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火

元蒙与大英以万沙江为界,从元蒙都城奇尔阴到大英兆都约三千里。万沙江以北沟壑纵横,以南为草原高低渐至平原。元蒙诛杀大英使臣后迅速整兵南下,三十万铁骑渡万沙江,连攻大英十二城。但凡元蒙军队过境,守城官兵一律斩杀,连续数十日来竟无人能传信回京。直至静元皇后驾崩,报丧使节发现异常,一路惊慌失措加急上奏。

待那八百里加急送至皇帝手中,元蒙反叛已过一月。

乾始宫勤政殿内,皇帝已经怒火中烧,手中的奏章狠狠地砸向面前的大臣。而现在在勤政殿的几位大臣,都是朝中心腹股肱,见此无不慌张跪地。

"朕叫你们看守江山,就是这幅样子么!"皇帝狠狠道,气得有些发昏,"来,谁来说说,现在这样,诸位有何高见啊?"

"皇上息怒!"

一名老臣走上前奏道:"臣以为,如今北境大乱,不是追责之际,当今应仔细着手安排应战人选,迅速拿下一场胜利,以振军心。"

"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另一名年迈的臣子道,他手持一板笏,先是对上首的皇帝一躬,"元蒙能如此猖狂,定是我大英出了内鬼。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追究问责也是紧要的。"

皇帝沉声不语,转言问道:"向爱卿,你觉如何?"

向大人躬身出列:"回皇上,臣觉得二位大人所言都不差。只是元蒙如此凶劣,归根结底是赋税太重引起,皇上或许可降低赋税,给予金帛,元蒙也再无讨伐理由。"

"向大人说得轻巧,"那名老臣冷哼,"那些北蛮人得了好处焉肯罢休?就此低声下气求和,要我泱泱大国的脸往哪搁?"

"难不成令生灵涂炭,才叫有面子?"向大人反驳道,又躬身上禀:"皇上,若要出兵,得有将帅,臣敢问,如今朝中有谁可任元帅?"

如今的朝中,只有几位年迈的老帅。当初林月讨伐,一是林月本身因连年征战自身匮乏,二是南有南淮王驻守,南淮向来以骁勇著称,这才大胜于林月。太平久了,朝中对武将的培养也没有先帝时一般重视,除却东南西三方各有王侯驻守,其余小国尚不敢侵扰。但内蒙属藩国,素来都是说缺少士兵粮草,又常常软弱,大英自没有多重视之。如今突然猛攻,竟是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一阵沉默后,皇帝已渐渐平复下心情,敲着桌淡淡道:"这场战,必须打。"

而且必须打得漂亮,让外方小国知道,大英并没有外强中干。

向大人无言以对,有些愤然道:"既然皇上意已决,微臣自当从命。"

"……那爱卿,"皇帝转言道,"你觉得由谁主帅?"

那家世代为将,只可惜这一代主文臣,而老一代已年过古稀,哪还打得动?

站在众臣中的一位中年男子认命地走出,将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武将挨个数了个遍,然后颤颤巍巍地说:"或许南淮王,可堪重任?"

上首的皇帝只觉得方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一层。

"那大人人还未老,怎么心智却糊涂了?"老臣嘲笑道,"南淮王守南境,岂可随意调动?"

那大人浑身一颤,跪下道:"皇上息怒,是那家无能了。"

"回皇上,臣愚见,以为可派云祥生。"又有一名大臣奏道。

"云祥生?"皇帝皱起眉,仔细在脑中回忆,问,"他是何人?"

"嬉嫔之父,"那名大臣回道,"此人有雄才大略,可堪一用。"

大殿静寞一瞬。

"哼,"皇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皇帝走后,众大臣散去。向大人拍了拍那名举荐云祥生大臣的肩,似宽慰着说:"华大人,皇上最忌举荐后妃亲眷,您何必呢?"

华太师义正言辞地回道:"国难当头,还忌讳这些作什么?"

"哎呀,"向大人忙拉着他快步走开,"天子皇家,哪能说这个。"

勤政殿后殿,皇帝闭目听着李公公的回话,忽而冷笑:"向爱卿可是个老狐狸。"

"皇上这话,臣妾可听见了,"一道清丽女声传入,随后殿中出现一位艳美女子,穿得一身流光,盈盈拜下。

"艳贵妃,你有何事?"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臣妾想皇上了,便来找您,"艳贵妃笑道,"前朝元蒙叛乱,后宫里都传开了。"

皇帝微皱了眉。

艳贵妃温言道:"皇上可是心情欠佳?"

皇帝神色微顿,忽然颇有闲心地问:"若要开战,贵妃觉得派谁好?"

艳贵妃听言一愣,忙答:"后宫不得干政,皇上可为难臣妾了。"

"前朝臣子说的话没什么意思,朕想听听贵妃的话。"

艳贵妃默了默,抬起笑意道:"臣妾觉得,那家里派一个人就好啊。"

皇帝摆摆手:"那家近年来只知啃祖辈功勋,甚是无用。"

"这样吗?"艳贵妃微讶,"可臣妾听说那家嫡长是先天帅才啊。"

此话罢,皇帝眼中闪过一道情绪,他问:"贵妃从何听来?"

艳贵妃低眉答道:"宫人们间流传的话罢了,臣妾兴起时打听过,市井中有很多类似的传言。"

"是么……"皇帝喃喃道,神色难辨阴晴。

艳贵妃略低了头,暗暗皱了皱眉,抬头时却扬起笑来:"其实若说引兵打战的事,谁能比的过慎王妃呢?自从慎王妃和亲以来,臣妾就听了许多她的传言呢,什么林月战神未来女君,有些竟说得似神女下凡来了。"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拿起奏折静静地看起来:"大英还没有女子为帅的规矩。"

艳贵妃灿笑着说:"臣妾也是说笑罢了。"

"还有事么?"

艳贵妃神色如常,依旧笑得温顺体贴。她抿嘴道:“皇上这是赶臣妾走呢。臣妾宫里新增了膳食,是皇上喜欢的……臣妾三番四次差人来请,皇上就是不来,那臣妾,这不就只好亲自来找您了吗?”

皇帝忽然觉得头有点大,不由扶额自己揉着太阳穴。他最烦的就是后宫女人找他邀宠之类的,这还得好生哄哄,倒不如和大臣商议政事直接点。

“朕知道了,这几日元蒙战事,待政事处理罢,朕自会去爱妃宫里的。”

艳贵妃似乎十分高兴,欣喜地垂头道:“多谢皇上。”

日头偏西,余晖洒满了寿成宫上。

宫女们摆放好膳食碗筷,除近侍外纷纷退了出去。今日的晚膳朴素简单,只单单一碗汤两份小菜,主食是馒头。

太后将皇帝请来,母子二人沉默着不说话,待菜上齐后太后才说:"皇帝,北边打战了?"

"是。"皇帝答道,亲自舀了一碗汤递给太后。

"打战……最是劳民伤财了,"太后接过汤,轻轻叹了口气,"此战,速战速决的好。"

"母后所言甚是。"皇帝道,一边吃下馒头。

太后看着皇帝,眉头微微皱起:"哀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皇帝你,生性内敛,脾气古怪,翊儿则与你完全相反,平日里就游手好闲,成了亲也没见消停。"

"皇弟这几天已收敛许多了,"皇帝轻声道。

太后冷哼一声:"这场战,你打算派谁去?"

皇帝放下碗筷,反问道:"母后以为谁好?"

"今日上午,艳贵妃来请安,"太后瞥了眼皇帝,手中拨弄着汤勺,"说那家嫡长子,就很不错。"

皇帝神色不变,道:"人虽好,太过年轻……"

皇帝话未说完,太后却已察觉到其中之意,顿时横眉,手中的勺子往碗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

"皇帝!你为君者,当心系百姓,哀家这餐饭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太后气极,言语间已变得胡乱,"边疆苦寒,战场上又刀剑无眼,百姓水生火热,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他去那个地方?"

皇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请辞:"母后气糊涂了,待母后平静下来,儿臣再来请安。"

"你……"太后怒目圆睁,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睁睁看着皇帝走远,又不甘地坐回去,哼道:"好啊,好啊,现在皇后走了,倒叫他身边少了个能劝的人。"

锦安站在一旁目睹着一切,她心中叹气,不知是叹太后的私心,还是叹皇帝的宽心。她只是一边帮太后顺着气,一边低声宽慰。

皇帝并未走远,只是走出殿门借着昏暗的光线躲在门后,直到听到太后气息渐渐平复,才抬步离去。

皇帝依旧是喜怒难辨的神色,他自顾自行在宫道上,神思不由得飘远,皇后自成亲到去世的模样从他脑中一一闪过,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停下。皇帝抬起头,原来已行至兴圣宫下。

这里的将来,会是谁住进去呢?

"李全,"皇帝道,声音不辨喜怒,"明日早朝罢,朕要见慎王。"

次日清晨。

青衣照旧早早地起床,简洁了当地抒好妆发,素面朝天地走出房间,准备叫王妃起床。

方出门不久,青衣就见慎王身边的侍从端了早膳经过。青衣见过这个侍从,长得虽不如慎王帅气,但也是清俊,起初她还以为是别家府里来的贵客呢。

"那个谁?"青衣喊了一声,快了步伐走去,"你端着早膳去哪儿呢?慎王这就起了?"

阿承闻言顿步,皱着眉看过去,只见某一素面朝天的侍女三步并两步似的过来。阿承在王爷身边待久了,见惯了浓妆或淡抹的绝色女子,绕是雍容若静元皇后,也是要淡抹的。

眼前这位……话是俗了些,长得却是娇俏,比之王妃略带冷艳的美,似乎更好看一点?

于是阿承微微一笑:"王爷今早要进宫,现已起了。"

"进宫?"青衣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哦……王爷昨儿睡书房?"

"是。"

青衣听后摆摆手:"好,我知道了。"

阿承愣了会儿,眼看青衣就要转身走,他连忙说:"敢问姑娘芳名?"

青衣脚步一顿,略带疑惑地转头回答:"青衣。怎么了?"

"青衣……"阿承轻轻念了一句。

"嗯?"青衣挑着眉看他。

阿承这才反应过来,忙学着自家王爷勾起笑容:"只是在想姑娘模样甚好,若是抹了妆色应会更美。"

青衣脸颊一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嘀咕了一声连忙跑开了。

阿承懵在原地,仔细回想青衣最后嘀咕的话,愣愣地念出声:"笑……什么笑?"

他学王爷学得不成功吗?王妃不是很吃这一套吗……不对,是王爷没笑好,不然也不会睡书房去了。阿承这样想着,便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另一边,青衣已跑到王妃屋里,哗地推开门,却见王妃已经洗漱妥当坐在正堂喝茶。

"王妃?"青衣被眼前景象弄得懵了,转头看太阳,没错,太阳是在东边。

玉和叹了口气:"青衣,在大英这儿要有规矩些。"

青衣更加模糊了,来大英才多久,自己主子就忘了在皇宫暴打太医的事吗?

"……王妃,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啊?"

玉和有些无语:"昨日夜里,太后来了口谕要进宫,你忘了?"

忘了……青衣腹诽,随后道:"那奴婢端早膳来。"

"不用了,肖嬷嬷会端来。"

青衣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多时,肖姑领着几位侍女端了早膳上来。

“青衣,你还未用早膳吧?”玉和一边拾起筷子,一边问道,“坐下一起吧。”

青衣“哦”了一声,坐下来又看了眼肖姑,轻声问:“王妃,肖姑姑不一起吃吗?”

玉和还未答,肖姑却含着笑对青衣道:“青衣,主子用餐奴婢不得同坐,这是规矩。”

青衣愣了一会儿,她来大英这几个月也没听说有这个规矩啊,遂转头问玉和:“王妃?”

“肖嬷嬷管得未免多了些,”玉和声音冷了下来,“这虽不是林月,但这漱玉苑还是我做主的。”

肖姑却不理,只对青衣道:“青衣,做奴婢的不可逾矩。”

青衣神色暗淡下来,乖乖地站起身靠边。

“肖嬷嬷此举难道合了规矩不成?”玉和挑眉,眼里尽是寒意。

“惹了娘娘不快,是奴婢的不是,”肖嬷嬷低身道,“但若主子有不是,奴婢怎敢纵容。”

玉和闻言冷笑一声,气得连饭也不想动了,连粗话都说了出来:“大英的规矩就是个屁,你如此喜欢这里的规矩,我应该请了宫里的规矩嬷嬷好好来教教你。”

“娘娘慎言,”肖姑依着大英礼半跪下身,“另外,王妃娘娘身为主子对下人说话时应自称本宫。”

玉和怒极,眼看着就要动粗,青衣忙笑着说:“王妃,这大清早的生气多不好,您不也常提醒奴婢在大英要规矩些嘛,肖姑……也是关心则乱。”

玉和心里默道了句“关心个屁”,但看着青衣如此诚恳的样子,生生将着四字咽了回去:“好吧好吧,那你先回去用过膳来,肖嬷嬷也退下。”

“是。”

玉和看着二人退出去,默默舒了一口气,深觉以后得离肖姑远些,否则定有日给气出病来。玉和边想着,边用早膳,待到用罢喝早茶时,有侍女来通报里尤侧妃来了。

“她来做甚?”玉和嘀咕了一句,“等会就进宫了,不见。”

侍女正要幅身出去,却被肖姑拦下,只听她道:“王妃娘娘,妾室每日向正室请安是规矩。前几月侧妃着了风寒,您宽容她免安,如今侧妃大好,您理当接见。”

玉和只觉得自己脾气又要上来了,看也不愿看肖姑一眼,直道:“我不见又如何?青衣,走。”

可方出了门,便见赐容侧站在院中,才初秋的天气,身上便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玉和皱着眉头看她:“你身子不好,便不要来请安了。”

赐容低着身摇头:“给王妃娘娘请安是大事,妾身已经耽误了许久,如今怎敢再误。”

“无妨,”玉和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今日我要进宫,你退下罢,以后也不用来了。”

赐容一愣,眼眸微睁,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愣愣地说不出话来。玉和见状心中更烦,也不管她,提步就往前去。

悠儿在一侧看着自家主子,约过了许久,赐容依是保持着玉和离开时的姿态,悠儿终于忍不住道:“主子,该回去了。”

赐容低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她扶着悠儿的手踏出漱玉苑,哀叹着说:“王妃终是王妃,那般气度雍容,我不过是碍人眼儿的棋子罢了。”

“主子快别这样说了,”悠儿眉头轻轻蹙起,“您是侧妃,又有太后支持,若一直这样妄自菲薄,要被他人听了指不住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赐容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咬着下唇说了句“知道了。”

大英己城。

“大人,援军怕是不会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账中响起,似乎在下最后的宣判。

站在油纸地图前的太尉闭了闭眼,鬓角已有白发,他手中的拳头渐渐握紧:“不来,便不来。”

“他奶奶的!”一名满脸胡渣的将军忍不住爆粗,“姓那的尽是个软货!他娘的来不了老子照样打胜战!”

“说得好!”又一名将军复合,一边朝太尉拱手,“大人,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定能杀那蛮人片甲不留。”

“华将军英勇,何某佩服,”太尉亦拱手还礼,“但己城不是兵家要道,如若再败了,恐怕士气必衰啊!”

“所以,此战必胜。”华将军横眉道。

“好,好,”太尉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账中将士道,“老夫便舍了这条性命,与诸位为了我大英百姓,为了这千秋万代,共生死一回!”

然而城下元蒙骑兵众多,有如铺天盖地之状,气拔山河之势。己城官兵不过五千,死守三日而不破,己城老小妇孺个个为兵,最终,铁骑压过了己城,全城官兵百姓壮烈牺牲。

后史记载,永盛八年己城之战,乃旷古未有的惊天血战。

距己城不过数里,有军队驻扎,军旗上赫然写着大大的“英”字。军旗之下,一位身着宽袖长袍的人摇着一把纸扇,双眸随着啼嗒的马蹄声渐近而微微眯起。

马背上,竟是个身受重伤的孩童,他吃力的举着一面写着英字的小旗,直到看到眼前这位站在英旗下的人才慢慢放下。而随着重力的改变,孩子从马背上摔下,口中的学咕噜咕噜地出来,他亮着眼睛道:“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站在旗下的人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孩子,直到孩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才蹲下身子轻轻抚上孩子的双眼,道:“会救的,自然会的。”

话罢,他站起身来。不多时,有一位小兵跑来行礼:“宋军师,云大人传信。”

军师接下信封,打开淡淡地扫了一眼:“嗯……你回去告诉老师,这里安排妥了。”

林月气候温和,一年中寒日较少,大英地处北上,兆都的夏季短短三月,初秋挨着夏季的尾巴而来,也将匆匆而过。

玉和带着青衣由宫人引着进入寿成宫延福殿,太后安坐在堂中品茗,腿上安坐着一只胖乎乎的白猫,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来了,”太后微微抬了抬眼皮,一边咽茶一边道,“坐吧,喝喝茶。”

“是。”玉和应道,乖乖地坐下饮茶。不是她林玉和怕了太后,实在是这连着几日太好频频召她,屡屡出些难题给她,如此简单地品茶之事,如同科举的学子突然遇上简单的题目,得小心翼翼地捧着,生防一个不小心把简单的变成难的来。

“茶,如何?”太后问道,声音不辨喜怒。

玉和只尝了一口,便皱着眉放下了茶杯:“茶是好茶,可惜放得久了些,发了酸味。”

哪里是茶放久而酸,而是太后老人家往茶里放了醋的缘故吧!玉和腹诽,这太后又卖什么药来了?

“茶没坏,是哀家加了醋的缘故。”太后道。

玉和略感怪异,不由仔细看了看太后,却并不与平时有什么差异。玉和垂眼看向手中的茶杯,轻轻道:“原来如此。”

太后看向玉和:“怎么,不喝了?”

玉和转头对上太后视线,内心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奇怪的很,然面上仍含着笑:“这茶不好喝。”

太后“哦”了一声,似在发呆一般,喃喃道:“茶酸了就不好喝了,为什么还要喝呢?”

玉和听得一头雾水,转过头不想看她。周遭沉默了一会儿,有名手持拂尘的红衣太监走来,跪下对太后禀告:“太后,皇上下旨令慎王为帅,不日出征讨伐元蒙。”

太后闻言闭眼,似是全身力气都撤了一样,瘫靠在椅上,摆摆手说:“哀家知道了,退下吧。”

玉和却是惊讶万分,脑海里还是那个太监的话——慎王,不日出征?

慎王……玉和不断在脑中寻找对他有关的记忆,自嫁入王府,进宫谢恩后,慎王失常住在书房,她实在没怎么和他相处过,感觉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成亲前的时间多。在玉和的印象中,慎王一直是一个嬉笑王爷,喜爱流连风花雪夜中,纵使他内心深不可测,可这样一个人,他会武吗?

如此想着,玉和不由隐隐为他担忧起来。

“母后……”玉和出声,犹豫片刻道,“慎王要去打仗?”

太后不答,只一下下地抚摸白猫的脑袋。太后身侧侍奉的锦安遂拘了身子道:“王妃,既是圣旨,怎会有假呢?”

玉和哑了言,坐在椅子上默了许久,忽地站起身对太后道:“母后,儿臣愿与慎王一同出征。”

玉和背着阳光,万丈光芒从她背后倾泻而出,所言之辞,仿佛根本不是一名外命妇,而是一位随时随地即可出征洒血的将军。

“你……放肆,”太后先是一怔,很快地反应回来,语气中却没有多大火气,更像是有气无力一样,“我教了你这几日的规矩,尽全忘了么?大英没有女子出征的规矩,这样的陋习,只有你们林月那种未开化的地方……”

前几句说得还好,后面就开始数落嫌弃起来。玉和不由冷声一笑,忍着脾气打断她:“太后。女子怎么了?我为女子,可阔林月疆土,林月女官,可使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无论是决策行政,领军打仗,还是舞文弄墨,枪法刀剑,我林月女子都可与男子一决高下。难不成成日呆在家里,做男子的依附才是女子价值的最好体现么?太后,不让女子出仕,才是大英最大的损失。”

说完,不待看太后是什颜色,玉和道了句“告退”,便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茶杯摔碎的破裂声。

这边玉和一脚踏出了寿成宫,身后的青衣一副终于可以大喘气的表情道:“太后太过分了,她不是女人吗?怎么能这样说话?”

闻言,玉和却皱着眉道,“青衣,这些话说过就算了,免得落人口实。”

“哦……”青衣有些不高兴地嘟囔,“您刚刚还当着人面说呢。”

“嗯?”玉和挑眉。青衣立马闭上嘴:“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玉和看着她,垂眼不知在想什么,只抿嘴道:“你说得对……莫姑提醒我要收敛性子,我竟一时忘了。这里终究不是林月,我没有实在的权位,这样乱说话下去怕是要惹祸。”

“王妃……”青衣看着玉和的眼神逐渐笼上担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小心地问:“要不,我们去给太后道个歉?”

“不可能,”玉和立马斩钉截铁地回答,“要我道歉等于否认那些话,若真如此,简直枉为林月人了。”

青衣却舒了口气,对嘛,这才是她了解的郡主嘛,没毛病。青衣这样想着,一边跟着玉和的步子往前走,一边又问:“王妃去哪儿?”

“找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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