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的宫室和走廊,幻雪女神终于推开宫殿深处的一扇门,走了进去。两位圣女紧随其后。
一踏进屋子,周围的一切立刻变得阴暗,秋和薇的心情也随之压抑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不属于幻雪宫的地方,就连月华珠发出的圣光都只能照亮一小部分空间。周围虽然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装潢摆设摆设却仿佛是画在纸上一般,看上去豪华大气,却是遥不可及,没有一点真实感。
秋似乎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感觉的描述。“这房间……”
“——被封印了,没错。只有在我的带领下你们才能进来。”顿了一下,幻雪女神又道:“你们知道,三十万年前的天神大战里,圣芸世界毁灭,前任天神与当时的精灵王同归于尽……这个所房间展现的,就是前任天神房间的模样。”
幻雪女神终于要说起天神大战的事了吗?两位圣女不觉屏住了呼吸,凝神静听幻雪女神说的每一个字。
“我们所有的故事都从这里开始。”幻雪女神轻声道,“这个故事里,你们可以看到那个天使的过去。如果我得到的消息不错,那么他就该是现在的精灵王了。精灵王,宇夜。”
此话一出,两位圣女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目光:精灵王“宇夜”?精灵族何时又有了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夜”,顾名思义——“宇宙之夜”,在神语中可以引申为“死亡之神”的意思。圣女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她们知道,在创造瑟月兰世界的时候,为了防止精灵族对世界安宁再次造成伤害,幻雪女神只允许精灵族有三位长老共同治理,各司其职,相互制约,一直以来,精灵族是瑟月兰世界唯一一个无王治理的魔法种族。所以现在当幻雪女们神以“精灵王”来介绍这个名字时,秋和薇都震惊不已——天神大战的历史表明,精灵族是唯一一个能够强大到与天界对抗的种族。精灵族消失多年,现在突然出现,又有了新的精灵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幻雪女神显然了解两位圣女的惊疑和担忧,但她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得不承认,宇夜……”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女神明显顿了一顿,“他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很好,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事实上,八千年前精灵族消失的时候,他恐怕就已经成为精灵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薇追问道,“宇夜到底是什么人啊?”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希望她不要老是插嘴。
“别急,我马上就会给你们看一段记忆。”幻雪女神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在那段记忆里,你们可以看到过去的宇夜,那时候他的名字还叫镜翔……但在这之前,你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当时的背景。”
秋和薇的目光都集中在幻雪女神身上,竖起耳朵听她说话。微一沉默,幻雪女神缓缓开口道:“你们应该都听过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那是一个久远得已经模糊的时代,那时你们都还没有诞生,瑟月兰世界也没有出现;那时候天界的最高统治者是前任天神,他的力量来源是太阳,他用太阳的能量创造了圣芸世界。和瑟月兰世界一样,圣芸世界里也有许多神奇的生物,其中最强大、最神奇也是最古老的种族便是精灵族,他们以美貌而著称,生而有翅,身手灵巧,锻造技艺精湛,幻术冠绝天下。和圣芸世界的其他种族和国家一样,精灵族有自己的王——当然,那可是当时圣芸世界最强大的王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天界与精灵族一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于这段和平年代的最后时期……那时候,天界刚好诞生了一批新的小天使。”
幻雪女神说到这儿就停住了,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秋和薇没有出声,静静期待着下文。
过了一会儿,幻雪女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更多的也不需要我来说了……这个房间背后藏着一段记忆。只要我解开封印,你们就会进入我的记忆,作为纯粹的旁观者……你们准备好了吗?”
秋和薇下意识地拉住彼此的手,然后点了点头。
幻雪女神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权杖,封印被揭开了。仿佛是吹过一阵风,灰暗的色调被拂去,显露出记忆之中的金碧辉煌:
金色窗帘上绣着精细的花纹,随风轻轻飘飞。地上铺着白底金花的地毯,一张红木书桌放在窗前,窗外透进的圣光照亮了桌子。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精致的仪器。房间宽敞得很,比幻雪女神的房间还要略宽敞一些。两位圣女看向幻雪女神站的位置时,幻雪女神已经不见了。
“回忆这就开始了……”秋轻声说,像是在对薇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薇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心中便有些急躁。“怎么会没人呢?我们是不是该出去啊?”
秋摇了摇头。“先不要。再等等。”
果然,没过多久,金门猛地开了,吓了两人一跳。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穿金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圣光立刻使得房间更加明亮和温暖。这男人没有翅膀,一定就是前任天神了。
圣女们从来没有见过前任天神,现在她们发现前任天神和幻雪女神的气质差别简直太大了:幻雪女神是柔美中透着神威,而前任天神则是身材高大,金发金眸,剑眉鹰目,高鼻薄唇,目光锐利慑人,面庞棱角分明,一看就能大致知道他的性格:刚毅,果敢,精明,独断。他的王者气度要更加明显,神威也要更加逼人,这使得纤细的权杖在他手中很不协调。
天神径直走到桌旁坐下,笑容满面地大声说道:“太不可思议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刚诞生的天使,竟然有这么强的灵力!真是可塑之才啊!”
两位圣女这才发现天神后面还跟着一个银发小天使。天神的突然出现吸引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再加上那小天使太小,刚才她们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两人细细看去,只觉得这小天使的模样实在是讨人喜欢:粉嫩的脸蛋娇俏可爱,精致的眉目柔美喜人,短短的银色头发泛着柔顺的光泽,小小的白色翅膀在身后灵活地拍打着。她想必就是还是小天使的幻雪女神了。
那小天使似乎也被天神的大嗓门吓坏了,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孩子,你能再展示一下刚才给伙伴们表演的魔法吗?”和那小天使说话时,天神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魔法?”小天使的声音清脆动听,“这就是魔法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一个漂亮的水晶鱼缸在她手中渐渐成形,一条金鱼在里面畅快地游着。接着她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推,鱼缸落地,但没有碎,只是溅出了许多水花。小天使那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沉稳,双手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随着她手掌的转动,溅出的水花旋转着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圣域精灵。那圣域精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温顺地停在小天使肩头,坐了下来。
这下圣女们明白天神为何如此惊讶了:刚诞生的小天使能够如此随心所欲地运用时空魔法召唤物体和生物,已然十分罕见,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小天使竟然能用水创造出水系圣域精灵!这非凡的造物能力是连圣女都不可能及得上的,何况她只是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小天使!
秋和薇还来不及讨论什么,天神就开口说话了。
“没错,这就是魔法!非常了不起的魔法!”天神看起来很激动(秋猜他平时应该是很冷静的,很少会这样),“告诉我,你的魔法是生来就会的?”
小天使似乎又被天神的反应吓到了。她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天神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天赋异禀啊!天才!真是天才!”
又是一阵朗笑,小天使被吓得往后一缩。然而天神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微微俯下身来,以最温和的口吻对小天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之天使,雪灵。”
稚嫩的声音,却是严肃的口吻,秋和薇都不禁笑了起来。
“哦?那刚才和你一起玩的那个金发天使就是日之天使了?”
“嗯,他叫镜翔!”一提及镜翔,雪灵那精致的眉目立刻明亮起来,看得出她和镜翔关系很好,“他可好了!”
可是天神却蹙起了眉。这个变化让秋和薇也感到不解,但天神很快就为她们解开了疑问。
“可是……那个天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天神沉吟道,“双生天使的能力,差别怎会如此之大?”
这话明显是对他自己说的,因此小天使也就没有搭腔。但很快,天神又恢复了笑容,温和地说:“算了,先不管这些……雪灵,你想学更多的法术吗?”
雪灵眉目一亮,一脸向往地说:“当然想啦!就像耶莉殿下一样,好厉害呀!”雪灵称“殿下”,那么耶莉应该是当时的一个大天使。
“耶莉算什么,”天神得意地道,“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学,一定很快就能超过她,超过任何一个大天使!”
雪灵的眉毛都快扬到短短的刘海里去了。
“天神陛下……亲自教……我?”她不敢相信地说。
天神微笑点头。“怎么样,愿意吗?”
雪灵兴奋得脸颊飞红,银紫色眼眸里也闪现光彩。“当然……当然愿意!”她拍手笑道,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些,“那么镜翔呢?”
天神仍然面带微笑,却比刚才深了几分。“镜翔就先放一下,以后再说。”他说,“不过在你学习的时候,他随时可以来找你玩,适当的时候,我会考虑是否教他的。”说着他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温暖了几分,“好了,你可以让你的圣域精灵离开了,我们今天就来学习几个小法术。”
雪灵一脸喜色地点点头,转头对那只圣域精灵轻声说了些什么,圣域精灵一声低吟,张开翅膀飞出了窗外。
“秋姐姐,这……话里有话啊。”薇看着秋说。
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明白天神的弦外之音——他想说的应该是:“从现在的情况看,镜翔天资平平,但我对他还不了解,等过一段时间,如果能发现他的天赋和灵力和你一样超常,我才会考虑教他。”
这时候天神已经站起身来,笑道:“走吧,雪灵,我们找一个上课的地方。”
还没等天神和雪灵走出房间,房间就旋转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了。秋和薇仍然拉着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