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三四百米宽的一线阵地上只有两个连队四个排150多人面对鬼子两个中队3、400人的冲锋,可他们的火力可不弱。一水德械武器,八成新的汉阳造步枪120支、捷克式轻机枪12挺,阵地前沿埋设了密集的雷区,二线阵地上集结了两个营的两个火力连,八挺马克沁重机枪、18具掷弹筒,加上后方炮群的24门迫击炮、12门山炮,弹药投送量超过日军。
加上川军部队抗日热情高涨、战斗作风顽强、训练扎实、武器使用娴熟,第一轮打击就放倒了前面的几个机枪手,解除了火力威胁,让许多第一次参战略微有些紧张的新兵稳定住情绪,从容地打出了实战第一枪,这以后就会越来越镇定、越来越熟练。
虽然对运动目标射击效果不是太好,可密集的子弹组成的火网对暴露在开阔阵地前的步兵是致命的,持续压制就能牢牢掌握战场主动权,很快会阻遏住鬼子的冲锋。
三麻子盯住冲在前头边叫喊边射击的一个鬼子机枪手,正准备搂火,那家伙已经和十几个鬼子一起动作夸张地栽倒在地,哪个龟儿子抢老子的活靶子?连长说战场上优先解决敌人指挥官、机枪手、掷弹兵,全他妈记住了!他满心欢喜的骂了一句,只好移动枪口对准侧面一个挥舞着军刀奋力前冲的曹长,刚取好提前量没等扣扳机又被人抢了先。
看着那个满脸胡子的曹长踉跄了几步栽倒在地上,他顾不上追究谁抢他生意开始寻找新的送死鬼。谁知那个曹长没有死,胸前的血染红了土黄色军装依然扑到一挺机枪旁,对着前沿不停地扫射,不远处两个反应慢了一步的战士当即颈部胸部中弹,栽倒在掩体里。
格老子的真他妈疯狂,又气又恨的三麻子大声命令手下注意隐蔽、干掉机枪,自己据枪瞄准、屏气凝神快速把鬼子套进准星缺口果断击发,两颗不同方向射出的子弹几乎同时钻进凶悍的鬼子曹长胸前。被七九步枪弹强大动能一下掀翻在地,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他朝左侧一看连长王华民站在一排战壕里抬手一枪和自己一起干掉了鬼子曹长。操,连长和自己一样不打几枪心里不舒服,他也太随便了吧,就站在战壕里,比川军高半头的身材太显眼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身提醒。面前土堆溅起一串土花,鬼子开始还击了。
他忙趴低身形,发现鬼子全都就地卧倒,有的据枪射击有的匍匐着爬向被打哑的机枪,反应还真是快,一个家伙捡起了鬼子曹长的机枪。从死去的机枪手身上取了个弹匣换上继续扫射差点要了老子的命,鬼子兵还真是顽强,这时候对新战士又是一次严峻的实战测验。
静止无干扰状态下的射击换成敌火压制状态下的射击心态差别很大,由于恐惧、紧张,有些兵会闭着眼睛放枪、有些会出现视力模糊、有的呼吸急促双手颤抖据枪不稳,这种心理因素造成的技术失常对首次上战场的士兵很正常,关键是要迅速清除掉制造阴影的机枪。
这时候就要看军官、老兵等战斗骨干的表现了。支撑部队战斗意志、决定战斗结果的的是老兵,没有勇气、技术出众的老兵示范,新兵越打心越慌更加失常。他记住了王华民的话干部是战士的领路人、保护神,平时要以身作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危急时刻一锤定音。
他顾不上换掩体,像王华民那样端起步枪,站起身来边拉动枪栓退壳上膛边瞄准机枪手果断击发。神了,那小子应声栽倒,连带着机枪也倒在一旁。哈哈!老子也能站立射击了。独立师现在一水的德式装备,威力比日式装备强多了,七九子弹只要打中不死也残。
他正得意,侧面飞来一颗子弹直接撞上他脑袋顶上钢盔的弧形外沿被弹飞,那不小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震退,一屁股坐在战壕里,格老子敢偷袭老子!他顺势拉动枪栓顶上子弹。弯腰跑到另一个掩体里快速出枪寻找刚才打黑枪的家伙。
一声嘶鸣传来,有丰富经验的他知道是一颗榴弹,正朝自己方向飞来,鬼子后方的掷弹筒也缓过劲来了。这家伙可不是血肉之躯能硬抗的。他急忙收枪缩进战壕,朝两边大声喊着:“炮弹!隐蔽!”右后侧一米远的地方一声炸响,气浪掀起的尘土把他完全包裹住。
硝烟散去,他晃了晃头上的钢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两边望了望看见自己右边掩体里的喜子倒在掩体上,后背鲜血淋淋,显然是被榴弹伤着了。唉!这些个新兵没有实战经验,自我保护意识不够,不会判断炮弹落点,听到提醒反应太慢,战斗伤亡主要是新兵。
他赶紧叫来刚给一个伤兵包扎完毕的卫生兵,一起把昏过去的喜子拉下战壕,解开他的棉衣,把他抱在怀里趴伏在自己腿上扒开汗涔涔的衬衣,果然有一块一寸见方的弹片扎进了后背,还好有棉衣阻挡或许是碰到了骨头没有钻进去伤着内脏,不然就没命了。
卫生兵看弹片露出一小截,在伤口周围摸了摸说还好,有救!打开急救箱,取出医用酒精和镊子、钳子,三麻子则从喜子口袋里摸出一个鬼子生产的急救包,撕开外层的牛皮纸,取出几个小纸袋一一撕开,有止血消炎的药粉、纱布、绷带等急救物品。
看他准备好了包扎材料,年轻的卫生兵拿镊子蘸了些酒精在伤口周围擦了擦,让他抱紧伤员,拿着钳子捏住弹片晃了晃找准用力方向用力拽出,这种粗暴简单的急救手段让昏迷中的喜子疼痛难当,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被伤口上的酒精蜇得直发抖,咬着牙不吭一声。
卫生兵都是抗战初期在陈海松建议下成立的总部卫生学校、归绥卫生学校培养的基层专业军士,大部分是从本部队抽调的有文化的士兵进行半年培训后掌握了基本的战场护理知识和技术再送回本部队承担日常医疗战伤急救任务,每个连队有两名,和营里的医务所、团里的野战医院构成基层医疗体系,极大地减少了部队的伤亡,保证了部队战斗力提升。
独立师是新编部队,专业技术分队几乎没有,炮兵、侦察兵、通讯兵、工兵、辎重兵全是成建制调入,医疗系统也是总部卫生部直接从张掖医学院调来30多名医生、毕业生,归绥卫生学校派来数百名卫生兵临时组建的,以后还会陆续补充。
这些归绥过来的卫生兵也都是战士出身,接受过白求恩等外国专家的指导,不少日本被俘军医也给他们上课,技术还是不错,但基层单位环境所限器械短缺也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挽救战士的生命,能快速止住血、清创消炎就行,很快会后送到野战医院继续治疗。
卫生兵看着喜子痛苦的表情本着职业的要求顾不上同情他,继续蘸着酒精给他消毒清创,倒上止血药粉,盖上方形纱布,用绷带缠了几圈手脚麻利地做完了战场急救。
远处又有人大声喊叫卫生员,随着日军就地转入对射、后方火力开始压制,八路军伤亡开始增多,卫生兵顾不得擦把汗叮嘱抓紧后送就收拾好自己的简陋器械赶了过去。
连长已经派人叫来二线待命的民兵支前队,两个民兵背着步枪提着简易担架跑过来,把担架展开放平铺好被子,和三麻子一起把瘦小的喜子挪上担架盖上棉大衣,冒着不时落下的榴弹、炮弹的爆炸沿着交通壕抬去后方医院救治。
三麻子对此很感动,八路军官兵平等爱护战士的口号真真是说到做到,对待士兵不是一般的好,就是卫立煌的中央军也没这么好的医疗照顾,跟着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收拾起复杂的心情,准备投入战斗,王华民转了过来询问二排伤亡情况,三麻子光顾着打仗救人也说不上来,只好提起步枪跟着连长沿着战壕在各班巡视了一遍。
敌人的机枪被神枪手们死死盯住连续敲掉靠近机枪的鬼子,单发步枪已经无法压制守军,榴弹、迫击炮弹落点零落很难造成直接威胁,各班都有伤亡,7名重伤员已经后送,轻伤员包扎后还能继续坚持战斗,新兵们在老兵指导下自我保护意识开始增强,弹药充足。
王连长是专门过来了解情况的,一排阵地比较靠近公路,承受敌人的火力更多一些,伤亡也大一些,让他对这支新部队的首战很担心,已经考虑使用预备队了,见二排兵力损失不大士气不减比较满意,要求二排向一排方向移动,再接管30米阵地替一排分担压力。
受到连长夸奖让三麻子心里很高兴,全排还有28个人守住一百多米的阵地没有问题,王华民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样对峙对于新兵较多的咱们也不占便宜,不行就渐渐减轻火力放鬼子冲锋,用阵地前的地雷、自动火力杀伤,逼近到30米区域就用手榴弹解决。
三麻子一想可不是吗?三营八连正面有一个中队将近两百个鬼子进攻,要不是后方火力压制自己这边两个排六七十人还真是有点悬,鬼子虽然没有掩体,射击技术、单兵技术都很不错,趴在地上很难命中,陷入消耗战可就被动了,完全赞成连长的意见。
王连长走了,三麻子叫来三个班长部署新战术,把轻机枪先撤下来,步枪逐渐撤回,引诱敌人来攻,轻机枪做好扫射准备,步兵准备好手榴弹,炸他龟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