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正如其说,我和琳的个性,实在有太多的相象之处;我们隶属同一个星座,都一样的好强,一样的有几分倔强,一样的喜欢伪装,伪装成坚强的模样,也一样的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都是脆弱的;
我们都学不会轻易地去妥协,认定的东西都会很固执的坚持,骨子里也都一样流淌着自以为是而又孤傲的血液;
她总是高姿态地说我姿态高,我总是姿态高地说她高姿态,之前所相处下来的好感觉就在彼此那个性的菱角中被言语和信息冲刷殆尽;
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想表现的好一点,偏偏却越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不自然,然后就越显得不够顺其自然。
我尤记得那晚她尖锐的问我:“你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当普通人看?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
我说:“我认为对的我就会坚持,我没有错。”
她说:“可你总要表现的格格不入,高人一等。”
我说:“我做的是最真实自己,我有我的情怀和傲气,我不随波逐流,赋予平庸。”
她说:“你太多愁善感了,有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孩子气,不够成熟,太感性。”
我说:“我只是想能有个懂我的人而已,你这些年来一直单身一个人,不也是因为没有遇见一个懂你的人么?”
听到我这句话,她微微一怔,我知道她懂了,懂我懂她。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对彼此那么熟悉,熟悉就跟懂自己一样;只是,上天似乎存心给了我们这类人更多的考验,让我们都没能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尽管我们都不承认内心渴望着或需要着那个懂自己的人。
我们都相信感觉,也都爱凭感觉;我们都认可顺其自然,却都一样不自然;我们都一样有才华,有傲气,也都一样的感性,忧郁;
或许,我们的爱也都一样的身不由己;更或许,根本就连不成熟,我们都是一样的;
只是,苍天残忍。敢问苍天,你何以赐予我缘分,却又安排我们有缘无份?难道因为我们都一样,所以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沉默,思索,迷惑。“一样”本不是应该越容易走近的么?何以现在诸多一样却不近反远?忽然间,我很想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伯乐,离开我深爱的却不爱我的才女。好想再做一阵风,轻飘飘的来,又静悄悄的去。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罢,都随风去吧。
一个人,也许只有在自己真心深爱的人的面前,才会不去修饰那些世俗的东西,才会展现最真实的自我。因为真爱了,所以也就情不自禁的不自然了……
就在这一幕幕中,深冬的气息吹拂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脸庞,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我和林琳的关系也有如这冬季的天气一般,一天比一天冷,变的不再融洽,甚至神似熟悉的陌生人。而在这份熟悉的陌生里,车间的春节晚会也如约而来;
晚会当天,老大把我和林琳叫到一旁:“今晚的车间春节晚上你俩做男女主持,好好准备一下。”
我大吃一惊,不是我害怕主持,令我害怕的竟然是和林琳一起主持,我想逃,怕尴尬:“老大,我没有正装,要不换个男主持吧?”
一听我拿衣服做幌子,林琳也说道:“我也没有正装,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看来她也想推掉。
老大大手一挥:“都是自己车间的人,没那么正式,穿什么衣服都成,只要男女搭配就行了。”
没办法,领导都发话了,下去之后我又是写演讲稿,又是串台词,又是编排节目,挺忙乎的;晚上八点,晚会正式开始,林琳刚开始有几分小小的紧张和脸红,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好在我之前已经提前写好了一部分节目的串台词,并递给了她让她知道上台该怎么报幕,怎么说话做铺垫从而引升出节目。不过,对于她的小紧张和小怯场我也没有过多的关心和鼓励,主要是我一直都没能从被拒绝后的尴尬中走出来,我不好意思,我现在跟她站在一起我一脸。这一点,我很讨厌自己的不争气。
我俩双双主持了几道节目之后,台下休息时后半场的串台词我故意没交给她,想锻炼一下林琳的即兴发挥的能力,这样有助于她的个人成长,也不知道她是否能懂我的心意。然而,后面的几场主持时,没有主持稿的琳却越来越有些紧张了,毕竟台下可是坐了五百来号人。我在旁边一点都不着急,主持的好坏不要紧,只要她得到了舞台的锻炼就好了。半场之后,林琳主持的热情便提不起来,在台做起了观众,留我一个人在台上单挑主持。不过总的来说,晚会最后还算成功,大伙都玩得很开心,反正都是自己车间的熟人,没那么正规,喜庆的日子只要开心就好。
晚会结束收场,我的眼睛告诉我,琳不是很开心。她可能觉得自己今晚的主持不是很成功,推说累了,连晚会后的群体宵夜都没去。其实在我眼里,晚会成不成功倒是次要的,主持的好坏也压根儿没往心里去,重要的是琳得到了一次勇气的锻炼和成长;更重要的是,在那劲爆的音乐声中和喧嚷的人潮声中,我每一次跟她说着话,都要凑近她的耳畔,那近在咫尺的距离,那沁人心脾的发香,深入我的呼吸,如此美丽,那么熟悉……
之后的几天里,我和琳还是很少言语,可是车间里一些意料之中的传言很自然的飘进了我的耳朵里:“老大,你和你女朋友好般配啊。”
我纳闷了“谁是我女朋友啊,我有女朋友?”
“那新来的统计员啊,你还装蒜呢。”“就是啊,早就听说你和新来的统计员在谈恋爱呢,老大你厉害呀,发展的好快!”“老大,你晚会上主持的好棒,好有台风,和那统计员配合的好好。”“是啊,那统计员也好漂亮,你们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老大,你可要买糖啊。”......
我晕了,晕在了谣言的幸福里,不愿清醒,尽管此时的我和琳,早已倔强的不再亲密......
车间的春节联欢晚会之后,紧接着就快放年假了。在零七年这还剩最后三天的上班的日子里,我终于鼓起了勇气,跑到了久违的办公区立在她的桌旁:“呃,还有三天放年假,你打算怎么过?”
她不冷不热:“我要去我妈那里过年。”
我一听,有几分临近小别的伤感,尽管只是短暂的连十天都不到的年假:“那不是好多天都见不到你了?”
她语气依然不冷不热的:“又不是不回来。”
我抓抓头,说:“那年前找个时间,我做顿饭给你吃吧。”
她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好。”
我依旧笑的有点不太自然:“那不如就2月3日放年假的那天吧!”
“那天不行,一放假我就要赶去我妈那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初五、初六吧。”
初五、初六?那都已经是在春节后了。闻言我心里隐隐有几分失落,是因为春节团圆的气氛会显得我一个人更加的孤独?还是因为这即将临近的年假造成的我和她短暂的别离?亦或是因为这零七年底我悄悄许下的,做顿饭给琳吃的心愿不能顺利实现?或许,都有吧......
放年假前期这几天的工作还是比较忙碌的,有很多报表和数据要统计。这些都是琳的主要工作,我偷偷的站在拉线上远远的看着她每晚都要加班到十点多。我又一次心疼了,以她的习惯,晚饭肯定是又没吃的。
我等到车间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跑到厂外的小店买了饮料、锅巴、薯片等零食给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桌上,她面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总之没怎么搭理我。
回到宿舍,我辗转反侧,再一次忍不住掏出手机,发了信息给她。也许是她真的在忙,也许是我真的又打扰了她,也许,没有那么多也许;
她象征性的回复了短信,寥寥数字;我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寥寥数字,突然之间心里很伤很苦。也许,是我好久没和她在一起了,我太想和她多说说话;也许,是我太在意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了;更也许,是我不愿去面对的即将离别无形中冲击了我的理智;总之,她敷衍式的字语激起了我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让我深深地觉得,原来她对我根本就不在乎,甚至连朋友的情分都没有去顾及,我心里有一种严重的被触伤的感觉。
人在冲动的时候不要轻易的做任何决定,这句话说的真是真理,只可惜,当时我并不懂。被忽视的酸楚涌上我的心头,我按着手机键,气愤的打出了一句我后悔一生的话:“不想理我就不要理,我不屑啊不屑。”
她直接回了过来:“说这话你会后悔的。”
……
是的,我后悔了。可是世上没有能治愈后悔的药品,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事后,我们这段时间以来本就已经非常尴尬而又僵硬的关系再度降温,直接冰冷。这可真是直接验证了那句老话:你越是在意就越是失去。
第一天过去了,我告诉自己要骄傲,不妥协,于是我挺过去了,愣是一整天都没理琳;我不理她,她更不理我,我骄傲她更骄傲;
第二天过去了,我以为我很酷,很能坚持,不会妥协,可是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第二天还没过完,我就情不自禁手不受思想控制的再一次发了信息给她;
我感觉我这是自己在抽自己的脸,早知现在,就何必当时说那么决绝的话呢。这天的这条信息,直接将我所有的希望破灭,彻底宣判了我的无妻徒刑。
因为林琳发给我的回信中说道:“你反复无常的情绪真的很不够成熟,我对你的感觉已经变了,变的没有什么感觉了。”
我呆在宿舍原地,久久不动,脑海里突然间跳出一本曾经看过的书,书里有一段话,说“感觉这个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其实没有感觉本身就是一种感觉。”然后,我哭了,冲这句“没什么感觉了”,眼泪夺眶,无声而出,心如冰霜;我那可怜的握着手机的右手,直接在泪珠挂在脸庞的同时,狠狠地砸在实体墙上,皮破肉开,殷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