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爱//书//者/首/发科学的事她不懂,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虚海垂下眼睛。他还真是可怜哪,只因为得知了她的秘密,就感觉和她共同拥有了什么,居然感觉有一丝幸福。那既然她能游到上游来,他可不可以游到下游去呢?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问。
如初愣了,因为那是一部分失去的记忆。她只隐约觉得她来到明代是要做一件很重要事,但那件事是什么,她穿越过来那么久了,却始终没有记起。
“我不知道。”她懊恼地摇头,但很快就又乐观起来,“管它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师兄想知道现代的什么事,我慢慢说给你听啊,但你要保证这是我们的秘密,也不能随意改变什么。”
“保守秘密对我而言再简单不过。”虚海点头答应,心下有些自嘲。就算是他的身世,连如初也不会告诉的,有些秘密必须自己承担,说出去只会增加别人的烦扰,何必!
二人又聊了会儿,然后就返回城里。而因为大同那位仇鸾无耻的假报军功,嘉靖帝居然相信了,龙颜大悦大之下要好好犒赏当时追剿俺答的军队,所以本打算早早回天津卫的如初和戚继光等人,也只好留了下来。
几天来,如初一直想要完成“任务”,也就是向戚继光表示被严世蕃逼婚,可她就是做不出来,因为她无法面对他受伤的眼神,无法骗他。可她那难过又有口难言的表情,还有每天被严世蕃接走的事实令戚继光自然而然往那方面想了,悲伤之余又很心痛。
如初是多么乐观的性子呀,那是她身上最闪光、最动人的地方,开始喜欢她也是因为这个吧。现在看到她两难的模样,感觉阳光被乌云遮蔽一样,令他地整个世界都阴暗下来,严重的窒息,强烈的痛苦,想为她把阴云吹散,不管那阳光还是否属于他,光明就算渐渐遥远也没有关系。
于是忍耐了几天后,他终于下决心去求见严世蕃。
“本相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严世蕃没有给戚继光看座。更没有茶水招待。只让这锋芒内敛地年轻人站在下首。而他坐在上位冷冷地道。这不是炫耀。而是要这小子明白。人是有尊卑地。有地东西他不能、也没有资格碰。
“大人找我何事?”戚继光不卑不亢。语气虽恭敬。但却极硬气。
“你找本相又是何事呢?”严世蕃敌意地反问。
“请您放开如初。让她选择自己想要地未来。”戚继光一点弯子没绕。直截了当地说。
严世蕃气极反笑。长眉一挑道。“这是跟本相摊牌吗?如初地未来如何。由本相来安排。你算老几。还轮不到你说话。”
“如初不是货品。她是活生生地、有主见地人。不似平常女子可任由他人作主。”戚继光抬起一直垂下地眼睛。带着一股豁出去地、坚持地劲头。对视着那个高高在上。可以左右他地生死地男人。“大人你不能强迫于她。假如大人表现地深情是真地。就不能随意摆布她!”
严世蕃怒极,或者是突然产生了不可回避地心虚,于是狠狠在桌上拍了一掌,把那上好的粉彩百花茶盏震到了地上,摔个粉碎。他是摆布如初吗?他是强迫如初吗?他只是真心喜欢她,不想放开!
不过戚继光没有一丁点受惊或者害怕的样子,仍然直视着他,似乎还有点挑衅性的。
“你可知,本相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而且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他咬牙切齿地说。
“知道。”
“那你还敢来?”
“我为如初而来。我能豁出命去救她一次,当然也可以救她第二次、第三次。”
“你说本相是俺答那混帐吗?”严世蕃每一个字都说得冒着寒意。
“有什么不同?都是不顾如初的意愿,掳走她罢了。”
严世蕃腾地站起来,有强烈地杀人冲动,可不知为什么,他心底有个刺耳的声音小声告诉他,他实际上就是限制了如初的自由。
这几天,他总是把如初留在身边,带她四处浏览京城,限制她与其他男人见面,如果不是她反对,他甚至想接她到府里来住,单买个宅子也可以。可是,他能感觉出她心不在焉,甚至是不快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他很努力了,从小到大没花过这样的心思,可如初就是不接受,两人之间看似接近,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一样。就像天上地星星,虽然对他眨眼,但他却永远也抓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他真心喜欢她,可她却一点机会也不肯给。眼看她的心渐行渐远,他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大人像你标榜的那样深情,就该放手。她地心不在大人身上,难道大人要把她捆在身边,让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就在严世蕃还踌
候,戚继光不顾死活地接着说,“喜欢一个人,不高兴兴过每一天吗?大人有这么多女人,倘若要地只是躯壳,又何必硬扣住如初?”
“不扣住她,好让你带她走吗?戚继光,你凭的是什么?你今天来跟我抢人,也要看看自己地身份和资格!”严世蕃气得发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恐惧所致,因为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戚继光说的是对的,句句话如利箭一样,正中他的心房。喜欢如初,就是因为她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倘若捆死她,是不是等于“杀死”了她呢?那她就不再是他喜欢的女人了。但放开她……不,他实在做不到……
“我不抢她!”戚继光上前一步,“她有自己喜欢的人,我成全她。这不是君子之风,而是不忍让她为难、不快。我想……大人,若讲资格,我比大人强,因为我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得到她的机会,所以我用情比大人深!”
“放肆!你今天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因为得不到她罢了。故做大方!”严世蕃也上前一步,“难道她喜欢的是虚海那个和尚吗?”
戚继光不语。
严世蕃冷笑,“原来你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借我的手除掉那个和尚。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情急之下,他差点吐露虚海地秘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事宜,但少年时他与虚海是见过的,再加上那条魔咒的事,他可以猜得出来。而且,这次虚海为救如初,已经暴露了身份。
戚继光再度垂下目光,生怕严世蕃看到他眼神中的鄙视。他并不是怕惹怒严世蕃,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怕死的话,他就不会来了,而他今天决定来,就已经是豁出去了。只是他的一番真意居然被严世蕃想得那样不堪,足见此人在阴谋中打滚太多年,已经蒙昧了真心,如初如果真跟了他,一定会受苦的。
“大人不会杀虚大师的,否则就彻底失了如初的心。”戚继光一字一句地说,“心这种东西很奇怪,它本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做不得半点假。
别人看得到也好,看不到也好,也不管他人有多大的权势,多么强逼于它,它也不会改变,只有它地主人才能左右它!”
听到这句话,严世蕃连最后一点理智也要不剩了。从没有过那么喜欢什么而得不到,从没有被人当面嘲笑过无能,可偏偏,戚继光说的全是真话。
于是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叫来人,把戚继光关押起来,“明天午时处斩!”他下命令,然后犹如困兽般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感觉心上有什么东西流失了,可他堵不住那伤口。原来,心真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东西守不住,留不下,就算它地主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过了好久,他大步出府,去僧录司找虚海。
“她喜欢的是你吗?”他开门见山。
“有关系吗?”虚海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轻声叹息道。
看来,戚继光是去找严世蕃了;看来,戚继光对如初的真心再没有半点可怀地,他确实值得如初将身付出;看来,他必须放手的时候也到了。尽管不愿,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与如初这一桌终于要换位子了。
“你不能。”看到虚海的神色,严世蕃摇头苦笑,发觉自己冲动了。
虚海是什么身份,戚继光不知道,他却明白得很。而虚海……绝不会陷如初于生死危局的,所以虚海和如初之间不会有什么,他的敌人只是戚继光而已。
“你心乱了。”虚海似乎明白严世蕃内心地想法,于是缓缓地道,“你的敌人是你的心。奉劝一句,放手吧,好歹留一个日后见面的机会。”此刻,虚海忽然对这个年少得志,一直可以呼风唤雨,但其实什么也得不到的男人起了同病相怜之意。
又是心!严世蕃无奈而刻骨地想。他管不住自己地心,又得不到如初的真心,今后要如何是好?
要放弃她吗?他一时做不到。可将来又要怎么样呢?他不是因为得不到而格外喜欢,也不是为了自尊心而坚持,更不是赌气非得到她不可,只是他的真心第一次付出了,又怎么收回?
从虚海处出来,他心里纷乱不堪。慢慢地,他心里地结居然结松了,可同时又系上了一个更紧的。紧到除非挥刀斩断,不然这一生也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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