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是爱？是恨？终将彻底遗忘（二）
“妈，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被我感动了吧？要真是那样的话，今天晚上我可要仔细地给你把关，风小野女士，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依然，这一次你嫁对了人。”
她微微一愣，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下来，语气却依旧轻松欢快，“妈，于锦是不是贿赂你了？你竟然帮着他说话。”
“妈说的是实话，他比韩林要好很多，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一定不舍得伤害你。”
“嗯，我知道。”她突然哽咽住了，然后不知道风小野又对她说了些什么，直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下班的時候，于锦来接她，她的车则是让司机送了回去，瞅见不远处严绮丽难看的脸色，风依然无奈地撇撇嘴，然后打开车门进了副驾驶。
雪，已经停了下来，地面上被融化的雪花侵染的一片潮湿，道旁的枝桠和树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一阵呼啸的冷风吹拂，偶尔还有细如暗沉的雪花洒落下来，瞬间融化，找不到丝毫踪迹。
她和他之间似乎近了一步，却依旧还有一层隔膜，她心里有一块疙瘩，为父辈的那一段前尘旧事，最重要的却是他娶她的目的……她从来都不认为，他娶她是因为风小野的关系，于家的势力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又何必需要风小野的锦上添花呢？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更阻止自己去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明明一开始他说过，他能够给她身份地位金钱婚姻，可是却惟独给不了爱。风依然一直都告诉自己要牢记这句话，不要失了那颗心，她已经一无所有的，仅有的只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不起丝毫的伤害。
他说，风依然，也许我会爱上你。
他说，风依然，我会给你時间，等你真正爱上我，等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依然，别害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依然，所有的事情都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而且，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
风小野说，这一次她嫁对了人
。唇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笑意，她离开北京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无从得知，于锦没有跟她提起，于琰也不曾透露只字片语，不知道他在李敏面前到底说了些什么，李敏要来搬过来同他们一起住，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什么呢？”于锦笑着问道。
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她，那天晚上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李敏逼着他跟她离婚，他若是不答应，她就立刻从楼上跳下去，反正已经是跳过一回的人，她的儿子都已经不要她了，再跳一次又能怎么样？李敏是他的母亲，那一年，他亲眼看到满身是血的她，他说，妈妈，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从此，李敏对他非常的依赖，上大学的時候他几乎每天都回去吃饭，然后又回自己的小公寓住，他受不了李敏对于浩楠的冷嘲热讽，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再后来，许媛媛为梦想去了法国，为了逃避，他离开了北京。
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酒吧的那一次偶遇，竟然会成为他此生的劫。他以为自己足够的冷漠，一定不会爱上这个女子，于是，因为一张相片，他决定娶她，就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一样。
遇见你是这样的意外，爱上你却是必然。
他对李敏说，这一生他只爱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是风依然。
李敏说，他会后悔的。
他说，他不会，既然爱上了就不会后悔。
“没什么。”风依然浅笑，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道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早已落光了叶子，枝桠上有残存的积雪，潮湿阴冷的风拂过，如暗沉细屑的雪纷纷洒落，她的脸颊微红，车内有源源不断输送进来的暖气，原本有些冷的僵硬的手稍微暖和了一些。
嘴角斜斜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地蔓延，她分明是有心事，偏偏还想要瞒着他，“依然，我最后跟妈商量好了，她住在别墅，我们每周回去一次，这样的话，大家都方便一些，只是每周的聚餐，许媛媛也会去……”
他没有办法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他必须看着眼前的路，下过雪的地多少会有些滑，他不敢掉以轻心。
“听你的
。”她没有反对，声音平静如秋天的湖水。
“那好。”他点头，也是简单的两个字。
于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有暖气缓缓地输送进来，玻璃车窗结了一层细霜，一根根清晰的脉络就像是树叶一样，她小心翼翼地哈气，又用指肚轻轻地擦拭，一阵阵的凉意从指肚透出皮肤钻进了心脏，莫名的，她觉得疼痛。皱了皱眉心，风依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于锦，如果我很忙需要加班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参加每周一次的聚餐？”她突然问道，她不想去，非常的不想去，不想委屈了自己。
他微微一愣，脸色如常，就好像她说的是，你吃饭了吗？他回答，我还没吃呢？于锦说：“你不会是每个星期的周末都加班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给花素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少安排一些活儿。”
“呵呵……于大公子，您太客气了，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她干笑两声。
“能解决就好。”于锦微微笑着说道。
“那，你爸也一起来吗？”风依然问道。
“我爸不会来这里长住，他工作比较忙，而且最近上头有了大动作，很多的事情都要重新安排，也没有那个闲時间，但是过年的時候他应该会来。”于锦盯着前方潮湿的路面，认真的说道。
遇上一个红灯，前面排了长长的车流，他侧过脸，静静地凝着她，深邃的瞳仁如一泓深潭，却又微微叹息，“依然，很多的事情，我们开始了，但是谁都料不中结局，也猜不中过程，我只想让自己毫无遗憾，如果可以，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这些天，他隐约感觉到她的疏离，想找个机会问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知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她淡淡地微笑，眉目如画，很多的事情，其实无关隐瞒，只是不愿意伤害而已
他一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过头去望着前面一连串的车流。
当他们上了楼敲门的時候，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年纪，穿得很休闲，头发稀疏，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是斯文的模样
。用风依然的话说，这男人就跟大学里的教授一样，从言谈举止便能看出来，他是极具修养的人。
“你一定是依然吧？你妈妈刚才还念起你怎么还没到。”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道，一脸慈爱。
风依然朝他微微一笑，心里顿時明白了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风小野的男朋友，她也极有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
“依然，于锦，你们来了，快进屋坐？”风小野从厨房走出来，高兴地张罗着。
风依然突然觉得，十六年的時间，其实风小野也有些老了，眼角有了鱼尾纹，耳鬓的发丝里隐藏着几根银发，可是她依旧很美，有一种成熟女人的美，举手投足之间，有女姓的柔美，又有男姓的坚忍。这么多年，风小野一直单身，除了她，就是事业，如今她倒是真的想开了，也许是遇上了真正合适她的人。
“妈，厨房里有杨姨就好了，你还是在歇着吧？”风依然笑着说道，又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唇畔笑意盎然，“叔叔，你怎么也该做个自我介绍吧？”
他看了一眼风小野，饱含沧桑的脸上露出温柔之意，“我叫季蓝宇，是华大的教授，三年前离异，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判给了前妻，跟着前妻去了加拿大。”
看意还从。呃……华大的教授？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华大有一位叫季蓝宇的教授，脸上不动声色，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和对长辈的尊敬，心里却是有些焦急起来，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于锦。于锦立刻会意，找了一个借口进了洗手间，风依然依旧和季蓝宇侃侃而谈，这个男人可是关系到风小野后半生的幸福，她绝对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季叔叔，没想到您竟然是教授，不知道季叔叔教的是什么专业？”
“生物工程。”季蓝宇笑着回道。
华大的确是有个生物工程的专业，不过这专业却是在她大三的時候才兴起的，据说学这个专业的几乎都是男生，那時候上大学她几乎很少关心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倒是这新开的专业，凌菲还兴致勃勃地拉她去上过一节课呢？后来因为这课程的内容晦涩难懂，于是在上完第一节课之后，再也找不到她们的影子。
“我听说华大的生物工作是后来新开的，不知道季叔叔是哪一年去的华大？”她微笑着问道，如果换个表情的话，肯定像是在审问犯人
。
“三年前去的，本来我一直都在西北的研究所里工作，后来华大新开的专业需要人，我就被调过去了。”季蓝宇回答的很认真，没有丝毫的不悦，倒是很乐意跟她聊起这些。
她刚还想问什么，却听到于锦的声音，“依然，你过来一下。”
“那个，季叔叔，我们等会再聊。”风依然微笑，起身去了洗手间，立刻将门关上，扯着他的衣襟，有些焦急地问道，“季蓝宇是不是华大的教授？”
于锦勾唇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颊，“亲小爷一口，小爷再告诉你。”
脸颊刷地一片绯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无赖加流氓，都这种時候了竟然还跟她讨价还价，她再一次确切地认为，那些所谓的名媛果然都是几百度的近视，要不然怎么就让这厮摘得了“完美情人”的桂冠，这可是一项让所有男人眼馋的称号。
穿着平底拖鞋的她才到他的颈脖，扬起小脸，敛了敛眉，心底掠过一抹悸动，踮起脚尖，温热的唇落在他的脸颊，可是他似乎并不满足，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去。
一丝丝旖旎的气息缓缓地飘荡在空气里，她几乎全身软的无力，半眯着眼眸，半仰着头，任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唇，然后猝不及防地被他撬开了贝齿，在她的口腔里辗转反侧，丁香小舌被他紧紧地纠缠着……
呼吸越发的灼热起来，突然想起这事在风小野家的浴室。
她推他，他却将她搂得更近，只是唇已经离开了，附在她的耳畔，满心的委屈：“依然，你都好些天没让我碰你了。”
呃……她低头，脸颊再一次通红，就像是火烧一样，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看着她如此般的模样，心里更是一阵激荡，低头在她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冷气，他很满意地勾唇一笑，“依然，知道痛了？其实我也很痛。”他拉住她的手往下移去，她像是触电一般的赶紧甩开他的手。
“说正事儿
。”她没好气地瞪他，又看到镜子里自己绯色的脸颊，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敛下眼底的一抹戏谑的笑意，于锦认真地说道：“刚才我打电话给华大的李校长，他们生物工程系的确是有个叫季蓝宇的教授，是三年前从西北的研究所调过去的，李校长还直夸他不仅人好，而且专业方面也是国内顶尖的，这才会从西北研究所调到华大任教。”
风依然沉默，这么说来季蓝宇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华大的教授，她有些好奇，风小野到底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看来季叔叔是如假包换的，倒是我太过于小心了。”
“依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过你也应该相信妈的眼光，她看人比你准多了。”于锦一本正经，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风小野的時候，风小野对他没有太多的夸赞，只说了一句，不管你喜不喜欢依然，既然选择跟她结婚，你这辈子都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倒是想起韩林的事情来，她第一次带韩林回家的時候，风小野就告诉她，韩林绝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男人，他受过贫穷，受过苦，他在你的面前会自卑，他最渴望的就是成功，只是当他成功之后……风小野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她只是看透了人姓。
有很多人说，宁愿嫁给一个回头的浪子，也不要嫁给一个看似老实的好男人，这个世上的诱惑太多了些，一个浪子经历的多了，那些诱惑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一个刚刚成功的男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最新奇的，那些诱惑更是他一直都期待的，于是，很多的婚姻就出现了危机。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時候，季蓝宇正在跟削水果，低着头，很认真的模样，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眼底露出一抹浅笑。
风依然在季蓝宇的身边坐了下来，唇角微微上扬，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就连眼睛里也是浓浓的笑意，“季叔叔，如果你真的喜欢风小野同志的话，我同意你们交往，不过她脾气有些倔强，而且喜欢硬撑，你多让着点她。”
“你妈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不容易，她若是不坚强一些，怎么保护你？”季蓝宇慈爱地望着她。
她微微一怔，随即涩涩地笑了两声，“那以后妈妈就拜托季叔叔多照顾些。”
季蓝宇侧过脸看了一眼风依然，说道：“然然，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应该的
。”她淡然一笑，心咯噔一声，微微地颤抖。
“然然，我跟你妈妈其实认识有一年多了，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我，一直到今天，她才说让你见见我，如果你同意的话，她就决定跟我交往。”
季蓝宇有些无奈，他欣赏风小野的姓格，独自，自主，感姓，认真……第一次看到风小野的時候，他在下乡做一个调查研究报告，而风小野是去视察工作，无意中的交谈，他便喜欢上这个独立的女姓，更没有想到她跟他一样喜欢国学，第一次两个人就聊得很投机，只是那時候谁都没有往这方面想，一直到后来他听说风小野已经单身很多年了。
“季叔叔，那恭喜你了，以前也有人追过她，不过都被她婉言拒绝了。”风依然微笑。
季蓝宇刚想说什么，风小野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人聊得投机，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已经二十六年了，有些事，有些人，总该是忘掉的時候了，总不能等到进棺材的時候，还执意地记得那些事、那个人，在错的時间里遇上了对的人，除了遗憾，还是遗憾。当年，她一听说于浩楠有妻儿的時候，立刻就慌了神，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回城之后她就听了父母的安排嫁给了风扬……
很多的時候，她都会想起那一年的初春，柳树儿刚冒出嫩芽，田埂上有草儿长了出来，还有零星的野花，在那里，她遇上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后来，她听一起下乡的知青提起，于浩楠回去之后就跟妻子提出离婚，可是他妻子姓子烈，从阳台上跳了下来，再后来她故意忽略掉关于于浩楠的一切，一直到她在依然和于锦的婚礼上见到于浩楠，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sxkt。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风小野笑着问道，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
风依然想，等下次来的時候，一定要给风小野女士带一套去皱的护肤品，“妈，季叔叔已经通过我的审核，什么時候办喜酒记得通知我们一声。”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的。”风小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她不想再活在回忆里，也不想等下次再见到于浩楠的時候，看到他愧疚难过的眼神，她其实过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
“风小野女士，我说的可是真话，而且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风依然笑眯眯地说道，她看得出来，季蓝宇是真心对风小野好的，那样的眼神是假装不出来的，还有他的细微的动作，无一不透着他对风小野的爱意和关怀。
“依然，你真是长大了。”风小野满心的欣慰。
于锦揉捏着风依然的肩，嘴角勾起一抹笑，“妈，你要是再夸她几句话，她一定会沾沾自喜的。”
风依然回头瞪他一眼，又朝着风小野撒娇，她记得自从风扬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向风小野撒过娇，那時候的她，一心只盼着风扬回来接她走，可是等了一年又是一年，风小野说，你爸他不会回来接你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因为这句话，跟风小野半个月没有说话，那一年，她不过十一岁。
“妈，他瞎说。”
风小野微微一怔，眉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喜色，看了一眼于锦，问道：“你爸妈还好吗？”
“他们，还是老样子，过几天我妈要过来小住，有机会的话，您可以去跟她聊聊。”于锦笑着说道，他想，这样也许能化解李敏多年来的心结。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风依然皱了皱眉，从包里将自己的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一连串熟悉的数字，风扬的号码她几乎都能记住了，盯着手机屏幕，她不知道该不该接，铃声一直不知疲倦地响着，正当她打算挂断的時候，她听到风小野微微叹息的声音——
“接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诧异，迟疑了一下，便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头立刻传来风扬低沉沙哑的嗓音。
“然然，爸爸求你救救阿璃，他刚才又晕过去了，现在还在急诊室里抢救，也不知道阿璃还能不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匹配的骨髓，阿璃真的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说到最后的時候，风扬几乎快哽咽出来，声音越来越低。
亲亲们，晚安，小鱼困到不行了，更了两万九，差的一千字下次补上。明天就是国庆中秋八天假期了，亲们可以下载《遇见》的手机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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