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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的某日,林隽抱着自家媳妇在露台上看星星,他左思右想,决定趁着今天他生日气氛好,仔细问一问:“绒绒,你那时候真打算当众宣布最恨的人吗?”

温小绒原本玩得很高兴,猛然一个激灵:“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

温小绒白了她家老男人一眼:“你想知道?”

“想。”

温小绒来了劲道:“你当时是不是很紧张?”

林隽回想了下最后的场景,当她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停了,他立刻抱着媳妇点头:“紧张,紧张死了。”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名。”

“宝贝……”

温绒得瑟挑眉:“如果我真说了,你拿我怎样?”

这个时候,林隽是万般不能说错话:“我怎么会拿你怎样呢。”说完亲了亲温小绒。

“哼,大叔,你早就拿我怎样过了,装!”

温小绒狠狠戳到她家老男人的痛处,老男人的脸色不好看了。

“可我偏不告诉你。”温小绒忽然笑嘻嘻地推开他跑回房。于是,这成了一宗悬案。

时间回到当时。

温绒把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那个人身上,她沉默的那几秒,整个世界都跟着安静。林隽在和她的对视中忽然感到胸口被什么重击,呼吸不上来,以至于忘记冲上去,在她开口之前,把她带下来。

仿佛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不想听,却无法行动。就在这人心沸腾紧张难耐的时刻,温绒忽然身形一晃,脸色大变,下一刻掏心掏肺地呕起来。冷汗涔涔从额上流下,胃里酒精连烧,温绒几乎站不住,她今晚压根没吃方小说西,胃里除了酒还是酒,这会倒在地上稀里糊涂地把喝下去全部吐了出来。

“小绒!”段如碧慌慌张张地跑上游轮,看到温绒这副鬼样大失惊色:“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疼……”

话还没说完,温绒又吐了起来,那叫个天昏地暗,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白兮兮。

好些人跑了上来,温绒扶着栏杆正要爬起来,忽然脚下一轻,被人拦腰抱起。“我带她去医院。”

声音刺耳,温绒半睁开眼,看到林隽欠扁的下巴,胃里一阵反酸,她毫不挣扎地扭头狂吐。吐完后,她抬眼,林隽正低头看她,还有……他纯洁无暇的白色礼服上惨不忍睹的污迹,温绒面无表情地抽出他胸口的装饰方巾,擦了擦嘴。“这,这个……”

温家二老看傻了眼,还是段如碧反应最快,找来一瓶水给温绒漱口。林隽没说什么,留下林鉴非善后,抱着温绒上了车。

如碧姑娘毛了:“喂,我也要去!”

“没位子。”林隽今天开的是一辆跑车。

如碧姑娘愤起,她今天搭人顺风车来的,tnnD,暴走的边缘,彭锐赶到。

如碧姑娘直接上去摊手:“车钥匙!”

彭锐愣了下:“什么?”他好像跟这姑娘不怎么熟。

段如碧没功夫跟他扯淡,上下其手,摸出车钥匙,吼他:“哪辆车?”

彭锐完全被震住,抬手指了一辆黑色路虎。

“林隽,你他妈给我等着。”

“喂,这是我的车……”

如碧姑娘揪着彭锐的领子,眼泛绿光,凶神恶煞:“那还不上来!”——

晚上急诊室里,这一对光鲜的礼服和狼狈的模样尤为扎眼,值班医生看看面容惨淡的温绒,又看看面色不善的林隽。

“乐极生悲了吧。”老医生当即看出个所以然,摇摇头,“婚礼也不能乱来,说说,喝了几杯?”

温绒伏在桌子上,好想吐血:“不知道,大概4瓶吧,还是5瓶?”

老医生神情一顿,气不打一处来:“姑娘,你这是打算结婚,还是自杀啊。”

“……一不小心喝多了。”

老医生立马不待见地瞪林隽:“你怎么做人老公的,也不拦着点,这要是胃穿孔胃出血有你受的。”

林隽还没回话,那老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继续叨叨:“年纪也不小了,这点常识都没有。”

“他就不配做人老公。”

如碧姑娘杀到,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后面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彭锐。

她一看到温小绒,立马一脸心疼:“感觉怎么样?”

温绒摇摇头:“还好,吐光了,就是有点难受。”

初步检查后,果然是胃出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温绒自己倒没什么,但身旁的两个人异口同声:“住院。”

段如碧冷道:“要你管。”

林隽衣冠禽兽地说:“段小姐,我现在是她的未婚夫。”

“谁说的。”

两人均是一愣,外加彭锐更加莫名其妙。

温绒的脸依旧白,但已缓过气,忍着疼痛对林隽说:“我们的戏已经演完了,林隽,可以出戏了。”

林隽的表情很微妙,惯有的笑容来不及收回,瞳孔中的琉璃色已凝滞不动。

“你以为这件事你能说了算?”

温绒淡定地说:“我只说帮你完成订婚,接下来的,我爱怎样怎样。”

“喂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彭锐听出点名堂,不可置信。

“你别吵。”段如碧把他拉到一边。

“温绒,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林隽,事已至此,你还想怎样?”

“把话说清楚!”“化妆室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刚才说的最爱的和最恨的又是什么意思?”

林隽步步紧逼,温绒毫不退让。

彭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段如碧紧迫盯人,随时准备救场。

“你最爱的人,是他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对你来说重要吗,你只在乎,谁骗了你,谁背叛了你。”酒精入脑,给了她一股气,温绒忽然觉着不吐不快,“你真要我说清楚,那你听好了。林隽,我现在真的觉得你很可怜。”

彭锐的嘴巴变成一个o型,段如碧听着相当解气。

林隽有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们骂他冷血心狠,但没人说过他可怜。

“我说你真的很可怜,可怜又卑鄙,活到这个岁数,还跟个孩子一样,除了占有欲还是占有欲!你以为就你的成长经历值得同情?少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人格缺陷,你只是想要占有再占有,你是有多变态啊,明明知道我和付苏的关系,还要阻碍我们见面!你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因为你的世界只有你,你就是一个自私的怪物,你还是个胆小鬼,别说爱了,你连相信都学不会。”

医院的走廊里满是消毒水刺激性味道,把人的神经一根根挑起。

林隽的脸色逐渐荒芜,放弃了微笑,眉头深锁。“你偷看我的手机,不告诉我你父亲给你的指示……”

“那你还GPS定位我,也没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林岩的计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儿子都知道这个成语。”

有什么人胆敢这么跟林隽说话,而林隽却是第一次,无话可说,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有点红,倔强的,愤怒的,但是,看不到伤心的,难过的。

在这个还算是女孩的人面前,他强大的掌控力正被一一瓦解,化成粉末。

温绒主动向他走近一步:“其他事你也是那么草率吗,你认为错的就是错吗?可是怎么办,我对你问心无愧,在你算计我的时候,我做到了简单,你却没有信守诺言。”

她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我受到了不应该受到的待遇。”林隽眯起眼,有一个瞬间,他竟不敢回视她。

一旁,彭锐倒吸一口冷气,悄声问:“你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了吗?”

段如碧黑着脸,笑得阴沉:“就是一只禽兽耍混蛋。”

彭锐:“……”

“林隽。我真的不喜欢烟味,但你抽烟的时候,我忍了,我也不喜欢裙子,但你买给我,我还是穿了,我讨厌去高档餐厅吃饭,你带我去,我吃了……”

温绒每说一句,他的心脏就被重击一次。

然后,她伸出手,抓住他的右手腕,手心冰凉,他低下头,心脏被烫了一下。

我说讨厌你那是假的,但我说恨你,这是真的。”

下一刻,温绒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小宇宙,林隽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她扭过180度。

彭锐咋舌,刚要冲上去,段如碧无影腿一出,生生拦下。

:温绒贴着林隽的耳侧,仿若那晚他在她耳边说:这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我说你亲一次打一次是假的,但现在,是真的。”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得令他头皮发麻。

巨痛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年,他26岁,她14岁。

彼时他还在一家建筑公司历练,跟着老板视察刚造好不久的市体育馆,施工单位的头儿带他们进去,一进去,他就冲着前面一个身影喊:“喂,你怎么又来了?”

那是个小女生,正在练跳高,听到响声身手敏捷地抓起包就要跑。

“给我站住!”工头把她抓回来,“你倒是有本事,溜进来这么多次,不会去你们学校的体育馆练吗?”

小女生短发,身材……那时候还没身材,只是四肢修长,她的脸微红,散发着朝气的热度,然后,她吐了吐小舌头:“学校的体育馆太破旧了……我也就下雨天摸进来跳一下……”

他忽然笑了,其他人都扭头看他。

他说:“挺好的,有人帮我们检查设备。”

“对对对!”她忙不迭地点头,还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她笑的时候,白白的小虎牙露出尖尖的小角,平素的小脸干净到底,而那双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纯净。

他问:“放学还来练习,你真刻苦。”

她简单地笑笑:“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

一年后,他回母校,恰好又碰到她在训练。这时的他已返回林氏,手握重权。

她比一年前高了些,一样瘦,练习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但碰掉了5次杆子,有些急躁,看到他们一行人也没什么反应。她没认出他。

他看了看这老旧的体育馆,想起她的话,于是对校长说:“不如这样,让这个女生再跳三次,只要一次跳过,我就给学校捐一座新体育馆。”

她听了是受惊的表情,像一只可爱的兔子。然后,她出人意料地要跟他签协议。

她跳过去的时候,那样明媚灿烂的大笑简直刺痛了他的眼睛。

现在,她站在他面前,脸庞依旧干净,眼神依旧清澈,疼痛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的听觉出奇敏感。

她说:“别再叫我绒绒,我不再是你的绒绒。”

作者有话要说:应大多数人的要求,上一更。但我真的落下好几份作业了,所以下一更应该是在周五,请大家耐心点哦。对大叔的虐会继续深入,早着呢,虐点高的童鞋也可以自行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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