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泽一脚刚要踏出段嵩的书房别院,突听到侧面有风声,博泽手一松,手中的公文掉在身后,博泽立即回脚俯身去拾地上的公文。只听哗啦一声响,一片白光带了清凉的水气掠过,别院月门口一大滩水渍。跟着有人娇声欢笑,“哈哈,小姐!定然是泼着了!”
博泽这才踏出月门,闻声看去。只见一名丫鬟手提了个小巧的水桶正指了自己满脸欢笑。
那丫鬟正高兴,猛然定睛一看,见博泽含笑站在那里,全身整洁干爽,哪里有半分被水泼过的迹象,不由一愣,又呆呆指了博泽,吃惊道:“你,你怎么没有被......!”话未说完,只听又有人笑道,“笨丫头,你失败啦!还是看我的!”头顶白光闪动,大桶凉水从天而降!原来是有人躲了在树上趁机泼水。
博泽微微一笑,身子微侧,左脚一动,正要踏出,突听啪的一声轻响,一块香蕉皮正落在博泽左脚要踏的位置。博泽剑眉微微一扬,心念一转,凝身不动。手指一弹,那公文悄无声息的滑进袖口。只听哗啦一声,水气弥漫,博泽衣衫全湿,全身是水。
一名红衣少女哈哈一笑,从树上一跃而下,口中说道:“多谢小舅舅帮我!”随手扔了手中的木桶,笑吟吟的来到博泽面前,款身一福,说道:“昨日蒙公子赐教,梦绫深为感激。听闻博公子今日就要离开昆城,特来为公子送行。”看了全身淌水不止的博泽,段梦绫青葱玉指绕了垂在前肩的发稍,巧笑嫣然的说道:“这泼水送行是我们云滇最为传统的礼法。博公子不会见怪吧!”
博泽负手微微欠身还礼,微笑着说:“多谢小姐如此隆重方式送行,博泽受宠若惊!”
只听得啪啪两声,有人拍掌哈哈大笑,说道:“好!不愠不怒,不惊不躁,淡定自若!如此风范实是难得一见,难怪姐夫对你万般赞许!哈哈”一名相貌清俊,身行修长的蓝衫少年大笑着从墙脚处转了出来。
那少年来到近前,长身一礼,说道:“在下黎衍,久闻博兄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博泽微微一怔,难道他就是那个黎衍!怎会在此处出现。微笑还礼,“在下不过普通地方官员,黎兄何处得知在下的名字。”
那黎衍笑道:“当然是从姐夫口中听说的,这些时日我回乡省亲。几乎每日都要听到姐夫在三丫头面前提到博兄的大名,哈哈!对博兄的名字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博泽心中一奇,原来这黎衍居然是段嵩的妻弟!微微一笑,说道:“黎兄说笑了!黎兄计算精妙,谋划周全,实是让人佩服。”心中想到,看来今日的泼水计划是出自这黎言之手了,这人择地巧妙,计划周全。更算准了在常理下,即便是反应迅速,我也只有退到左侧的唯一死角才能避开泼水,却只用一块香蕉皮就断了我的退路。这心思不但是缜密更是灵巧!看他刚才掷那香蕉皮落地精确,来势轻巧,武功修为果然是不凡。此人不愧为点苍派首席大弟子,难怪被誉为江湖新秀第一人。心中更觉得奇特,这人居然还在去年的秋闱中考进了前三甲,可谓异数!听说正是为了上京赴考,这才没能参与去年的武林大会。
黎衍闻言却是微微一怔,凝神端看博泽片刻,微微一笑,说道:“博兄不光是文采出众,原来对武学也有研究!”
博泽不由眉头轻抬,眼底有丝赞赏。这黎言确实名不虚传!
与黎衍交谈几句,又受了段梦绫一阵奚落。博泽才得以出了那院落,候在外面的侍从迎上前见博泽浑身湿透,不免大吃一惊,博泽笑道:“我昨日得罪了人,今日自该受些惩罚,能如此了结甚好,不用大惊小怪。”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是暗自苦笑,这段梦绫如此刁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仇看来是结大了。
回到驿站,换过一身装束,刚来到厅堂。就有人近前跪拜,口中说道:“奴才给大公子请安!”
博泽认得那人正是江萱的随身侍从之一,常进。不免有些诧异,“你怎会在这里?”
常进答道:“回公子,小姐派了奴才随容公子办事,今日路过昆城,偶然见到黄总领,才知道公子也在昆城。奴才就抽了空来给公子请安!”
博泽微微一怔,“容公子?”
常进:“就是收留小姐在青龙堂的掌堂,容汉升!”
博泽微微点头,“萱儿近日怎样?”
那常进回禀了江萱近日的情况,又说道:“三爷对小姐管束甚紧,小姐现在单独外出的机会已很少了。是以奴才近些时日见到小姐的机会也不多,对小姐的近况也不很是了解。只是小姐曾吩咐过奴才定然要确保容公子安全,这才随了容公子来云滇。”
博泽微微皱眉,萱儿居然派了自己的随身侍从去保护那个容汉升。单手轻挥,摒退周围侍从,才问道:“萱儿,平日跟那容汉升走得很近么?”
常进微微一怔,答道:“据奴才看来,小姐因为在青龙堂住了一段时日,对青龙堂中人都很有好感,应是将容汉升当了好朋友。不过,”略为一迟疑,小心翼翼说道:“那容汉升对小姐确是有些特别,对小姐很是关照。奴才随他出门几次,虽远在外地。也见他对小姐甚为牵挂,每到一处必不会忘了为小姐采买一些新奇的玩意。”
博择口中轻唔一声,又问道:“这容汉升来云滇做什么?”
常进答道:“听容汉升说,近日想将青龙堂的生意逐渐纳入正道,想做些珠宝玉器的生意。是以到云滇来采购些缅西的老玉。”
博泽若有所思,“这么说容汉升想金盆洗手脱离□□了!嗯,一个□□人物突然转行去做玉器生意!只怕不是这么容易。”眉头不由微微一蹙,缅西!
妍丽双手提了两个大食盒走进醉花坊的后院。柳如眉的随身丫鬟东哥儿早等在院门口,见妍丽进来,笑道:“甄姑娘,你可来了。小姐说好些日子没吃到你的招牌面,今日实在是嘴馋,早等不及想吃呢!”伸手接过其中一个食盒,说道:“这份是花妈妈叫的,让我顺便接了送到前院去。”又看了另一个食盒说:“这份就麻烦甄姑娘送到小姐房中去吧!”
妍丽一怔,有些迟疑。
东哥儿笑道:“甄姑娘不用担心,这会小姐房中没人。”
妍丽来到柳如眉的房间,将食盒放在房中的圆桌上。正想离开,突然房门一开,有人一脚踏进房内,顺便双手背掩了房门。
妍丽一惊,还来不及开口询问。那人一步踏近前来,将妍丽纤腰一揽,低头看向妍丽,说道:“唔,姿色虽然一般,不过这气质倒还有些特别。”单手轻轻在妍丽脸庞滑过,口中更是奇道:“你居然还不施脂粉,果然是有些难得。”
妍丽被那男子突然一抱,心中慌乱下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显然那人有些醉意。慌乱中妍丽正想挣脱,却见那人居然如此轻薄自己,不由心中大怒,立即手一扬就向那人脸上扇去。
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腕,那人嘴角带笑,眼中更有一丝嘲讽,说道:“怎么?还要展示你性子更是独特么。”
妍丽满面怒色,正想破口大骂,只听那人又说道,“你这身装扮已经是很特别了,如此标新立异,确能让人感到新奇。可惜做的太过了,却会让人生厌!”
妍丽一怔,立时明白这人是认错人了。面上怒色稍敛,说道:“公子......”正想说公子你认错人了。同时手一推想将那人推开,不想腰一紧,被那人顺势搂进怀里,那人打断妍丽的话语,口中轻笑一声,说道:“唔,这才乖。你不发怒的样子确实比较可人。”妍丽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那人,嘴一张,正想骂乖你个头。那话还没骂出口,却口中一滞,双唇已被紧紧的吻住。
妍丽大惊失色,双手使劲想推开那人,却哪里又推得开半分。心中气恼愤怒之极,当即不假思索,两排玉牙使劲一咬。那人猝不提防下,即便反应快速,也被妍丽咬破了嘴唇。
那人微微一怔,缓缓放开妍丽,单指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眉头一皱,看着妍丽,眼中有一丝寒气,缓声说道:“你居然敢咬我!”
妍丽缓过一口气,立即大怒骂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敢轻薄我!咬你!姑奶奶还要打死你这个王八蛋!”飞起一脚就向那人踢去
那人眉头一皱,侧身避开,见妍丽满面的怒色,心中有些恍然,酒意顿时醒了,诧异道:“你不是柳如眉!”
妍丽见一脚踢空,顺手抓了身旁的圆凳在手向那人当头砸去,口中喝骂道:“当然不是!去死吧混蛋!”
那人一手轻轻抓住那圆凳,妍丽顿时手一软,只得让那人将圆凳轻巧的放了地上。妍丽毕竟也是从小在街市上打架闹事长大的,有些见识,知道这人会些功夫,自己在他手下讨不了好去。只得不上前继续追打,气得双手叉腰,两眼圆瞪,眼中一股凶光,恶狠狠的瞪了那人直出粗气。
那人见妍丽如此愤怒,虽然不知道妍丽是什么人,也大致明白妍丽不是风尘女子。微一沉吟,说道:“姑娘,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妍丽大喝,“唐突!你这王八蛋如此轻薄我,一句唐突就想算了。没门!我,我决不放过你!”想到自己威风一世,今日却被这样一个登徒子轻薄,心中悲愤气急。看着那人,眼中只要喷出火来!
那人皱眉道,“你想怎样!嗯,不如这样,”双手一击掌,“来人!”
房门一开,一名仆从走了进来,也不看房中的情景,只目光略低,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那人说道:“取一千两银票给这位姑娘!”
妍丽更是愤怒,顺手抓了桌上的面碗狠狠向那人迎头扔去,顿时面条汤水四撒开来。口中还怒骂道:“有钱了不起么!谁要你的臭钱!混蛋!”
那人一怔,退后一步,避开那些汤水。那仆从随手接了那面碗,对妍丽喝道:“大胆!”
妍丽更是大怒,上前一步瞪了那仆从,骂道:“什么大胆!你们才是大胆,目无王法,公然轻薄良家闺女。别以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王八蛋!!”还想继续大骂,却见那公子脸色一沉,喝道:“够了!”
妍丽一怔,住了口。
那公子挥手让仆从退了出去。扫了一眼妍丽,眉头微蹙,说道:“姑娘,今日是我不对!我也是无心之过!见谅!”微一颌首,转身就想出门。
妍丽大喝一声,“站住!”
那公子转身,看向妍丽,皱眉道:“你还想怎样?”
妍丽双手叉腰,气愤愤道:“你一句无心之过就想不了了之!哼,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