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刚才说,从表面证据上推翻这件所谓“虐杀案”的结论暂时是不可能的,那你打算要怎么办呢?”虚海把课题导正。
如初两手一摊“人家玩阴的,玩瞒天过海之计,我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陷害人不是吗?那就自己陷进去吧,这才好让恶人们明白害人不成反害己的道理。说到底,引火烧身的事不能做呀。”
“你具体要做什么坏事?”虚海很好奇。
“那还不简单,依葫芦画瓢就行了呗。”如初露出奸诈的笑容,“你想,严鹄他们如何在禁夜后随意出入卫学?如何能把烟花女子弄进来?又是如何封住目击者的口?如何令许小峰背叛战友而供出地道的秘密?不过两字……贿赂而已。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哪一个不是因贿赂而来?既然银子能让大家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我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力度好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住处,如初大大咧咧的不请自入,一直跟到虚海的房里,而且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喝。
虚海望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干脆还是继续说正事,“师妹,非是小僧泼你冷水,这贿赂也不是人人能做的。卫学外的守卫拿这些银子不是一天半天了,而且形成了规则……”
“这叫潜规则。”如初不由得叹息道。
对如初说的这个新词汇,虚海怔了下,但他对如初偶尔的奇怪言行已经很习惯了,所以接着说,“就算你给的银子数倍于之前他们收的,也没人敢伸手拿。一来他们求的是细水长流,二来谁也不会为眼前的利益破坏了规则,否则就没办法在卫里生存了。”
“师兄说的是。”如初点头道,“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不管他们怎么潜规则,风向的变化,他们总会看吧?不然以后大家都没有规则好潜。有一句话叫树根不动,树梢白摇晃,听过没?”
虚海眼神一闪,“师妹是说从安公公那里下手?可你打算孝敬他多少银子?这事关乎到人命,你的钱恐怕很难驱得此鬼推磨。”
如初闻言笑了起来,一脸的算计。
虚海望着她。忽然发现在女人各式各样地笑容中。坏坏地笑也很好看地。甚至算得上动人。此时他这个可怕地师妹就是。
“银两发出地光芒虽然美丽。但直接拿银子砸人是下下策。”如初胸有成竹地道。“之前你也说。安公公好名。那么我就让他即出了风头。还能有钱赚。不比我直接掏钱给他更好?”
“阿弥陀佛。你打算怎么害人?”虚海垂下目光。看起来很为如初地人品担忧似地。但肚子里却在暗笑。非常乐意看到那死太监被如初折腾。
“很简单哪。对症下药嘛。师兄你想。卫里出了这样地事总归不是好看地。只不过人命为大。这事安公公按不住。其实他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死个把女人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是不得已才把戚继光他们抓起来地。而他主持了正义后。却迟迟不找衙门地人来提人。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他在拖延时间。希望想出好办法来掩盖这事。这老太监这么精明。你说他会看不出这是陷害之计吗?会看不出谁才是真正地凶手吗?不过他是严党一员。跟严嵩地关系又非常好。肯定是不会动严鹄地。所以这死小子这次肯定能逃过这劫。但黄教头可就未必了。连师兄都知道严鹄算是给他带坏地。你说安公公能不讨厌他?所以他是个现成顶杠地。”
虚海沉吟了一下道。“师妹是说。既然严鹄要找人顶罪。既然你现在动不了他。就干脆让与他狼狈为奸地黄总教头一个人牺牲去。对吧?”
“我只要救四个未来国家栋梁地命。某些混蛋地死活就顾不得了。再说那姓黄地家伙不是好人。死有余辜。这就算我间接替天行道了。而且如此一来。还能粉碎严鹄要除去自己竞争对手地阴谋。不也一箭三雕吗?”如初耸耸肩。“只要我贿赂好最上头地那个老大。那些所谓确凿地证据自然有人去摆平了。用不着我操心。这不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地救人方法吗?”
“师妹,你可真……”虚海叹了一口气,好像很痛心疾首,“你可真坏!”
如初把这话当成夸奖,露齿而笑。
“那你要怎么贿赂最大的那位呢?”虚海再问。
“我听大哥说,天津三卫总指挥史于海涛于大人是个很好的官,勉强也算得上英明廉正了。”如初又一次不正面回答问题,“那你说,他为什么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受贿行为睁一眼闭一眼,甚至视而不见呢?”
虚海是谁?冰雪聪明的人,所以如初这么一说,他立即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但他心里虽然清楚,嘴上却还是回答道,“那是因为本朝武官及士兵的俸禄很低,卫里的收入又多靠屯田而来。可天津卫是退海之地,土地多为盐碱滩,收成很差,造成很多官兵无法养家。所以于大人才不那么苛刻,也是给手下们一条活路走。”
如初点点头,模仿虚海那种拈花微笑的模样笑着,因为这正是她用来说服安公公的借口之一。
“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戚继光他们说出真相的原因,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瞒天过海。你是想从这泥潭里捡出自己人,再顺便狠踩恶人一脚。”虚海摇头叹息,“小僧不得不说,师妹,你真是坏!”
“过奖,过奖!”如初假模假式地一抱拳,“不过还要烦请师兄帮个忙。你能打听一下那名烟花女子的情况吗?”
“你要干什么?”虚海有点纳闷。
如初得意的神色中略带黯然,“不管怎么说,那女子是无辜的受害者。而这件事如果小事化了,只怕她得不到什么好处。虽然人命是无价的,但我想至少可以补偿她点什么。”
“小僧之前听说,此女子不是堂子里的姑娘,而是游娼。说起来,严鹄他们搜集证据的速度很快,居然才一找到尸体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虚海眼睛里不着痕迹地闪过厌恶又嘲弄的神色,“欲盖弥彰故意不好,但精明得过了头也让人怀疑,可惜他太过自负,不明白这个道理。”
“游娼?这就是说,这女子就算凭白无故的失踪,也没多少人会追究?”如初心里叹息着,“假如她是外地来的,就更没有人会在意了是吗?”
虚海点点头,“天地不仁,人命如草芥,大家各自随缘,能帮得一分是一分吧。不过,小僧一个和尚却四处打听一名烟花女子,师妹不觉得古怪吗?”
“你介意?”如初反问。
回答她的是一声佛号,证明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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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六更中的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