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恨生心紧紧揪痛,他已经后悔了,与周紫川谈好条件其实只为要再次强迫她回宫,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不到一日,她却再次失去了影踪。
她默默看着他,异常平静的问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凝视着那张俏丽的脸,她不知该是同情还是厌恶,冷冷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塔依丹惨然的抱着双膝:“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无法忍受他眼里只有她!”
“萧梓云已经放手了不是吗?你为何不给他时间?”
放手,她冷冷一笑:“知道吗?他让你们离开不是因为他放弃,而是要保护你们,保护她!就算给他再多时间,他也忘不了他的云端,忘不了舒碧薇!他说不论多少年后,他最爱的女人还是舒碧薇!”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若王妃使些阴谋诡计的话,会适得其反的。如今的你把自己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是你自己亲手把碧薇送到了萧梓云的怀里,这次萧梓云再也不会放手了!”
塔依丹恍然的摇摇头,她不过是想要报复她而已:“他,他不会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舒翎羽苦笑摇摇头:“我只想知道,这是你自己单纯的报复,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做的!”
塔依丹脸上挂着两行泪,不解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而已!”
她无奈的闭上双眸:“最痛苦的会是你自己,而你,全然不知道你挑起的是怎样的争端!萧梓云曾说过,他只给碧薇一次机会,下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他会不惜一切把碧薇带在身边!”
不惜一切啊!
碧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舒翎羽烦乱不已,瞥见远远而来的两人,她急急趋前:“怎样?有没有碧薇的消息?”
周恨生黯然摇摇头。
她忍住眼眶的灼热,斜起嘴就冲他嚷道:“你为何总是不愿去相信她?碧薇是怎样的人你真的一点不清楚么?你知道这半年来她是多么痛苦吗?怀着一个伤透她的心的男人的孩子,四处流落,强颜欢笑,你难道想都没想过吗?”
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苏慕飞拉了拉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舒翎羽一把甩开他:“我要说,我就要说,你带给碧薇的永远只有痛苦,她在你身边何曾有过开怀大笑,你连如此简单的快乐都不能给她!萧梓云可以,他完全的包容她,完全的接受她,明知碧薇怀有你的骨肉,他一样如此珍惜她,至少碧薇在他身边笑得是如此舒心。从此,舒碧薇无论生或死都不再与你有关!你干干脆脆的放手,让她跟了周紫川或萧梓云,她已经再也受不起你的不信任了!”
舒翎羽扫了眼他铁青的脸,毫不畏惧继续道:“我不会再留在皇宫,也不劳皇上大驾找碧薇,我会去找她,然后带她离开,永远离开!”
周恨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朕不会让你离开的!”
“放开我!”
苏慕飞揉揉额头,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呼了口气:“舒翎羽,如果你想她安然无事的话,你最好冷静下来!如今任何一个怀疑都会让她置于危险之中。”
周恨生放开她的手,定定道:“你待在宫中,哪里也不要去,不要相信任何人,朕不会让她有事的!”
话音落,人已疾步离去。
舒翎羽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慕飞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听他的好么,别添乱,你若想救舒碧薇,就安分点!”
他负手而立,心涩的望着荡着轻微涟漪的湖面,碧薇,对不起!
苏慕飞叹了口气,缓缓立在他身侧,淡淡说道:“也许不是你不信任舒碧薇,你是信不过自己,不相信她在你心中有多重要。”
为情所困,双眼最易蒙蔽,他是如此,周紫川何尝不是如此,自己也是那般!
久久,他淡淡问道:“你说是他么?”
“能让三个人极短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必是有很大的势力才能做到,不是他还能有谁呢?京都怕是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他要是敢碰她,朕会让他生不如死!”
苏慕飞呼了口气:“是你给了他这个机会,不是吗?他未必会伤害舒碧薇,他要对付的只有你,不是吗?以你心爱的女人来对付你,以你在乎的孩子来对付你,他可真是老谋深算哪!”
“周紫川怎么样?”
“发了疯的找人!”他摇摇头,抬眸定定看着那坚毅的侧脸:“若舒碧薇并没有失踪,她在你和周紫川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你觉得你会选择谁?”
周恨生轻微眯起眼,毫不犹豫道:“她不敢选择周紫川!”
杜兰妍抿了口茶,心跳得有些快,看来连天都帮她,她还未动手,舒碧薇就出了宫,如今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舒碧薇,不是我狠心,你若永远消失了自是好!若不然,即便你再回宫,亦是逃不了一死!随即叹了口气,走了一个舒碧薇,来了一个舒翎羽!
“兰妃娘娘!”蓝小曼两人走进水榭恭然行礼。
杜兰妍娇媚一笑:“正好,雅妃娘娘回宫,可想去拜见一下雅妃娘娘?”
“娘娘做主就是!”
秦香阳敷衍笑笑,并不答话,宫中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昨日舒碧薇还是最为受宠的皇后,今日却已离宫下落不明,心不免有些遗憾。
舒翎羽看着姗姗而来的三人,有些一惊,想不到秦香阳和蓝小曼如此之快便在杜兰妍身边,这,她不会认为是巧合。她微皱眉,昔日的杜兰妍温柔无心机,今日是否如此?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碧薇已不再宫中了,就像是瑰丽的一场梦!她们的梦醒了!
“雅妃!”杜兰妍轻唤。
“秦香阳蓝小曼参加雅妃娘娘!”
舒翎羽淡淡道,随意摆摆手:“兰妃不必客气,怕担不起兰妃这正礼!兰妃请便!”
她盈然福身,款款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站在那里!
她黯然的坐在窗前,从那一方窗格望去,只见一片绿荫,这是一个小院,高阔疏朗的三间开间,院内四周藤萝攀绕,西侧只有一株桧柏,极是清幽,却并不是她所好,她困在这小院已整整两天。
那日出宫后,她携着杨银、马虎去置办些物什,不想在巷口突然出现十来个陌生男子,不一会功夫,他们便受制于人,只觉后颈一阵痛,她直接迷糊过去。醒来之时便是在这小院,杨银和马虎不知去处,唯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紫衣女子按时送些饭食过来,问也不答,甚是神秘。
“吱呀”一声,她侧眸循声望去,却不是那个送饭食的紫衣女子,而是——
她错愕的站起身,疑惑的迎出去:“南宫公子?”
同样错愕的是南宫剑,他拧眉打量着她,只见她一身月牙色衣服,很是清雅的一个女子,似在何处见过一般,只是那脸庞横亘着一道疤痕,心头莫名升起一些疼惜,随即疑惑的挑眉:“你认识我?”
舒碧薇有些尴尬,手抚上肚子,微叹口气,淡淡道:“赫哲国一别,南宫公子别来无恙!”
淡淡声音让他猛然惊醒:“是你?你就是舒碧薇?”
竟然是她,舒翎羽身边的女子,三娘。舒翎羽、舒碧薇?他暗讥自己一下,当那日她的身份完全明白之际,他就该想到的,她是舒翎羽,而她,是舒碧薇!
“你到底是谁?为何将我们掳来?杨银和马虎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噼里啪啦涌来的问题,南宫剑看着她愠怒的脸,嘴角撇开,扬起一丝笑:“你怎么有如此多问题?”
“放我出去!”
“饿了吗?”南宫剑不答反问,见她一脸哭笑不得,摇摇头,施施然返身而去。
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啊?她身子笨重,追了他几步怏然停下,当小院的门再次关上,她一阵凄然。
不多一会,几个紫衣女子鱼贯而入,佳肴摆满了一桌,她瞅着满桌的菜,傻愣的坐着。
“怎么,你担心有毒?本公子还不至于下毒害你!”南宫剑嗤笑道。
“你把杨银和马虎怎么了?”
“只要你乖乖的,他们就会很好。你若不乖,本公子就不敢保证了。”他挑眉直盯着筷子,闷声道:“莫非要本公子喂你吃?”
她白了他一眼,怏怏的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折腾,她才不会轻易屈服呢!
待她终于放下筷子,南宫剑懒懒问道:“舒碧薇,舒翎羽?你们是姐妹?”
“你怎么知道翎羽?”舒碧薇防备的瞪着他。
“我是流鸢阁的常客,岂能不认识流鸢阁的无心姑娘?或许你还不知道,她已经回宫了。”
舒碧薇一颤,这是怎么回事?谁泄露了她的行踪?忽又蹙眉盯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为何舒翎羽从未提起过他?
“你是周恨生的女人?”
迷惑不解中,她仍是极快的回了一声,很是坚定:“不是!”
“不是的话,官兵会满城找你?”
“你觉得他堂堂一国之君会让他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出宫吗?他不过是想杀我而已。”
南宫剑暧昧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若有心要杀你,你出得了皇宫么?周恨生也是性情中人,还没见他如此为一个女子这般折腾呢!你和周紫川又是何关系?”
“没有关系!”她默然挤出一句,她和他从来就没有关系。
寂静的小院,她了然无趣,慢慢踱到床边,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白色的幔帐,一阵黯然。已经四天了,她在这里四天了,所见之地不过这小院之广,除了送饭食的紫衣女子,到小院中来的唯有那南宫剑。但南宫剑口风却又是极其的严,除了他想让她知道的,其他一句都不愿施舍给她。
手又不觉的抚上肚子,里面的那个也似乖巧了许多,不再闹着踢她,这是让她又喜又忧的存在啊!他,如他所说,在他心中,她压根不值得相信,他从来都没有信过她!翎羽,你进宫了,他会因我而迁怒你吗?南宫剑,又是何人?为何要将她掳到这里?
南宫剑轻步进了房,凝视着闭着双眸似已睡去的她,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她是周恨生的女人,凤秦王朝的皇后,却完全没有那高高在上的矜持,浑身极是清淡,让人喜欢亲近。
舒碧薇,你是一个棋子,对付周恨生的棋子!只是,这其中,令他颇为不解,如她所说,周恨生不可能会允许他的女人挺着肚子出宫的。眼中精光一闪,莫非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会是何人的?周紫川?
“我要见杨银、马虎!”微睁开眼,见南宫剑正垂头坐在床前沉思,舒碧薇倏的开口。
南宫剑微微吓了一跳,淡淡扫了她一眼,站起身:“不许!”
她撑着身子坐起,愤愤的盯着他,声音有些嘶哑:“你是不是杀了他们?”
“没有!”
“求你,让我见他们,我只是想见见他们而已!我会乖乖的,只要他们都安好!”
声音越来越委屈,他深吸口气,这个女人,挺能磨人。
“三娘——”杨银一见她,兴奋的握住她的胳膊左右上下看着:“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啊?谁若敢欺负你,我——”
她恶狠狠的盯着舒碧薇身后的南宫剑,若非苦于受制,她定然与他拼上一拼。
“夫人!”马虎唤了声,随即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舒碧薇咬咬唇,转身正色的朝南宫剑道:“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眸光坚定得熠熠生辉,南宫剑捂嘴干咳一声,冷冷道:“不许!走吧!”
“你——”杨银正想破口大骂,马虎拉住了她,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男子绝对是不好惹的,他们在他手里不打紧,可是她在他手里啊,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