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和顾长河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青青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清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或许是午夜的清冷换回了她的理智,但是和岳宇辰的开心过往却总是在心头浮现,那些曾经温暖的、难舍的记忆,此刻却像石头一样堵在胸口,冰冷的让人止不住打颤。
岳宇辰,那个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那个生命里第一个想爱又不敢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自己甚至连想他的勇气都快没有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谁的错?是小婉的错吗,如果没有灵魂附体这回事,是不是青青就可以和辰哥相爱呢?而她昔日的辰哥竟然那样失控,足可以证明青青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也因此给他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窗外,如水的夜色将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安静而神秘。青青轻轻抱紧自己的双臂,无力地靠在窗边。每到这样的时候,青青和小婉的灵魂就不断地碰撞,让她的心紧紧而又无奈地纠结在一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似乎一夜之间没了依靠。隔壁就是岳宇辰的卧室,她还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可是去哪里找呢?找到又该如何面对呢?她不知道。
天亮的时候,岳宇辰还是回来了,一言不发,可是看他眼窝深陷、衣衫凌乱的样子青青还是忍不住再次落泪,那个平时从容淡定、不食人间烟火、永远神清气爽的岳宇辰没有了,他的痛苦比自己深多了,就像生命中所有的期待与盼望消失殆尽。
岳宇辰静静坐在他们常坐的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神情之中全是落寞。青青远远地看了很久,她不知该怎样去安慰,甚至连出现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她明白,他这样痛苦,不全是因为全家灭门的悲惨事实,或许他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怎么去面对?
接近晌午,顾长河都没有让人打扰岳宇辰,但是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在他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辰儿,”他轻喊了一声,岳宇辰没有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叔叔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这样急切地把真相都告诉你,十几年了,我可能没法压抑心中的激动,我本来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们,”顾长河轻叹了一声,“只是我没有料到青青居然是凌傲君的女儿,造化弄人,虽然你们没有夫妻缘分,但还有兄妹之情啊,而且你娘亲尚在,你父亲的仇还等着你去报,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自己?”顾长河动情道,“我明白你所受得伤,但是你还有大事要做,如今我们叔侄重逢,正是我们谋划报仇的好时机啊。”
“报仇?呵呵,”岳宇辰不禁苦笑一声,“是啊,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确是为了报仇,我甚至没有真正的笑过、快乐过,直到我遇到小婉,遇到青青,我以为我的人生从此就充满阳光了,我以为等我报了仇就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仇恨恩怨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我这点愿望老天都不能满足,为什么?顾叔叔,你能告诉我吗?”他的逼视令顾长河也很为难,可事实就是事实,自己也没有办法。
“呵呵,妹妹,她竟然是我的妹妹。呵呵,哈哈哈。”岳宇辰的笑声凄凉而无奈,他一向只信自己不信命,可是这次,他信了。
“辰儿,”顾长河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这都是事实,青青成了你的妹妹,这不也是难得的亲人吗。”正安慰着,忽然云霞慌张的跑过来,“少主,不好了,青青姑娘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
走了?!岳宇辰跌撞着爬起身来,一把抢过云霞手中的信,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大哥,或许一时之间你我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强面对,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上苍我还有这样一位疼我爱我的大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大哥不必担心,再次相见我还是你最亲的小妹。青青。
走了,她真的走了。岳宇辰双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信无声无息地滑落,顾长河立刻捡起信看了一遍。
“她走了多长时间了?”岳宇辰无力地问云霞。
“早晨给青青姑娘送饭的时候,她还在,只说不让我打扰,所以我送午饭的时候才又进去,就看到这封信了。”云霞有些忐忑。
岳宇辰没说什么,她走了,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疼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这是自己吗?他不知道原己这样在乎,可是在乎又有什么用?
顾长河让云霞先把岳宇辰扶到客房,然后安排云霞立刻寻找青青的下落。
梅林镇南去只有一条大路,是通往京都的,刚才驿道上还都是车马经过时扬起的阵阵黄尘,此时一切似乎都平静了很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西方半天的云彩衬出万道霞光,已经过了初冬,今天的确是个不错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