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夜旅社的动静太大,红河镇连夜呈报了州郡,翌日清晨旅社便被战国湖州守军围了个严实。
凤瑛一番交涉,小小郡守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只是死伤太多,虽凤瑛言死者都是耀国人,可怎么说人是死在战国的领土上,麻烦事却也不少,这样便耽误了行程。
罄冉倒也无所谓,一整日都在房中看书,午后出门一会还碰到了那自称君儿的少女,少女一记毒眼扫来,显然还在那鄙夷罄冉不要脸玷污了她的凤哥哥。
罄冉也懒得解释,只回她一个冷眼,便转身回了房,调息运功,只觉得内伤已是好了七八,心下稍定。
自昨夜起这旅社便被风啸守卫首户地滴水不漏,罄冉心知错过乐套利机会,如今想要逃脱更为不易,可想到体内的凝露丹已解,便觉得值了,反正现在刚离开鹊歌城没多远,倒不妨就在风啸卫的守护下走远点。
凤瑛虽是心思谨慎,可对她却是有一个极大的弱点。那便是他一心想着将自己收为己用,对自己虽是心有算计,可还不至于伤害于她,这样她便不必担忧被下药,或者是阴险暗算,时间久了总有机会逃脱的。
其实罄冉也想过跟随凤瑛去耀国,可再三考虑,总觉得凤瑛此人太过老成,为人阴险,不适合相随。再加上耀国朝局复杂,凤瑛虽是一手遮天,可难免还有一群保皇派,昨夜的袭击便能窥探一二。罄冉再三考虑,实也不欲搅进耀国的内斗中,所以还是早早逃脱的好。
临近傍晚,罄冉推门而出,一场秋雨一场寒,眼见树叶纷纷落入泥土,天气又阴冷了几分,冬日已经瞬息而致,她挑唇一笑,似是在嘲讽老天爷的冷情多变。
正欲迈步回府,眼前墨色一闪,凤瑛迈着舒缓的步子进了庭院,寒风吹起他的袍角,落叶卷飞,他踏叶而来,面上依旧是晴朗如风的笑。映着天际的夕阳,整个人越发文若洗玉。
这厮一早随郡守出去,那郡守又连连相邀他入住驿馆,罄冉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如今猛然见到他却是微微一愣。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辉,冉冉好兴致,”
凤瑛笑着道,目光点点幽深笼罩在罄冉身上。他这般目光让罄冉莫名想到昨夜的一幕,眉宇微蹙,却见西房房门被大力推开,红影一闪,君儿已是满脸兴奋奔了出来。
“凤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人家的手臂都受伤了,你也不关心一下,早上醒来不见凤哥哥还以为你又抛下人家走了呢。”
凤瑛见君儿要扑上自己的手臂,借着抬臂捋发的动作避过,笑着道:“怎会,昨日死了那么多人,凤某这不是有正事要忙嘛。怠慢了君儿,可真是凤某的过错。”
君儿听他这般说,再见他目光含笑,只觉心头一甜,在他柔若清风的目光下不免红了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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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哥哥,我的樱哥儿呢?怎么没有见到它啊,我这些日子没有它在身边都睡不着觉呢。”
凤瑛笑容稍减,面有难色,半晌才蹙眉道:“君儿,凤哥哥对不住你,樱哥儿……被歹人杀了。凤哥哥回京一定再补上你一只一模一样的,可好?”
罄冉倚在门上挑眉看着这一幕,不免都要为凤瑛的做戏喝彩了。她分明看到凤瑛眸底的不耐,只是却不知道这少女是何等身份,竟能让凤瑛这样的人如此费心对待。
眼见凤瑛软语哄着那君儿,而君儿已是泪水涟涟,罄冉想起那日凤瑛故意挑明樱雀肉一声,让她心中不畅的事。再听他讲自己说成歹人,罄冉不免轻勾唇角,冷笑一声。
“鹦哥儿?不就是昨日吃掉的那只樱雀鸟嘛,清蒸的呢,味道还真不错。”
罄冉说罢,眼见凤瑛微沉着面容扫向自己,她挑衅的扬了扬下巴。转身回房,君儿惊叫哭喊声适时在身后响起,罄冉不免心情舒畅,关门间却看到凤瑛面容清冷的对那君儿淡声道。
“回京后本王定会遣人陪送君主几只樱雀鸟,那只已经死了,君主是不是要本网亲往郡王府负荆请罪才算满意?”
罄冉将门关好,眼底划过凤瑛冷淡而俊面和君儿惊慌失措的笑脸,不免心中懊悔。那君儿看上去只是个天真不识世事的小姑娘,却不想自己的一句话未能令凤瑛如何,怕是到让这姑娘伤透了心呢。
当清雪初落,大队也到了耀国的边关重镇露州,露州乃是耀国有名的鱼米之乡,物产丰庶,民多商贾。这日十二月初三,正是露州每逢三、九之日的集市。
罄冉坐于马车上,亦能感受到城中的繁华热闹。身在马车另一侧的耀国录郡王之女陆悦君更是一脸兴奋,不停掀开车帘望向车外。还不时回头冲凤瑛笑语。
“凤哥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在玩杂耍。”
“凤哥哥,那个泥捏的小人是不是很好玩?年前父王给我买了好几个哦。”
……
陆悦君每每回头,凤瑛都回以淡笑,一派温润。他偶尔会望向冷淡坐于一旁的罄冉,目光深含探究,罄冉却也不甚在意,每每亦回之淡笑。这些日子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常常只有陆悦君不停说话。
相处数日,罄冉发现这陆悦君甚为单纯,乃是耀国录郡王的幺女。那录郡王手握重兵,是耀国首屈一指的异姓王,祖上曾得耀国王氏恩典,如今夹在皇权和凤瑛之间,却一直保持中立,也难怪凤瑛对陆悦君多有敷衍。
可陆悦君却是一门心思泼在·扑在了凤瑛身上,处处体贴,事事讨好。这次更是偷跑出来到战国寻找凤瑛,往往凤瑛一句温语便能让她高兴一天。罄冉不免暗生感叹,只觉得凤瑛利用一个小姑娘的痴情达到目的,未免太过不择手段。
可她却也亲眼看到,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官员争相将闺女引荐给凤瑛,各种理由稀奇古怪,只要能让女儿在凤瑛面前露露面,真真是什么办法都想来。
罄冉一时讥嘲,这整个耀国,不知有多少如陆悦君这样的女子便被他春风般温雅风流的外表欺骗,有多少女子痴了心,中了蛊,而他便冷眼任她们痴,任她们狂。真不知该说凤瑛无情,还是该骂那么多女子瞎眼。
马车要要行出露州城,再向东行,没多久便行至一处山涧。惨淡的东阳在东方厚厚的云层中若隐若现,转瞬间又被雾气遮没,寒风刮来钻入脖颈和衣袖,罄冉却不觉得冷,兀自依靠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寒风吹起她鬓边的长发,越发显得面容清冷。
“凤哥哥,好冷啊,让他把车窗关上好不好?”
一阵寒风灌入,将手中炭火吹的红光闪烁,陆悦君身子一抖,犹豫地望了眼罄冉,委屈着看向凤瑛。
这些日子陆悦君也看出来了,凤哥哥很重视这名冷艳的男子,她虽然是甚为不喜有他同行打扰自己和凤哥哥独处,可丝毫不敢多言。再加上莫名有些怕男子清冷的面容,此刻虽是心有不满,却只能可怜兮兮的恳求凤瑛。
凤瑛从书卷中抬起头来,兀自望了眼陆悦君,尚未去看罄冉,罄冉已经是霍然关上了窗户。与此同时,更是身影一动,起身钻出了马车。
他刚刚在车外落座,只觉肩头一暖,低头却见身上多了见雪白的狐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这些日子凤瑛多有关心,可谓事事体贴,罄冉心中雪亮,便也每每回头回以做戏的浅笑。
“谢谢凤大哥。”
“冉冉何必跟我这般客气。”凤瑛说罢,正欲在罄冉身边落座,却见迎面疾驰而来数十骑黑袍男子。他竟是忽而展颜一笑,回头道。
“仲卿倒是消息灵通,迎妹来了。”
话语方落,陆悦君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满脸开心冲着迎面而来的马队挥手。
“哥哥,哥哥。”
罄冉兀自坐着,目光却盯向前方,只见当前一人身着玄色镶金劲装,面容俊秀,乌发飞扬,御马从善道间俯冲而下,姿态英气勃发,神采奕奕。
罄冉早就听说耀国录郡王之子陆悦峰,表字仲卿,武艺超群,又深谙兵法,乃是耀国一员猛将,如今得见,不免细细打量着。
陆悦峰一骑远远甩出众人从山坡上飞冲而下,在马车前勒住骏马,望着站在马车上的凤瑛,脸上绽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随即身形一纵,落地时已到了马车近前,一撩袍角便欲单膝跪下。凤瑛纵下马车,将他一把抱住,二人同时爽朗而笑,身后众多风啸卫亦是满面欣喜激动之色。
罄冉只觉凤瑛这一笑与往日极为不同,竟是发自真心的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变得很不一样,英朗不少,不免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确实凤瑛笑意腾腾的目光扫了过来,罄冉一愣,忙错开了目光,再望过去时正见凤瑛握住陆悦峰的双肩细看他几眼,笑道。
“还是这西边的水土养人些,仲卿再回京城,可是要把满城的世家公子比下去了。”
身后风啸卫轰然而笑,更有大胆的吆喝道。
“咱们风啸卫的一品武郎将风姿是那些个世家公子哥比不得的。”
罄冉双眸微眯,他心知翁晓薇·风啸卫乃是凤瑛的近身侍卫,却不想陆悦峰身为郡王之子,竟亦是其中一员。看来,那录郡王早就不是什么朝中中立力量,不知何时已被凤瑛揽为麾下了。
只是他却不明白,这样隐秘的事情,凤瑛何以对自己毫不掩饰,难道在他看来一入耀国,他云罄冉已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哥哥,你们说话都不理君儿,太过分了。”
陆悦君嗔声响起,凤瑛微笑道:“仲卿,你这妹妹凤瑛可是完璧归赵了。”
他说完竟微微侧头,意味不明的望了罄冉一眼,罄冉承接到他幽深重重的目光,微有不解,诧异间凤瑛已是收回了目光。
陆仲卿顺着凤瑛的目光瞥了一眼罄冉,只觉他清冷若雪,俊出尘。方才他便留意到这个气质超群的男子了,只是碍于凤瑛一直不加介绍,便也不好多问。如今见凤瑛的表情,更是心中生疑。眼见凤瑛收回目光,他强迫自己拉回视线,笑着到。
”小妹被娇惯坏了,多谢相爷担待。父亲已在庄中备好酒宴,相爷请。
陆仲卿说着回身牵过一匹通体漆黑名叫他·脚踏白云的骏马,一望便是匹神驹。马尔目光炯炯望着凤瑛,不断踢着四蹄,将头往凤瑛处蹭,显是认识他。
“飞傲可是日日盼着相爷呢。”
凤瑛抚摸着马儿明亮的鬃毛,眸若暖阳,面容越发显得清爽柔和。
“哥哥和凤哥哥都骑马,君儿也要骑,才不要回马车里呢。”
陆悦君语带委屈若有意的撇了眼一直冷漠坐在马车上的罄冉。
陆仲卿微微一怔,目光再次扫过罄冉,面有异色。
凤瑛却是微笑,侧身到:“这里可没有空闲的马匹,君儿想骑马,飞傲让与君儿便是。凤瑛正巧有些疲累,坐马车便好。”
他说着也不给陆悦君开口的机会,转身一纵便站在了罄冉身边。
陆悦君回头望了他两眼,满目委屈,可说出口的话总不能再收回,便只能不甘不愿的爬上了马背。
陆仲卿望一眼,见凤瑛在罄冉身旁落座,姿态娴雅,一时更加惊异。他自小和凤瑛相识,自是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少年程翔富贵奢靡,却从未见他这般不修边幅过,目光不免再次望向罄冉。
罄冉却恰如此时抬眸望来,清冷的目光扫过陆仲卿,他只觉得那目光冷冽如霜,却偏又澈如秋水,心中一跳,忙收回了视线。
罄冉垂眸,凤瑛却微微凑近她笑道:“仲卿和我甚为亲厚,他的妹妹我自是要多加照顾的,”
罄冉只觉他话语间带着解释的意味,莫名一怔,回头却看他近在咫尺的黑瞳中盈满了戏谑的笑意,映着自己清冷的面容在眼眸中轻轻闪动。他竟莫名一慌,错开了目光。
“你对她管我何事。”
凤瑛却是轻笑出声,笑声欢悦,双掌交叠枕于脑后,兀自躺在了马车外。
“我也没说跟冉冉有关啊。”
……
二卷 28章 诋毁凤瑛
山路拐了个弯,陆悦峰带着众人东拐西拐穿过一片树林,便进入一个山谷。
景色不由让人眼前一亮,只见山谷位于一座山峰处,谷外是严寒冰冻,谷内却像是温暖如春,绿树红花,妖妖娆娆,更有数百棵娇艳欲滴的红梅,衬上谷中一片雾气腾腾的湖面,宛如进入了人间仙境。
山谷中央,一排排雕栏玉砌的房屋便如那琼楼玉宇,天上楼阁。罄冉一惊,却不想录郡王竟在此处有这么大的宅院。
入了府,罄冉只道劳累,凤瑛便吩咐下去,自有侍女带着她穿过重重楼阁,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小院。
院子虽小,可处处精致,显是招待贵客用的庭院。他刚进屋,便有两个灵巧的侍女前来服侍,罄冉心知是凤瑛刻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自己,便也不客气的使唤两个侍女。
一番洗漱,罄冉便早早睡下,心想如今已入耀国,得赶紧脱身才好。不然越临近耀国京师,怕越是难以逃离,只有修养好了身体,精神饱满才能和凤瑛周旋。
他饱饱的睡了一觉,翌日起来,天光已是大亮。穿戴整齐,出了房,却见昨日的两个侍女正在院中梅树下笑着说话。一个正端着绣绷绣花,一个则托腮细看,两人神情均是柔和恬静。
他一怔,只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多年前,母亲和姐姐也是这般,一个秀一个看,他却每每在一旁跳来蹦去的捣乱。那样的日子远的似是一场梦,罄冉苦涩而笑。
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做个普通却幸福的女子,每次她跟父亲舞枪弄剑,母亲都颇有微词。当时她却颇不认同母亲的看法,总想着学好功夫,将来行走山水之间,岂不美哉。
可是如今,望着这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却突然羡慕了起来。合适自己脸上也会有这样恬淡的表情……
陆君悦大步走入院中,罄冉已是回过心神,清冷的目光看向她。不明白这个耀国郡主何以来找自己,她可是感受得出,这郡主对她可是没什么好感。
两个侍女看到陆君悦忙起身行礼,陆君悦挥手令她们下去,便几步走上了台阶,探究的目光直盯罄冉。
“郡主何事?”罄冉物资拂袖回屋在凳子上落座,目光淡淡落在院外的梅树上。
陆君悦眼见罄冉在她的地盘上还敢如此无礼,想到这些日子碍于凤哥哥自己看人颜色,可谓受尽了委屈。她只觉得一股火气升起,出口的话语便也冲了起来。
“你和凤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说着在罄冉身前站定,直直挡住了罄冉望向园中的目光。
罄冉也不在意,转开目光倒了杯水物资呷着,这才慢悠悠说道:“郡主想听什么?抑或是郡主想听到怎么样的回答?”
陆君悦在罄冉身旁恨恨落座:“那天凤哥哥为什么让你亲他……亲他手!为什么他让你和他住一个院子?”
罄冉一愣,却不想凤瑛也住在这个院子,难怪处处精致。淡淡撇了一眼陆君悦,罄冉轻哼:“我和他什么关系?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凤哥哥为什么总对你笑?对你那么好?”
罄冉又笑,满是讽刺的说:“他喜欢我,郡主聪颖难道便看不出来?”
陆君悦一愣,旋即猛然站起身子,一脸怒容:“你胡说!你是男人,凤哥哥怎可能会喜欢你!你休要诋毁凤哥哥,凤哥哥堂堂男子,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那日他让我亲他的手,你也看到了。他不光是断臂,而且还是虐待狂,他喜欢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将我锁起来,有时候还用鞭子打我。当然,有时候他兴致高了,也会允许我抽打他,还会……”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我一句都不信!我这就找凤哥哥问个清楚!”陆君悦嘶吼着,说着便欲起身。
罄冉却是猛然起身,挡在了她身前,面有恳求。
“郡主,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他……我家中已有妻子,我的妻子很美丽,很温柔,我很爱她。我们本来过着安静幸福的生活,是凤瑛那恶魔生生拆散了我们!我恨他,可又不敢忤逆他。我……我真想我妻子。郡主,你帮帮我,帮我逃出这里好不好?郡主进来时也该看到了,这院外围满了风啸卫,我虽然功夫还行,可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也逃不出去的。”
陆君悦见整罄冉神情真挚,满脸恳求。眼前不断滑过那日看到的那一幕,那时候眼前这个男人亲吻着凤哥哥,凤哥哥分明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好温柔,就像爹爹看娘亲时一样。
她如今细细想来,一路上凤哥哥确实是时时刻刻都让风啸卫跟着这个男子。而且自己问起这个男子的身份,凤哥哥也总是扯开话题。还有刚刚她进院子时男子面上苦涩的笑容,他一定是想到自己的妻子了吧。
陆君悦越想越狐疑,越想越觉得这事是真的,小脸顿时煞白。
罄冉眼见她面容几变,便加油添醋的又道:“郡主若是不帮我,我便也不苟活在这世上了。我若不是心系我那娘子,想再见她一面,我……我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陆君悦眼见面前男子面容凄切,竟多了几分柔弱,衬得冷艳的面容越发耀目,多了几分柔和若女性的风姿。她想起以前听到的关于断臂的说法,似乎断臂的男子都喜欢这种有些女态的男子。
难道凤哥哥果真是……
她心一惊,顿时情绪复杂,只觉脑中轰轰直响,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倾心的凤哥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变成了一个恶魔。
“郡主?”
陆君悦猛然回神:“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罄冉见她食神的回生,忙追上两步:“郡主即便不信,请您也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凤瑛。他……他会折磨死我的。”
陆君悦一愣,探究的看向罄冉。
罄冉心知她起了疑心,忙又道:“郡主不知,凤瑛他男女不忌,可断臂之事却瞒的极好。当初他抓我时将我的随从都杀了,真真可怕。”
陆君悦盯着罄冉半响,见她申请当真是怕极,点了点头,便失神落魄的出了院子。
罄冉眼见她消失在院中,禁不住轻声而笑。
她这番话漏洞百出,怕也只能骗骗陆君悦这样的单纯小姐。而且在陆君悦心思颇乱不及细想之时,如今只有等了,若是今日那陆君悦还没有消息传来,那便是不准备帮她了。
不过倘若陆君悦真相信了她的这番鬼话,罄冉却有信心她一定会帮自己。一路而来,她发现这陆君悦虽是娇蛮,但是心性却极为善良。
她这般欺骗她,虽是迫于无奈,但也希望能借此让陆君悦对凤瑛产生恐惧心理,那么纵使将来知道上当了,怕是对凤瑛也心有芥蒂。
凤瑛实非良人,陆君悦痴心于他,终是要心伤……
凤瑛想来有许多事情要和录郡王商谈,一早罄冉没见到他的人影,本以为中午会见到他,却不想他竟没回小院用膳。
罄冉独自用过午膳,正欲打坐练功,却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步履轻浅,节奏却不慢,罄冉一听便知是陆君悦,顿时勾起了双唇。
果然,没一会陆君悦便推门而入,也不多绕弯子,肢解便道。
“今晚爹爹设宴,凤哥哥让你去的话你推脱了便是,我会想法子来这里找你。”
她说罢便转身而出,直直出了院子。
罄冉见少女半日竟憔悴了很多,不免有些懊悔。
旁晚,凤瑛回到小院,果真提出让罄冉一道出席晚宴,罄冉自是淡漠推辞。
凤瑛倒也不强求,只是颇为狐疑的盯着罄冉笑问。
“陆君悦今日来找过你两次?”
罄冉一惊,淡淡道:“她为樱雀鸟的事来兴师问罪,我只是将樱哥儿死时的惨状给她描述了一下,外加形容了下樱雀肉的美味。怎么?王爷心疼了?”
凤瑛歪唇一笑凑近罄冉:“怪不得陆君悦一脸失神落魄,原来冉冉对付女子也这么有一套。只是,为何陆君悦今日才想起这事。”
罄冉冷哼一声看向凤瑛:“如今她有爹爹和哥哥撑腰,自是不同。”
凤瑛微楞,随即却是朗声一笑,眨眼道:“那冉冉呢?”
罄冉眼见近在咫尺的面容随着那笑容熠熠生辉,忙错开目光退了两步。
“你不是要去晚宴吗,再不走晚了。”
凤瑛确实朗朗一笑,泰步而出,步出房门却又回头,挑眉一笑。
“凤大哥可是很荣幸能成为冉冉的靠山。”
二卷 29章 欲取天下
是日夜,竟下起了大雪,请然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可陆君悦还不曾来,不免有些狐疑。正来回踱步,却听内室房中传来细微的响动,他一惊,闪身入屋。
却听叩击声传来,接着一声脆响,东面的墙壁已是慢慢洞开,着屋中竟有秘道。
罄冉挑眉一笑,眼见陆君悦从墙后探出头来。
“进来。”
罄冉闪身而入,陆君悦在墙面凸扣上一按,身后墙壁慢慢阖上,罄冉只见秘道甚窄,两壁皆是青石砌凿,不甚在意,微微一笑。
“我只带你到前面岔口。我要快些回去,不然爹爹和凤……他们恐会生疑。你自己沿着这条秘道一直往前,出口是北山,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你自己好自为之。但愿你能和你妻子早日相聚,也不枉我冒险救你。”
罄冉知她心思,明她心有芥蒂,也不介意。眼见她按了机关,轻声道。
“陆小姐,你是个好姑娘。而那凤瑛心机深沉,绝非良偶,小姐聪颖,必知取舍。今日小姐恩情,在下铭记于心,就此作别。”罄冉说罢,长揖一礼,转身沿着秘道向漆黑的尽头走去。
陆君悦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话,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极为难受,待前方火光消失,她仍愣愣的望着黑漆漆的廊道的尽头,半晌才回过神来,跨步而去。
罄冉出了秘道,果真见群山环势,秘道便在半山腰间,银辉清照,雪舞飞卷,寒风飞过,吹的她微微瑟缩了下。
心知凤瑛一旦发现自己逃匿,定然会派人来追,她不敢耽搁,施展轻功便纵入了雪峰起伏间。
四周高峰峻岭在夜色下模糊不清,风啸过耳,宛如鬼哭狼嚎,她充耳不闻,在雪地山林间穿行,宛若山间雪鹿。
虽是山林难走,索性她谋划多日,带足了水粮,绳索等物,下山倒也不算困难。
一夜疾奔,曙光大胜时,她略略改扮了装束便向距离最近的露州奔去。
只要到了露州,买上一匹上好的马匹,一路向北再转到溪凤河,越国境,由旌国境内迂回向西,便能到晕荡山。
凤瑛在耀国实力太大,这一路藏身不明智,只有以快取胜,她就不信自己不眠不休,还快不过凤瑛。待他发现自己不见,派人来寻自己,总是要花时间部署的吧?
一夜落雪,天光大盛时,院中已是英壮素裹,红梅披了雪衣越发俏丽。
凤瑛昨夜盛酒,再加上已将事情安排妥当。这日他起得极晚,推门而出时阳光照的梅枝轻雪亮光闪闪。他轻笑着任由侍女披上暖裘,抬步入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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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向对面紧闭的门扉,问道:“公子可是已用过早膳?”
侍女心知他问的是对面房中那异常冷清的公子,忙躬身道:“公子尚不曾醒来,奴婢们不敢打扰。”
凤瑛目光一凝,眉宇微跳,大步便向对面房直直走去。上得台阶,一把便大力将房门推开。目光四扫面容一冷,轻哼一声。
“让外面的风啸卫都进来,去请你家少爷。”
凤瑛撩袍在小桌旁落座,眼见侍女慌慌张张跑出去,他双目微眯,隐有冷意。
风啸卫一进院落,见凤瑛坐在罄冉屋中,面色不悦,便心头一惊,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事了。打前的一个人,更是几步迈上台阶,在廊下单膝而跪。
“属下失职,只是属下们守护一夜,并不曾懈怠,不曾察觉异常,亦未曾听到房中传出响动。”
凤瑛却目光不动,亦不开口让他起来。院中风啸卫瞬间跟着跪地,顿时院中气氛低到了极点。
陆悦峰大步进入院中,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他面容微变,心中不免对罄冉的身份更加猜疑。他眉宇微蹙,想着昨日晚宴上妹妹的神情,目光微闪,迈步进了屋。
“相爷,这事怨不得他们,想来……是君越那丫头惹得祸。”陆悦峰说罢,回头吩咐。
“去请小姐过来。”
“不用请了,我自己来了。认识我放的,跟他们无关。”清脆的女声在院中响起。
陆悦君迈步而来,上了台阶,在廊下站立,低头又道。
“凤哥哥要罚,就罚我吧,人是我放走的。”
“你!小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哥哥宠坏你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相爷,您看怎么处置,不必顾念,这丫头真该好好治治了。”
凤瑛眼见陆君悦一直低着头,余光撇了一眼陆君峰,忽尔一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放了就放了吧,她既无心在这里,留了人又有何用?”
陆君悦却是忽然抬头,满脸诧异:“凤哥哥肯放过他了?”
凤瑛又笑道:“这话怎讲?我何时为难过她。她是战国逃逸的重犯,我见她身手不凡,便帮了她一把,要笼络于她。她利用我逃出了战国,如今眼见已经安全,不想报恩,竟又利用你跑掉。凤哥哥还真是好奇,她是怎么说服你帮她的?”
陆君悦“啊”的一声大叫,气得浑身颤抖,转身就跑:“他骗得我好苦,看我找到他不扒了他的皮!”
陆君峰一把抓住她,将她拎回来,蹙眉喝到:“他到底是怎么骗你的,还有你可是昨夜故作离席的时候送他走的?”
“他无耻,说……说凤哥哥有龙阳之好,还说他家中有妻子相候,说他甚为思念家乡妻子,是凤哥哥强迫他……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这种小人!”陆悦君心中气恼,冲口而出。
陆君峰一愣,随即却是一阵憋笑。
龙阳之好?相爷?
院中风啸卫也是一阵好笑,憋得面色微红,有些自制力差点的,已是双肩颤抖不已。
“你这死丫头,真真是……没脑子。”陆君峰强忍着笑,闷声骂道。
凤瑛面色阴沉,霍然而起,众人忙收拾表情,各自将头垂的更低。
“看守不严,各下去领十下军棍。”
众人忙躬身而出,凤瑛撇了眼显是知道自己说存华的陆君悦,烦闷的看向陆君峰。
可他瞬间平复了心情,清风一笑:“仲卿,这可是今冬第一场雪,有没有兴致一登东坪山?”
李俊峰一愣,朗然一笑:“相爷相邀,仲卿荣幸之至。”
陆君悦眼见二人先后而出,只觉一阵气恼,欲出言跟上,可又不好意思,一时呆立当场,望着凤瑛的背影怔怔出神。
东坪山顶,凤瑛勒马崖边儿,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他俯瞰着银山素裹,远近一片苍茫起伏。他眸光微敛,远眺间,身影拂去清和,隐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凛然。
马儿嘶鸣声传来,李俊峰也攀上了山巅,勒马在凤瑛近前,笑道。
“还是相爷先乐意步。”
凤瑛淡笑,翻身下马,负手在崖边站立,仰望浩瀚天幕,素日含笑的面容平静无波。
陆君峰跟上在他的身侧站立,望着崖下,风搅雪,雪裹风,好不壮观。他默然片刻,笑着到。
“小妹鲁莽,相爷……”
凤瑛摆手而笑:“罢了,是我疏忽了。”
“相爷为何不派人去追,仲卿愿带人亲往,定将人拿回以补小妹之过。”
“她既然已走了一夜便追不回来了,算了。我再想法子找寻吧。”凤瑛暗叹一声,轻瞥一眼陆君峰,见他满面愧意,这才又是一笑,道。
“仲卿不必挂怀,也不是什么多么重要的人。”凤瑛说罢,遥望沧茫雪山,目光落在西山的方向,长叹一声。
“明日就要回京了,军营是来不及去了。许久不见兄弟们,甚为想念啊。回去又得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还是仲卿在这边关好啊,能活的光明磊落,舒心畅意。”
陆君峰一怔,锵然道:“相爷兄弟们誓死追随相爷。相爷将这五十万边军交给属下,树下定誓死守卫平郡。”
凤瑛朗笑着,回身重重拍了下陆君峰的肩膀,却只用力道出一个字:“好!”
他沉默良久,仰望天幕,迎着寒风呼卷,面容微沉,又道:“仲卿,光守好平郡好远远不够。这平均一带良田颇丰,水源充足,历来便是我耀国鱼米之乡。我要你,助我将这西面半壁江山,变成天下最富饶的一方,变成我凤瑛雄图霸业最坚实的后盾,异日一统江山的强力支柱,你可明白。”
凤瑛的话如此透彻,陆君峰一怔,只觉得一股豪情冲击而起,望着眼前男子挺拔傲然的身躯,他心为折服,不由应声跪下,沉声道:“属下明白。”
凤瑛回身将他托起,沉声道:“你自小聪颖,我们又一起读书习字,素来亲厚。有你在此镇守,帮我守着半壁江山,我在朝中便能进退自如。只是安民施政非一日之功,你性子刚毅有余,沉稳不足,需得在磨练磨练。”
陆君峰赧然一笑,道:“如今方知相爷早年让属下细读历年民声考录的缘由了,相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有余远守着琼北,高复镇守江宁,相爷在朝中大刀阔斧,无需顾虑。”
凤瑛回头与他对视,二人会心一笑,他翻身上马,广袖一挥,遥指四野,目光炯炯:“仲卿,终有一日,这天下会四海归一,百姓会安居乐业。这些绝非短短数年可以实现,也许穷尽你我一生都未可见,但我却相信,这耀国终会在我凤瑛的手中内政清明,万众归心,四海来朝。”
陆君峰只觉马上之人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和他平日温润如玉判若两人,却又是那般的风采卓越。他遥望苍茫山岭,壮志直冲九霄,忍不住肃然道。
“仲卿愿众生追随相爷,立下不世功勋。”
凤瑛朗然而笑:“好!仲卿,我们再来赛一程,你若赢了便将我书房珍藏的那把青云剑赠予你。”
“相爷此话当真?那剑相爷可是珍藏了十五年了,连擦拭都不假他人之手的,仲卿心往久已啊。”陆君峰一个纵身腾上马背,目有兴奋。
凤瑛淡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小子别高兴,需得赢了我才行。”
“哈哈,今儿个仲卿誓要赢了爷这彩头。”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清喝一声向山道冲去,马溅落雪,蹄破山河,畅快酣然,乃是英雄本色。
二卷 30章 重要决断
罄冉在露州买了匹上好的马儿,一路风餐露宿,换了几匹马终于在第四日赶到了旌战两国的边境城市同州。
此去云荡山也就是半日路程,连天的赶路她也累了,再加上这同洲城她经常来,十一年住在云荡山,下山多是再次购买所需。就算凤瑛的人此刻追来,在这同洲城怕是也不能奈她何。
于是罄冉便找了家茶楼,随意点了几碟小菜,一壶清酒。一面用着,一面听着楼中杂人的闲谈。
突然她面容一沉,望向东首窗边的几人,只听哪些人性质勃勃的在谈论着不久前战麟两国的结盟。
这两国的结盟罄冉是知道的,可却从不知这其中尚且有她一分功劳。
“什么?燕国竟敢派刺客在战英帝寿辰上行刺杀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是瞎说的吧,还女刺客,谁信!”
“嘿,你还别不信,我前日刚从战国回来。现在整个战国都将这件事传遍了!听说那女刺客极为厉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禁军统领曲东平。后来还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了出来,愣是没找到人!你们也不想想,皇宫防守多严密,那刺客就是再厉害,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走。”
“有道理。”
“你们知道是谁帮了那刺客吗?战国的砮王可是亲自搜查,最后在华英宫找到了女刺客的夜行衣,那华音宫的秦妃娘娘,那可是和燕国有很大关系的。秦妃的生母,那可是燕国人,你们说,刺客不是燕国派来的又是谁?“
”恩,难怪战英帝这么着急发兵,唉。这回燕国被两国夹击,恐怕气数已尽哦。“
……
罄冉听着这些话,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讥讽而冰冷。
本以为他是单纯的只为救她而冒险,却不想他竟也在不觉中利用了她。是啊,简琦墨少年有成,乃是鳞国第一勇将,岂会简单?是她太过天真了,还是她太过苛求?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得每每总也想起临别时他的笑,总也觉得有愧于人,这般,虽是自己还欠了他,来日还了便罢。
罄冉想着,竟是再无胃口,昂头饮下一杯清酒。扔了一锭碎银,起身便出了酒楼。
她翻身上马,待行至西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士兵把守森严。他这一路已经多有听闻,自翼王燕奚痕在战英帝寿辰上送了那黑钢莲花,战旌两国的关系就越发紧张,不想竟连边关都已关闭。
她微微蹙眉,打马上前,立马便有旌国士兵上前喝到:“停下!做什么的?赶紧走开!”
罄冉无奈,只得回马向东门而起,心道,唯今只能从城外西面的峭壁翻过,绕道回云荡山了。
她一骑飞驰,到了号称万夫莫开的云荡山东面悬崖,收缰引辔,欲止坐骑,不了势激力迫,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她忙左手按住银鞍,用力一撑,身子微微升起寸许,化去坐骑腾冲力道,复又黯然落座马上。
翻身下马,将马鞍卸下,轻拍马儿:“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如今你自由了。”
马儿死尸听懂了她的话,探头轻蹭她的衣襟,罄冉失笑:“方才还那么凶,现在怎的又舍不得走了?”
她叹息一声:“可惜这峭壁陡峻,我真没法带你走。去吧,自己做个自由的马儿,岂不甚好? 我……多想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啊!”
她说罢猛然一拍马身,马儿嘶鸣一声,向谷中跑去。
罄冉眼见它消失在眼前,这才提一口气,手攀凸石,足踩凹岩,猱身跃上,纵发哦·到高崖崖边,沿着峭壁向上攀岩。
高崖之上罡风猛烈,呼啸作响,烈风狂飙之中,罄冉却含气凝立,披风当襟,轻衣飘扬,她望了眼脚下的山峦,叹息一声。
本以为此去能手刃英帝,却不想终是失败而归,看来自己需要考虑另外的道路了。行刺一事,终是太过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迈步下山,身影轻盈,待夕阳低垂时终于到了云荡山中的麻原村。
可她尚未进村便察觉到了异常,以往这个时候乡亲们会三三两两的聚在街头巷尾闲谈,可这日竟是不见一人。
而且村中竟毫无炊烟,这岂不奇怪?
她正兀自惊异间,鼻尖却嗅到一丝异味!是血腥味!
罄冉大惊,四顾之下,寻找隐蔽的小道闪进村中。
却见整个村子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阴风惨厉,犹若鬼市。单是断手残足便比比皆是,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尸体皆被砍去头颅,惨不忍睹。更兼四下里一股股血腥尸臭味道,弥漫其间,令人作呕!
罄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她缓缓闭目,平复下心头惊惧,这才一步步踏入村中,希望能找到尚有生息的村人。可是,找遍了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人生还。
她心头沉重,大步向家中而去,步入院中,却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黑衣人,同样是被砍去头颅,不同于百姓的衣服,粗服段褐装扮。这些人皆着黑衣,而且看尸首的身躯应该都是青壮年。
他们露在衣袖外的手漆黑如碳,显是中毒而死。
罄冉微微蹙眉,站定细细聆听了屋中响动,这才推门而入,扬声道。
“出来!”
半晌不听有任何动静,她心中诧异,抬步入了室内,顿时面容一僵。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僵立在窗边,一手还死死按着墙上机关,那机关恰是控制院中毒气所用。
罄冉不忍想看,闭目间,面前似乎还晃着男孩灿烂的笑脸,漆黑的眼珠。
“冉姐姐,你今天下山好早啊!”
“冉姐姐,我娘说了封我爹腿好了,要请姐姐到我家吃饭呢,姐姐可一定要来啊!”
“冉姐姐,你要去哪里?去很长时间吗?”
小六……那是小六,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何其残忍!
罄冉双拳紧握,抑不住胸间剧烈起伏的怒气。他默然半响,跨步上前,将早已僵直的小身体拉入怀中。掰开男孩紧紧抓在机关的手,将他放在床上,抖了凌乱的被子给男孩盖上,遮住他血肉模糊的脖颈。
默然片刻,她愤然而起,大步跨出了院子。在东墙下有节奏的轻敲几下,脚下咔嚓一声,显出一个石阶来。她迈步进入地窖,轻叩机关,窖顶轰然合上,与此同时,窖中也火光大亮。
她下了台阶,但见窖中一切如故,这才松了一口气。地窖中仍是师傅留下的各种珍贵书籍、药剂、陈酒、及珍藏的几件神器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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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冉在软塌上坐定,明灯下面容清冷,薄锐上的双唇更是紧紧闭着,显是压抑着情绪。
虽然村中家家户户皆被洗劫,可她却不会傻傻的以为村中百姓是被山贼所掠。一来山贼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二来杀死这些百姓对山贼毫无益处,若是山贼将百姓留下,过几年再来行抢岂不更好。再来,山贼也没必要将百姓的首级砍下。
首级……首级……
怕是只有一种用途,战国历来以首级电算军工,谁斩杀的敌军首级多,便会得到厚赏,将领更可加录军功,待军功到了便能加官进爵。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战国和旌国刚刚在云荡山不远处的平原起了一次冲突,两方皆有死伤。
乱世,这便是所谓的乱世,惶惶一国,竟荒谬到用自己同袍的血来做上官发财的垫脚石!
军队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存在,而成了百姓的梦魇!这便是战国!便是个令人窒息的乱世!
罄冉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觉得荒谬,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住笑,恨恨的起身。爹爹,这便是您守护的战国,女儿是多年来只欲取战国英帝首级为您报报仇,从未想过要与您深爱的战国为敌。
可是现在,您老看到了吗?战国已经不值得女儿信仰,女儿今日要忤逆爹爹了,自此女儿再不固守战国之人的成约。女儿要竭尽所能,令这乱世早日结束!
罄冉目光炯炯,心中已是有了决断。她要从军!而且,她要投军旌国。
方言天下五国,战国英帝好大喜功,双目闭塞,致使战国百姓深受其害。耀国凤瑛专政,皇权旁落,朝中大臣勾心斗角,不能同心。鳞国新皇心胸狭窄,极难容人,疑心甚重,非为名主。燕国更不必多言,如今被战旌两国夹击,怕是不日而亡。
她,云罄冉,可不欲去送死。唯今只有投靠旌国,其国主旌文帝,素来爱民如子,心胸宽大,又有翼王燕奚痕这般才能俱佳之人衷心辅佐,百姓虽是深受战国欺凌,可却颇有傲骨,万众一心。
她若投军旌国一定能一展才能,为民立命。况且,战旌两国关系紧张,终会一决杀场,投军旌国,早晚有一日她要领兵在、长驱直入,令战英帝生不如死!
罄冉拿定主意,思虑一翻,便忙碌了起来。首先是将一身打扮重新改过,既然是要从军,便是长久打算,不能马虎。
她将长发散开,在镜前端坐,用梳篦细细梳过,长袖一挥,带过敛刹剑,寒光一闪,青丝飞落。她看都不看一眼,用方巾将头发裹好,从水瓮中取水,细细洗过脸,回复了本来的面貌。
起身走至案架,取下两个瓷瓶,倒出一红一黑两粒药丸来,用水松下,没一会便觉得一股燥热之气从胸间涌出,喉间更是刺痛难言,只呛得口鼻辣痛,泪水涟涟。
她蹙眉忍过,片刻后那股难受远去,她再对镜而照,抬起脖颈,那光洁的颈部已是多了一处突起,分明便是男子的喉结。形状,样子丝毫不差,她轻勾唇角。
“老头的药果然好用!”
一出声,却又是一笑。确实那声音再不如原本的清雅动听,而略带沉音,虽是听上去依旧清朗,可却少了女子的圆润清丽,而多了几分男子的沉哑有力。
她望着镜中人,绝美俊秀,如黑缎般的发金永一方青帕束起,肤似寒冰,眉若墨裁,鼻挺秀峰,唇点桃夭。
虽是略显女子妖媚,可姿容却是清冷高洁,眉宇间更是多了这个时代男子才有的坚毅,睿智。再配上明显的喉结和男子的声音,纵使有人生疑,觉得她女态,想也不会将她怀疑成女儿。
更何况,闻蓝丸已经去掉了她身上的少女体香,再加上她自小便不曾打耳洞,只要将胸前缠上层层布裹,怕是过几日自己都会以为机子乃是男儿身了。
罄冉换过衣衫,拿起敛刹,起身取了瓶师傅配置的绝好金创药,及常见毒药的解毒丸收入怀中,踏步而出。
夜色凄迷,她出了村子,身影如电,向云荡山下不远的战国驻守军营掠去。
到达军营已是月上中天,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唯有一堆堆篝火发出微弱的光。
罄冉闪身进入,眼见营中的高台上悬挂着一颗颗头颅,夜色下乱发飞舞,极为可怖。她目光陡然阴冷,不再多看,顾目而盼,将军营中情景收入眼底,找准主帐。小心避过守军,穿过数座营帐,利落的解决掉立在帐前打盹的四名守军。
罄冉身影一闪,便入了大帐。她目光落在床前衣架上挂着的高级将领穿戴的盔甲,冷冷一笑。
在地上一滚,便到了床前。床上一个大胡子男人正睡的香甜,罄冉不再等,手中敛刹出鞘。
显然那床上的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生死关头不知遇过多少,剑光一闪,他竟猛然睁开双眼,然而对上罄冉的目光,只觉得寒气扑面。
只来得及张大了嘴,尚不及反应头颅已被罄冉斩下。罄冉避身闪过他喷涌而出的鲜血,冷冷一笑,扯了床帐将头颅包住。敛刹蹭过男人的胸膛,将残留的血迹拭干,这才归入鞘中。
细细聆听后,闪身出了帐,施展绝好的轻功没一会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两国交战,向来不屑用此暗杀之计,可她云罄冉非是将士,只为乡亲们报仇,亦不怕被指点什么光彩不光彩。
翌日,天光方亮,同洲不远处的旌国镇西军营中已是声响不断,操枪声,搏击声,跑步声,嘶喊声……显是营中士兵已经投入到了新一日的操练之中。
谁人不知,这支镇西军是翼王燕奚痕一手带出,乃是旌国首屈一指的精兵。不知多少次令战国人受挫,军风更是极为严明,被称为是旌国的铁血战士。
守营的一队士兵此刻更是精神抖擞的持枪而立,目光炯炯。谁人不知,前日翼王已经从京都回来,此刻就在营中,他们自是比平日来的更加精神。
却在此时,传来马蹄声,迅疾而近的马蹄声声声如雷,迅捷有力。看守的兵勇不免暗自对望,这样的蹄声,这样的速度,怕是只有王爷才能当的,可是王爷分明在军中不曾外出啊……
众人不免齐齐看向远处,不一会一人一骑出现在视野中。好风姿!众人不免齐齐屏息。
却见那马上之人青衫飞扬,驰骋间自由洒脱不羁,飞马疾驰间,依旧风华翩翩,如明波朗月春风过境,俊雅儿舒朗。虽不是自己王爷,可竟也是个毫不逊色于王爷的美男子。
待那一骑而近,众人俱是目瞪口呆。好容貌!
但见那男子神情漠然清冷,天神般驾驭马上。一双星冷深寂的眸子中是淡漠而清冷的目光,便如风冷长剑漠漠寒光,却又让人折服。
半晌一名小兵才上前,躬身道:“这里乃是军中重地,公子可是有事?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
罄冉眼见众人惊愣后目光炯炯,且上前询问之人态度虽是谦恭却也不卑不亢,不免微挑双眉,看来自己此来,没有来错。
正欲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清朗之声。
“怎么了?”
说话间,一个相貌出众,一身铠甲的男子大步而来。罄冉凝眸望去,轻勾唇角。这个男人她见过,正是那次在酒楼中,大肆打量她的两名男子中的一人。
她思绪滚动,心中好笑。翼王?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呢。
苏亮大步而出,笑着望向罄冉,方才他便远远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笑话,来了这么精彩的男子,他苏亮岂有不过来结识的道理?可是这男子怎么恁是眼熟?
“在下乃是军中少郎将,敢问这位仁兄可是有事?”
罄冉也不多言,将手中布包向前一扔。苏亮忙接过,笑着道。
“仁兄有话只管说来,军中可是不能私自收礼的。”
罄冉扬眉:“不是礼品,乃是本人的投军诚意,郎将大人不妨打开看看,可是称心。”
二卷 31章 初入军旅
“不是礼品,乃是本人的投军诚意,郎将大人不妨打开看看,可是称心。”
听男子这般说,苏亮却是一怔,挑眉望向男子,见面前男子形容优雅,再加上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对他甚有好感。苏亮便也不再多言,爽朗一笑便两下打开了那布包。
“啊!”
眼前手中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苏亮不妨,总是见惯了此物,也不免惊呼一声,险些将手中之物抛出。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声,他抬头愤愤盯着笑意淡然的罄冉,实在不明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人。这分明就是有意戏弄自己,方才任谁看了他的表情都会以为布包里是什么极好的东西。
苏亮心中闷闷,面上却不愿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低头将那人头拎起,一望之下却是大惊:“这不是……不是……”
罄冉见他一脸惊异,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完整,便扬眉接口道:“这正是战国的骁勇将军马国成,也是本公子投军的诚意。”
苏亮面容微变,随即却是一笑,乐呵呵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啊?先跟本参将进营中,细细道来,待本参将禀明了王爷,自会做安排。如何?”
罄冉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姓易,单名一个青字,还望参将大人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苏亮吩咐小兵将罄冉的马带往马厩,一面道:“那是那是,本参将和易兄弟一见如故,自是希望易兄弟能留在营中的。本人姓苏,单名一个亮字。”
罄冉想起苏亮在酒楼中放肆的目光,心中微动,忙躬身扬声道:“啊!原来是苏兄,以后还请苏兄多多关照。”
苏亮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下莫名一阵寒战,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苏兄”在她口中说出,听上去极为别扭,倒似“酥胸”?
他眼望面前的男子,却见男子一脸清风笑意,分明就是儒雅之人,这才暗道定是自己多心,尴尬一笑:“呵呵,易兄弟还是叫我苏亮吧,你先等等,我去向王爷请示。”
罄冉点头,望着苏亮脚步匆匆而去,轻勾唇角笑了起来。
苏亮进了大帐,却见燕奚痕一身便服,正坐在长案后反反复复摆弄着一把巨弓。
他眼见燕奚痕神情专注,不敢打扰,便躬身立在了一旁。
却见燕奚痕调试了几下弓弦,霍然起身,讲一支金羽箭打在弦上,轻轻一拉便是满弓,他右手一松,弓弦发出一声极大的轰鸣,竟似弓弦上挤压了强大的能量一般,与此同时金羽箭破空而出,直直飞出大帐,射入猿门之外的木桩上,接着竟是破桩而出,直直冲向了天际一般,射程威力竟是亘古未见。
苏亮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强的威力!这射日弓总算被王爷研制成了!”
燕奚痕亦是眸光微闪,显有欣悦,大臂一伸将巨弓递给苏亮。
“拿去令兵器司赶制,务必让每个弓箭兵能人手一支。若是军费不够,就从本王的食禄中扣。那是什么?”
他见苏亮面有兴奋的接过巨弓,目光含笑移向苏亮手中的布包。
苏亮这才恍然,赶忙将布包仍在了地上,一脚踢开:“是一个自称易青的男子送来的,说是要投军,这是他投军的诚意。”
燕奚痕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人头,微微挑眉:“马国成?有点意思。他既要投军,便令他先去步兵营吧。”
他说着在主座撩袍而坐,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眼见苏亮站着不动,轻佻双眸:“还有事?”
苏亮面有不解:“王爷不见见那易青?此人来的着实奇怪,他又杀了马国成,别是战国故意嫁祸我旌国,别有图谋。”
燕奚痕轻笑:“不必了,就算是心怀不轨,这人头已在我大帐之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果真战国前来兴师问罪,本王求之不得,到还要陈辞试探下战国虚实呢。你多留意他便是,本王到要看看他意欲如何。”
苏亮应声领命,转身把玩着手中劲弓,正欲大步而去,却是燕奚痕微微蹙眉。
“慌什么!把这脏东西带出去扔了。”
苏亮一愣,忙冲燕奚痕嘿嘿一笑,弯腰提起那人头,似是想到什么目光一亮,脚步轻快出了大帐。
燕奚痕望着他兴冲冲的样子,微微蹙眉,看来这个角易青的男子颇有几分能耐啊。他的参将竟能受其影响,有些意思。燕奚痕轻勾唇角,冷哼一声执起案上的兵书,再不多想,看了起来。
苏亮出了大帐便直直走向罄冉,面有难色,将那布包递上,蹙眉一叹::“唉,你这诚意王爷看不上,你还是赶紧走吧。”
罄冉一愣,眉宇蹙起,心中一动,有些明白过来。想来那王爷是将自己当奸细了,自己原想着现在不是征兵之时,拿了这人头一定会被重用,倒是欠考虑了。
心头郁郁结果那人头,心念,不收便不收。待两国有了大战,他直接山战场,到时候一切自当明了。她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苏亮却是一阵呆愣,忙上前拦住他:“嗳,你这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一点坚持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你这样么?”
罄冉目光狐疑看向他:“莫不成我还求你们收下我?”
苏亮鼻翼微跳,撇撇嘴气闷道:“我方才是逗你的,王爷让你先去步兵营报道,这人头你自行处理了吧。本参将还有事,你自行去步兵营吧。”
苏亮说罢,转身便走。
罄冉耳听他嘟囔着什么“死小子,鬼精灵”不免暗自好笑,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站定回望主帐。方才那力运千金的一剑该是3出自翼王燕奚痕之手吧,不枉有当日四大名将之称,果真有非凡之处。
只是她云罄冉也不会差了,早晚有一日要让那帐中之人刮目相看。
罄冉化名易青投入了镇西军中,可她万万没想到,军旅生活会如此艰苦。燕奚痕治军极严,每日天尚不亮便要起来操练,有时甚至要顶着寒风刺骨,顶着飞雪穿身。她虽多年来日日到山顶练武,可却没有这么早起过。
操练到天亮才能用些膳食,军营的膳食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便是一日的对练,步兵营分成两队,相互练习搏击。待到下午又要联系阵法,一日竟是没有片刻的空闲。
不过令罄冉欣慰的是,那严厉的翼王竟每日都和大家一起,好几次远远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罄冉便升起几分激赏,默默将心中的苦都压了下来。人家身为王爷都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多日来,倒是听闻了不少燕奚痕的好话,士兵们整个把他当作神一般崇拜。罄冉倒是对这个翼王越来越好奇了起来,每每望见那个身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操练辛苦也就罢了,最让人受不了的便是和数十人挤在一间大帐中。罄冉虽是在最角落找了个席铺,可休憩时怎么也免不了心中的别扭。再加上这些士兵身上的味道着实难闻,好在现在是冬季,罄冉真不知倘若到了夏季该怎么自处。
不过自己身上怕是也脏的可以,故而,每天虽是疲累可都要折腾半晌才能入睡。他为了布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谨慎其间,在营中甚少说话。
睡觉时也总是面朝营帐,缩在一角。操练中士兵已经知道她身怀不凡武艺,又向来不爱与人结交,倒也颇为惧怕她,不敢打搅。
只是夜夜士兵们的粗言秽语让她心中难堪,没有办法最后干脆找了棉花堵住双耳。只道赶紧打仗吧,不然自己真的尚未建功立业,已精神崩溃成了痴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战争还真就爆发了。说起来,这场战争的诱因还和罄冉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事情是这样的,在旌国和战国交界处,有一个小镇名曰驼马店。
小镇位于旌国关卡寒谷关的西面数里处,身在山谷之中,极为隐蔽,但历来便被视为是旌国之境,镇中人也自称是旌国子民。
可便在近一个月前,旌国寒谷关驻军巡逻至这个小村落,却发现这个村落的人凭空消失了,数千人的小镇空无一人。驻军多次侦查却毫无线索,此事一直被传为奇闻。
直到三日前,一名妇女跌跌撞撞到了寒谷关,哭喊着要见驻军统领。
至此小镇之事才浮出水面。原来是驻扎在战国边境的守军,不甘军旅寂寞,又恰逢朝廷新任命的守军将领万年达乃是个极为好色之人。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万年达亲自带兵,血洗驼马店,杀掉所有男人,掳走了镇中妇女。
事后他们更是毁尸灭迹,将男人的尸体拖回战国境内喂了野狼,而这些女人便成了战国驻军每夜的暖床奴,被糟蹋凌辱。
小镇虽是不大,人口不多,可却个个都是旌国子民,再加上寒谷关官兵多有镇中之人。一时间,整个寒谷关愤然不能档。
战旌两国驻军本就临近,消息尚不及禀报给燕奚痕,又恰逢战国巡视兵与旌国哨兵相碰,当即便是一场厮杀。战国哨兵死伤甚众。
当日万年达便领着两万战国兵勇气势汹汹到了寒谷关,一翻辱骂叫阵,关中本就激愤,再见此景,哪里能压制的住怒火?当即便出关迎战,发生了更大的冲突。万年达最后领着不足一万的兵马而归。
战旌两国关系本就一触即发,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顿时便是小儿都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消息传到镇北军营时,燕奚痕蹙眉片刻,便做了一翻战备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