛缩在被子中,睁大眼睛看向他光裸的身体。泾陵的身体极美,有时候,人体美到极致,也能让人生出流连忘返的感觉。卫洛痴痴地望了几眼后,突然感觉到泾陵似笑非笑地注视,她小脸一红,忙又紧紧地闭上眼睛,装出一副啥也没有看到的样子。
她这个模样,令得泾陵哈哈一笑。
房门打开,宫女们游贯而入,拿着毛巾精盐等物,开始帮他洗漱。
不一会功夫,一袭黑袍,侯冠巍峨,沉凝如山的晋君侯出现在卫洛的眼前。穿着正式服装后,他整个人,便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卫洛看着看着,有点恍惚了。
泾陵伸开双臂,由得宫女帮他整好玉带,头发和衣袍,他向床塌走上两步。来到卫洛的面前他头一低,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下,然后,他凑近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小儿,昨晚莽撞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好意思。直到现在,卫洛的冰肌雪肤上,还处处指印俨然。
卫洛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由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以同样细小的声音说道:“夫主昨晚甚是温柔。”这样的话,配上她这样的表情,当然是反话了。
泾陵轻哼一声,在卫洛的小嘴上轻轻咬了一口,就在她呼痛之时,他沙哑地低低地说道:“小儿,好生安睡,侯我归来。”
“然。”
两人相视一笑,柔情无限。
泾陵没有耽搁很久。
不过一个时辰,卫洛刚刚洗漱完,他便回来了。
他来到门边,倚门而立,嘴角噙笑,静静地瞅着正在梳妆盘发的卫洛。
红袍似火,玉脸晕红,眼角含春。
泾陵满足地轻叹一声。
他的叹息声,惊醒了卫洛。卫洛急急地回过头,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绽颜一笑。瞬时,百花盛开。
泾陵直是痴了。
他盯着卫洛,右手挥了挥,众宫女连忙躬身退下。
他来到了卫洛的身后。
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泾陵望着铜镜中的玉面朱颜,低下头来,在她的额顶轻轻一吻。
吻过后,他拿起一旁的梳子,然后,他扯了扯,把卫洛刚盘了一半的头发散开,给她梳理起来。
铜镜中,是卫洛那不敢置信的,瞪得老大的墨玉眼。
泾陵,居然也会梳头发?
泾陵没有抬眸。
他十指如梭,细细地梳理着她的头发。他的动作时轻时重,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可是,他也没有扯痛她。
他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力道,认真而细心。
卫洛的头发很长,直披腰间。
他一梳又一梳,把她的长发细细地梳顺后。半侧转身,伸手取下自己的侯冠。然后,他扯下束发的玉,任由自己的长发披泄而下。
他敛着眉眼,在卫洛瞪大的双眸中,拿过她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他放下梳子,细细地打起结来。
他在给两人结发。
卫洛眼中一酸。
她垂下双眸去。
这时,泾陵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传来,“那时,小儿日日晨起时结发,是愿永世不分离吧?”
卫洛的眼中很是酸涩,眼角都湿润了,她低着头,抿紧唇,没有说话。
泾陵细细地把两缕头发缠绕在一起,喃喃说道:“当时不知,待得知时,小儿已成他人之妇。每每晨起,忆之心痛难当。”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沉很沉。
仿佛是一缕叹息。
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卫洛,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泪水刚刚流到颊边,一只大手伸到她的左颊处,轻轻地把那泪水抚去。接着,那手又伸到她的右侧下巴去,把泪珠拭净。
泾陵低下头来。
他闭上双眼,把唇压在她的头顶,一动不动。
卫洛眨巴着眼,又是一行清泪落下。
渐渐的,一缕若隐若现的哽咽声,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喉间溢出。
泾陵听到了,他唤道:“小儿,休再伤怀。”
卫洛没有回答,她嗖地一下转过头去。
因为转得太急,两人结得紧紧地长发都绷得紧紧的了,都扯得两人头皮生痛。
卫洛转过身,伸手抱上他的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低低地抽泣着。
半晌后,她的哽咽声渐止。又过了一会,卫洛有点不安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低低地传来,“实是触动心怀。”
她在解释。卫洛知道他的性格,他不喜欢在往事上纠缠太多。
泾陵更加搂紧了她。
片刻,他低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小儿。”
“恩?”
“天晴日朗,何不街市中一行?”
他在约她上街呢。
卫洛欢喜起来,她连忙应道:“然,然。”
这时,她的声音中,哪里还有半点哽咽?
泾陵把她按在塌上,伸手解向两人紧结的头发。
可是,他结的时候,唯恐结得不够紧,直是缠了又缠,绕了又绕,此时再解,一时半刻却哪里解得开?直是越解越紧。
泾陵眉头一皱,喝道:“来人!”
四个宫女应声上前,低头应道:“诺。”
“解开它!”
“诺。”
低着头的卫洛,有点好笑地看向泾陵。
一个宫女走上前来,为两人把紧缠的长发解开。
她堪堪动手,卫洛便叫道:“不用。”
喝退宫女后,她拿过剪刀,把两缕头发剪下,然后,小心地理清,捆好,用手帕包起来。
泾陵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举动。
不一会,卫洛便把头发包好了。她抬头看向泾陵,杏眼眨了眨,笑眯眯地把手帕塞到他中衣襟领里的口袋中。
放好后,卫洛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勿失。”
泾陵摇了摇头,他伸手抓过她的小手,大步向外走去。
刚刚提步,卫洛便轻叫了一声。泾陵回头问道:“怎地?”
“无事。”
卫洛嫣然一笑,反手握紧他的手,向外走去。
泾陵盯着她,在两人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来了。
当下,他双手一伸,把卫洛拦腰抱住。在卫洛的低叫声中,他哈哈笑道:“来人,拿伤用巫药来。”
“诺。”
泾陵抱着卫洛,把她放到床上,上身一沉,便这般重重地压着她,笑吟吟盯着近在方寸的卫洛的脸,朝着她眨了眨眼后,他问道:“小儿,昨晚为夫勇猛否?”
卫洛大恼。
不等她开口,泾陵又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咄!小儿若安然无事,尚可游玩,为夫颜面何存?”
说罢,他也不理卫洛的捶打,令得宫女们把伤药放下后,便喝令她们退下。而他自己,则强行扯向卫洛的腰带,要帮她上药。
卫洛自是挣扎不休。
泾陵却一手压制着她的两只小手,一边低笑道:“休恼,休臊!我已疲乏,需待晚上才能再行敦伦。”
他是在说,他现在只是纯粹地帮她上上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