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别担心,我没事。”轻拍两下雅尔海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天权有点不安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他也说不清自己问的是当下的战局还是其他什么,早在月华出生时,天枢就向他坦诚了他和阿烈古琪的关系。

“我已经让赫连和慕容带羽林军赶去明城了。”停顿稍许,天枢又道:“不过朔州的局势那条小鱼镇不住,我得亲自走一趟,渝京就……”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天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雅尔海晴打断了,他急切道:“朔州我去。”语气很是豪爽仗义。

“你去!?”天枢脸上闪过迟疑的神色,他看了看天权,犹豫道:“可是——”

“大哥。”天权面色平静地开口道:“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你们的负担,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

“你不信我?”雅尔海晴斜斜睨了天枢一眼,心中暗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帮你。

虽然很少关心朝政,但是他知道,那个小皇帝只是个摆设而已。天枢若是不在京城,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肯定得由天权来处理,会累到他和宝宝的,他才舍不得呢。

“那好吧。”沉吟片刻,天枢点头同意。

赫提人以魏王尸体作为筹码交换凤台关的提议被断然拒绝后,割下了开阳的头颅送回胤朝,而将身体丢弃在清江中。面对杀兄辱尸之仇,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摇光也誓言要为兄长报仇。

惠帝三年六月,皇帝下诏,命赫连凯、慕容岚率羽林军五万铁骑进攻被赫提人盘踞的明城,同时命雅尔海晴奔赴朔州,镇守凤台关。

半个月后,雅尔海晴率领玄字营北出代郡,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西绕到赫提军的后方,迅速攻占流芳城,切断了驻守流芳的格蓝斯同阿烈古琪的联系。

随后,雅尔海晴又率精骑飞兵西进,穿越泽兰沙漠与赫连凯的羽林铁骑形成了对明城的包围,驻守明城的萨拉扬见势不好,仓惶撤离。

助赫连凯、慕容岚夺回明城后,雅尔海晴率兵继续向北追击,斩杀萨拉扬,直捣星宿川,共斩敌一万四千余。

边关的捷报频传让留在渝京的天权稍加放心,心中默默盘算,如果能在冬天之前解决战事,海晴还是赶得上孩子的出生,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晴儿,你母妃呢?”这日早膳时,因为没有见到若离的身影,天权无意问了一句,却得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母妃被皇伯父派人叫去了。”晴儿得意地汇报着自己的最新发现,这可是他和晰儿偷偷趴在母妃窗外听到红鸾姐姐说的。红鸾是皇伯父身边的人,他在齐王府的时候见过好多次呢。

“哦!?”天权有些意外,天枢居然会主动找若离,还真是难得。

更奇怪的是,若离自那日见过天枢后,只匆匆回府一趟便出门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办,让天权惊诧不已。天枢怎么会让若离帮他做事呢,虽然若离绝对是甘之如饴。

天枢幼时曾在芜城生活过六年,与若离可谓青梅竹马,无论是文帝、君妃还是穆亲王、君怀仞,都曾经很看好他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天枢始终将若离视若亲妹,不曾有男女之情,在得知若离心意后,更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

他找若离能有什么事呢,而且还要瞒着自己,天权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挥之不去的莫名不安,海晴……

天权越想越不放心,嘱咐春儿秋儿照看好两位小世子,便动身去了齐王府。他闯进门的时候,天枢正在莲花池畔的水亭中哄着月华午睡,一看他的脸色便知朔州的事再瞒不了他。轻轻叹息一声,天枢将睡得香甜的小女儿交由侍女抱回屋去。

天权疾步迈入水亭,急切地问道:“大哥,海晴出什么事了?”

夏日炎炎,他刚才走地又急,薄薄地出了一身汗,单薄的衣裳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腹部略微隆起的形状。

“小心一点,喵喵。”见天权手捂胸口微微有些喘息,天枢急忙扶他在亭中的凉椅坐下,然后坐到他的身旁,安抚道:“你不要这么紧张,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天权紧紧扯住天枢的衣袖,一脸焦急的神色:“海晴到底怎么样了?伤得很重么?”如果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怎么会惊动天枢,惊动若离,却独独要瞒着他一个人呢。

“只是普通的箭伤,不碍事的。”天枢握住弟弟有些冰冷的手,温柔地包覆在掌心。见他一脸不信的表情,隐隐皱眉,又道:“不过箭头上的毒有点棘手,军医没有办法,所以才会信鹰传书给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天权方寸大乱,狠狠攥紧天枢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海晴的骄阳诀已突破第九层,寻常毒物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一思及此,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深深呼吸两口,天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月初七。”天枢稍作沉吟,缓缓道:“我想应该是在攻打星宿川的时候。”

初七,竟然是初七,现在已近月底,都已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天权再也按耐不住,蓦地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腹部突然一阵抽痛,他紧紧捂住肚腹,双眸紧闭,眉宇微蹙,痛得弯下了腰。

“怎么了?喵喵。”见天权咬住下唇,面无血色,天枢把手伸到他的胸前拉他靠入自己怀中,头枕在自己肩窝,关切道:“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么?喵喵,你回答我……”

“我没事……”天权犹自逞强道,脸色却是惨白异常,话到一半不禁□□出声,“呃……”

“喵喵,你别着急。”感觉到弟弟的身体明显在轻颤,天枢一边为他揉抚肚腹,一边柔声安慰道:“阿离已经赶去朔州了,她一定会治好海晴的,你不要太担心。”破天荒的,天枢第一次称呼了雅尔海晴的名字。

“嗯。”过了许久,天权撑起身子用力地点点头,仿佛是在说服自己。缓了一会儿,他觉得腹中不再疼痛,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天枢一把拉住:“这么热的天,别在日头底下跑来跑去的,小心中暑。你先歇会儿,等晚上凉快点再回去。”说罢不容天权置疑就把他带回了房间休息。

“你就安心在家等阿离的消息,不许做傻事。”直到日落西山,天枢才放天权回府,并且再三叮嘱:“你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不会拿自己和宝宝的性命开玩笑的。”天权点头应允,左手轻轻扣在腹上。看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被他养得极好,还不到四个月,肚腹的隆起就已经很明显了,比当初怀昭阳和晴儿的时候大得多。

虽然答应过天枢不会轻举妄动,可是寝食难安地在家等待了三天后,天权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朔州,不亲眼见到雅尔海晴平安无事,他实在放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