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一路狂奔,虽然也出自于神秘的福音教会,但他和身后那个紧追不舍的怪物比起来,简直就像一只小白鼠般人畜无害。
他能听到身后隧道深处传来的枪声,还有从者们惊恐的大喊,他们没能拦住那个怪物,他就要来了。
雅格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了,谁也想不到仅仅是灭杀一些老鼠而已,却会引来像洛伦佐这样的怪物。
他在复杂的隧道中狂奔,引路的劣鼠被他第一个杀死,在这复杂的迷宫之中,他来回的乱撞,但就像抱有某种希冀一般,他相信自己能逃出去。
谁也不清楚这些劣鼠在地下生活了多久,他们一直躲在旧敦灵的地下,不为人知。
可很快哗啦啦的水流声在黑暗里愈发响亮,雅格知道他就快到外面了,或者说另一个下水道,但总比呆在这阴暗的隧道中要强。
身后的黑暗里传来催促的脚步声,那个怪物就要跟上来了。
雅格一边奔走,一边拔出腰间的短剑,虽然恐惧,但他觉得至少应有反击的余地,毕竟他也曾是圣堂骑士的一员。
呼吸剧烈,沉重的喘息中,他从隧道之中冲出,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水沟之中。
他出来了。
雅格几分欣喜的看着这里,如他所料,这是一处下水道,但下水道的入口之外便是泰晤士河,他能看到那简陋的阶梯,他可以沿着这里返回城区。
诡异的压迫感下,就连这异国他乡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他连忙向着外面跑去,但也在这时,他清晰的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洛伦佐已经追上来了,黑暗里杖剑映射着微弱的白光,如同追击而来的死神。
“别逃啊,不是要杀人灭口吗?”
洛伦佐嘲笑着,紧握着杖剑而来。
雅格可没时间也没勇气回话,他急忙爬了出去,重新登上了旧敦灵的街头,或许是他过于狼狈,街头的行人纷纷侧目,身上还带着地下的腥臭,大家皱着眉头。
没必要在意形象了,他得想办法甩掉洛伦佐,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逃去,但由于身上的污秽与狼狈,行人本能的多远些,而当雅格挥起手中的短剑时这已然变成了恐慌。
可这只是恐慌的开始,大家接下来便看到了那紧跟在雅格身后的男人,他身上潮乎乎的,看起来比雅格狼狈多,但他握着杖剑,杀气凌然。
见多识广的旧敦灵居民很快便搞懂了局势,这可能是一场街头仇杀,有正义之士想出头,维持一下这有些慌乱的治安,但很快追在后面的那个人大声的吼道。
“苏亚兰厅办案,不想死的让开点!”
洛伦佐底气十足的吼道,他开始后悔没借走普雷斯的警证了,当然普雷斯要是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应该也挺后悔回去睡觉的。
听到洛伦佐的吼声,大家的行动一时间停了下来,他们有些分不清真假,毕竟洛伦佐身上没有穿着警服,但从他那底气十足的声音来看,他似乎也不是在骗人。
雅格见此情景只能全力奔跑,他不断的朝着人群跑去,一边跑一边把街头的一些货物推到,似乎制造更多的混乱。
他确实成功了,因雅格的突然闯入,街头的马车急刹,伴随着马嘶声,马车倾倒,乱做一团,这似乎引起了骑警们的注意,能听到四周回荡起了隐约的铁哨声,骑警们正朝着这里赶来。
洛伦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切,他很清楚一旦骑警抵达,只会令事态变得复杂,甚至说让雅格跑掉。
这么想着,洛伦佐的手伸向怀里,根据《洛伦佐·霍尔默斯侦探守则》第七条,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要在这个嫌疑人逃掉前打断他的腿。
可手却摸了个空,这时洛伦佐才想起他那把亲爱的温彻斯特早已不在,内心忍不住的辛酸,接着便是猛男落泪。
在那漫天的火雨之中,洛伦佐被炸个半死,那把温彻斯特当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洛伦佐在那场爆炸之中遗失了它,虽然亚瑟说清理战场时会仔细为他寻找,但洛伦佐估计以当时的火力来看,即使能找到也是一团烂铁了。
它陪了洛伦佐这么多年,感情之深简直就是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想到这里洛伦佐怒不可遏,整个人杀气又涨了几分,这倒吓到了雅格。
混乱已经蔓延了整个街道,雅格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一路乱撞,他已经不期望自己能逃掉了,他只是想再多逃一会,能多逃一分钟是一分钟。
可突然他发觉那紧追自己的怪物不见了,街道上只剩下了他自己,但紧接着凌冽的杀意从后而至,雅格猛的转身,正好迎上了那从巷道而来的洛伦佐,杖剑在眼瞳之中不断的放大,下一刻钢铁崩鸣。
曾经身为圣堂骑士的本能在这危机的时刻拯救了他,雅格本能的挥起了短剑,它与杖剑短暂的相接,但下一刻便因洛伦佐那无可阻断的力量而失衡。
雅格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怪物拼刀,手臂直接被震的发麻,整个人开始向后倾倒,失去了平衡。
洛伦佐挺步,面露凶色。
雅格反倒没有挣扎,而是顺应着倒了下去,但立刻在地面上翻滚爬起,同时甩手,回身反砍向洛伦佐。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差点砍到了洛伦佐,好在他第一时间止住了步伐,没有紧跟上去,但紧接着洛伦佐怒骂道。
“你还敢还手?”
这话弄得雅格一怔,就连恐慌的心都停滞的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手都不行吗?
他很想和洛伦佐互相对骂,但本能却驱使着他逃离,可刚迈步,剧烈的痛苦从脚踝处传来。
杖剑精准的斩伤了他的脚裸,雅格无力的倒了下去,血液喷涌。
反正都是令嫌疑人丧失行动能力,洛伦佐倒不在乎是用枪还是用剑了,他的分寸拿捏的很好,只是切断了肌肉,不然这凶狠的一击可能连带着雅格整条腿都斩下来。
洛伦佐慢悠悠的走了过去,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虽然身上的臭味熏天。
“来自翡冷翠?”他试探性的问道。
可雅格根本没有理他,只是抱着受伤的脚裸,发出痛苦的低吟。
洛伦佐蹲了下去,然后一拳打在了雅格的身上,令他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他之前是在下城区混的,那些人个个都的暴徒,刀口舔血的疯子,有时候为了得到情报,洛伦佐需要对他们严刑逼供,但仍有一部分人死不开口。
洛伦佐曾思考很久该怎么对付他们,最后他找到了办法。
那便是恐惧。
侦探露出残忍的笑容,慢慢说道。
“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啊,别着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来相处。”
那神色活脱脱像个吃人的变态,仅仅是看洛伦佐的样子,便知道落在他手里没有好下场。
雅格的目光充满了惊恐,洛伦佐的手伸向了他的咽喉,无形的压力捶打着他的心脏,所谓的神与信仰在这一刻救不了他,与其死亡相比,漫长的折磨才令人胆寒。
可就在那手即将扼住他的咽喉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洛伦佐猜是骑警们,他倒不在意这些,骑警们对目前的局势影响不了什么,可下一刻便洛伦佐腾空而起。
这一刻大侦探也有些发懵,可随后便是身上传来的剧痛,视野飞速变化,他被撞飞了数米,最后撞在了路灯上,沉重的一击带着整个灯杆都在不停的晃动。
马车停在了路边,车轮距离雅格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再偏一点他就会被车轮直接碾死。
“还活着吗?”
男人推开车门,看着狼狈不堪的雅格。
雅格看到他,惊恐的神色转为了喜悦,但还不等他说是什么,男人直接把他拎了起来,拖进车厢内。
一切发生的很快,甚至连一分钟都不到,尚未挺稳的马车开始加速,马夫用力的抽打着骏马,试图快点离开这里。
这一撞对常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洛伦佐不是常人,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浑身充满着那剧烈的钝痛,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就好,这个侦探又会能活蹦乱跳起来。
可马车不打算给洛伦佐时间,它已经开始加速离开,洛伦佐的身影有些踉跄,但他很快便忍住了痛苦,追了起来。
“该死!”
洛伦佐怒骂着,一只手捂着胸口。
虽然不致命,但这一下也令洛伦佐的状态暂时下滑了许多,嘴巴里有铁味,难受极了。
可马车越来越远,洛伦佐愤怒的掷出了手中的杖剑,剑光掠过,死死的钉在了车厢之上。
无力的狂怒一般,洛伦佐已经追不上了,他半蹲在地上,呼吸急促。
更多的马蹄声响起,这令洛伦佐不由的警惕了起来,他猛的起身,但映入眼中的却是姗姗来迟的骑警们。
“呆在原地!”
骑警们喊道,如今使团来访,为了防止意外,旧敦灵已经高度戒严,可就是这样,今天还是发生了骚乱。
“别碍事。”
洛伦佐低沉的说着,虽然时间不长,但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足够令那辆马车逃得远远的了,他已经追不上了。
他要返回下城区,希望情报商能听他的话呆在原地,他一定要把那个家伙抓出来。
“第一次警告!”
骑警们也愤怒的说道,子弹上膛,枪口指着洛伦佐。
这个家伙虽然狼狈,但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力,他们不得不警惕万分。
洛伦佐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他很想直接打翻这个几个人,然后继续调查,但他生活在人类的社会里,有时候你就要遵守一些规则,他说道。
“我是洛伦佐,洛伦佐·霍尔默斯!苏亚兰厅的外聘侦探,我在追查一个案件,懂了吗!”
随着说话,胸口传来隐隐的钝痛。
骑警们有些意外,他们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但枪口依旧没有移开。
“有什么证明吗?”
证明?洛伦佐越来越后悔没拿普雷斯的警员证了,他摇摇头。
“那还是麻烦你配合一下。”
骑警们也不想把洛伦佐逼急了,态度稍稍缓和了许多。
洛伦佐沉默了一会,但正当他要说什么时,有人为他辩解道。
“他是苏亚兰厅的外聘侦探,我见过他。”
马蹄声逐渐靠近,声音有些熟悉。
洛伦佐转过头,女孩得意洋洋的驾马而来,一瞬间洛伦佐突然有种见到亲人般的激动感。
“伊……伊芙?”洛伦佐说道。
他和伊芙最后一次见面是劳伦斯出现的那一夜,洛伦佐当时要牺牲她来杀劳伦斯……说实在那时洛伦佐的心态和现在的心态完全不一样,那时的他就是一个高效的武器,只要能杀了劳伦斯,他甚至不介意自己也死在那。
可现在不同了,劳伦斯死了,洛伦佐也变得愈发像个人了,留有人性,因此往往回想起那时,难免有所愧疚。
他没做好和这个女孩会面的准备,当然这个情况下重逢也不错,从伊芙主动为自己解围来看,她对于自己的抉择也没有生气,这样心大……善解人意的女孩可太好了,她一定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做的,对吧!
洛伦佐疯狂的脑补,又或者说为自己的决定开脱,似乎他和伊芙之间的芥蒂早已不见了一般,他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听到没!我真的是啊!”
旧友重逢,洛伦佐不要脸的凑了上去,可抬起头却看到伊芙脸色有些冰冷,刚欢悦起的心突然僵住了。
女孩盯着他,冰冷的脸上扯出了点笑意……准确说是冷笑。
“制造混乱,财务损失……”伊芙看了一眼后方的街道,追逐战留下的混乱还在,还有人被倾倒的马车压倒。
“等等!我是在查案!”
洛伦佐感到了些许的不妙,他为自己辩解着,毕竟他真的是在查案,虽然嫌疑人已经逃掉了。
“你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维护治安的骑警啊!”
伊芙摊了摊手,随后丢出了一副手铐。
“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