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碧薇只是狠狠擦了把脸,哑声就嚷:“我一定会杀了你!”
萧笙天,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大步离去。只一会,如雪进得房来,瞧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垂首立在床前:“柔妃,奴婢侍候您起身吧!”
“滚开!”
如雪只是静静躬立着,由她哭着、闹着。
终于,她累了,停了下来,两眼已是一片红肿,她允了允气息:“我逃跑的事是你告密的么?”
“奴婢只是按太子殿下的安排行事!”若非太子殿下想看看她如何逃跑,她恐怕连梨园都出不去。
舒碧薇讥笑了下自己,难怪,她可以如此顺利出得了梨园:“你不能放过我么?”
“柔妃,此事由太子殿下做主!”若她可以做主,她又怎会让他留在梨园,怎么会由这个女人亲近他?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如雪未动一动,坚定道:“太子殿下让奴婢好好侍候柔妃!”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要执行命令。
“殿下!”米格一身黑衣进了厅堂。
萧笙天抿了口酒,微叹了口气:“何事?”
“今日都城有人拿着画像四处找人!”米格从怀中摸出两张画像,呈给萧笙天。
萧笙天眯起双眼,徐徐展开画像,第一张是舒碧薇,画中的她宁静祥和,只看着那画中的容颜腹部又激起一股热流,脸部冷硬的轮廓温和不少,眸底突然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感,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米格微抬眸,见他只盯着画中的容颜,极轻的咳嗽了一声。
萧笙天扯了扯嘴角,捏起第二张画像,直盯着画中的男子,很是俊逸的男子,瞧着让他极是不舒服,眉心拧起。
“属下已详查过,是望月山庄派出的人,四处寻找着两人,但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皆不清楚。”未待他问起,米格已自行禀报,顿了好一会,米格继续道:“殿下,画中的男子是凤秦王朝的瑞王周紫川!”
“他就是周紫川?!”萧笙天微扬眉,若说凤秦王朝他所能认出的人,当属周恨生无疑,这周紫川,听过不少,再睨眼瞧了瞧,轻嗤一声:“果真是个出色的男子!”
只是为何两人的画像会齐齐出现,莫非他二人——
“殿下,据说望月山庄来了两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似周恨生的孩子,山庄的人时刻警戒着,将孩子保护的滴水不漏!”
萧笙天眼中亮光一闪,她的孩子?为何孩子不在皇宫而在望月山庄?他微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此事太诡异了,莫非是凤秦王朝将变天?
“米格,你速派人前往望月山庄,密切注意着望月山庄的动静,必要时夺下孩子!同时传令给塔大将军秘密调兵!”
舒翎羽静坐在天星谷,只觉一阵迷茫,碧薇和周紫川至今仍无如何消息,她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敲门声轻响,她淡淡应了声,侧过眸去,见秦香阳端着茶壶推门而进:“二掌柜——”
她笑笑:“秦姑娘。”
秦香阳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茶壶放在木案上,跪坐在她对面,细心的倒了一杯茶推放到她面前。
“秦姑娘在楼外楼可习惯?”
“这里让我有种温暖的感觉!曾经以为只有进宫得到皇上恩宠才是幸福,如今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才是弥足珍贵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自与你们相遇,已十多个月了!昔时昔景历历在眼前哪!”舒翎羽抿了口茶,叹了口气,秦香阳不愧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今蓝小曼和杜兰妍落得一个死守凝香宫的下场,比之于冷宫,绝好不了多少。
“大掌柜还没有消息么?”秦香阳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舒碧薇并非病薨,而是失了影踪,其他的,赵文他们瞒住了。
舒翎羽闭上眼睛,甚是黯然:“天下之大,该往何处寻哪!”
“大掌柜会回来的,她不会扔下孩子的!”
“嗯,我也相信她,舒碧薇不是那样的人!”她点点头,但随着日子的过去,她更希望是周紫川带着碧薇远走高飞了,且就让她就那样以为,碧薇和周紫川旧情未了,两人真的远走高飞了。
沉默了一下,秦香阳低声说道:“这几日,一直听得说皇上整日沉迷酒色、不思朝政,朝中已是人心涣散!”
“那又如何呢?”舒翎羽摇摇头,如今是不能指望于他的,连孩子都不闻不问,如今他们真的与皇宫再无任何关系了,若是一直再找不到碧薇,他们也死心了,他们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舒翎羽叹了口气:“我去流鸢阁坐坐!”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呢?”水烟烟瞥见她无精打采的脸,轻摇头,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你再不来,我都想派人去寻你呢!”
“水姐姐,怎么了?”
水烟烟微皱眉:“你去瞧瞧他吧,整日里都是喝酒,好几夜都是留在流鸢阁!”
“水姐姐,你说的是谁啊?”
“苏慕飞,苏大将军!”
“还倒真是和他如出一辙啊!”
舒翎羽摇摇头,迈步往楼台而去,掀开丝帐,见他正悠然的喝着酒,淡淡一笑:“苏公子可真是好雅兴啊!”
苏慕飞大声笑笑:“怎么?无心姑娘是要为本公子弹首曲子么?”
她黯然靠着圆柱而坐,瞥了一眼朱红木案上的酒,幽幽道:“其实很想跟苏公子一样,好好醉一场,不去管明天会如何?”
苏慕飞扬眉,慵懒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好好醉一场呢?”
“我怕一旦醉了一次就会想要再醉一次,最后醉到忘了自己是谁。而我,不想忘了自己是谁!”
一丝亮光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他双手抱着头半躺下去:“酒倒也真是很美妙呢!”
“或许吧!”
苏慕飞眯着眼睛打量着一袭淡蓝色衣衫的她,经过时日的洗练,她身上愈发有一种娇媚和成熟,他邪邪一笑:“你是特地到流鸢阁来探望本公子的么?”
“如今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听闻苏公子在此处,找苏公子话话家常而已!”
苏慕飞轻笑:“无心姑娘的此番话倒真是伤我心哪!”
“苏公子的心不在此处,如何能伤公子的心哪!”
“那日在皇宫你说的话如利刃般插入本公子的心,你真狠心,你真的不愿给本公子一个机会么?”
舒翎羽看着随风轻扬的薄纱,轻吐口气:“从我们初相见的那刻起,我们已注定是陌路人!”
“你已不是他的妃了,不是么?”心底涌起阵阵的涩意,何曾想到她竟是舒翎羽,是他的妃啊!
“但是曾经的事实谁也无法否认,我无法——”
“你还没有忘记他对么?”苏慕飞出声打断她,微叹了口气:“虽然他的心都在舒碧薇身上,再容不下别的女人,但你却仍深恋着他,不是吗?”
舒翎羽苦涩一笑,闭上眼睛:“我只是需要时间去忘了他而已,如果世人都能如此洒脱的放下,又何来如此多的纷纷扰扰?”
“也是,世事变幻无常,昨日仍浓情蜜意的两人如今却各自纷飞,让人好一阵感慨啊!”
她募然睁开眼,眯眼瞧了他好一会:“你真的相信周紫川带走了碧薇么?”
“本公子相不相信又如何呢?关键是他相不相信!”苏慕飞叹了口气,缓缓喝了口酒,扬眉:“倒是想和你好好醉一场!”
“或许吧,如果有那个机会!”
苏慕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提议道:“不妨这样,如果有一日你觉得心胸开阔,想与人畅怀一醉时,找我如何?”
她侧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那自是好!”
“翎羽——”水烟烟急急冲进楼台,一把拉起她:“快,望月山庄来人了,让你赶紧回山庄!”
“怎么了?”
水烟烟摇头:“不知道,只说是很急的事!”
苏慕飞没拦也没问,若说真有什么紧急的事,除了那两个小毛孩还有何紧急之事呢!那急急离去的背影让他的心好一阵失落,有一些话,他真的没有问出口,她对周恨生的情,任何人都无法去评说,但对于南宫剑呢?
未到望月山庄,已远远见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庄外,舒翎羽心下疑虑,翻身下马急急进了山庄,甫一进门,杨银迎了上来:“你再不来,可真要出事了!”
“怎么回事?是煜熙和尔蓝出事了么?”
杨银擦了把冷汗:“也差不多了!”
舒翎羽急急跟上她的步子,闷哼一声:“什么叫也差不多?”
“你去了就知道了!”
待她进了偏院,不觉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盈盈福身:“民女见过太后、公主!”
太后径直逗弄着怀里的小人儿,吭也不吭一声。
杨银干咳一声:“太后说要接小皇子和小公主回宫!”
舒翎羽倒吸口气,忐忑的唤道:“太后——”
唔,太后闷哼一声:“怎么?哀家接他们回宫不行么?好歹哀家是他们的皇祖母!”
太后话音刚落,周婉灵急急接口道:“尔蓝我要了,一日不见她心都难受着呢!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决不许留在望月山庄!”
舒翎羽慢步趋近南宫剑,眼神询问他如何是好。
南宫剑冷冷的看着抱着孩子不放的两人,冷声:“孩子必须留在望月山庄,哪里也不许去!”
周婉灵瞪了他一眼:“你敢抗旨不成!”
“他们是碧薇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们!”
周婉灵将手中的尔蓝塞在香娥手中,手叉着腰,气呼呼就嚷:“他们是昊哥哥的皇子和公主!”
南宫剑眼神闪过一丝冷冽,握起双拳:“公主,别忘了,是皇上赶他们出宫的!”
“昊哥哥不会的!他才不会赶他们出宫呢!是你们私自带孩子出宫的!你们可知该当何罪?”
南宫剑双手抱胸,翻起眼睛:“回去问问你的昊哥哥不就知道了么?再说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带走他们!你一个黄毛丫头,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周婉灵气得直指着他,说不过他,一跺脚,直接撒娇:“母后!”
“他们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和公主,哀家岂能让他们流落在外!”
“太后!”舒翎羽捏捏眉心,柔声道:“太后,如今皇上这般情形,若真带孩子回宫,太后觉得皇上还会待他们一如从前么?”
“昊儿只是一时想不透,如今事情尚不明朗,哀家不信他真对孩子坐视不管!”
南宫剑冷笑一声:“以前皇上不会,现在就未必了!”
“昊哥哥不会的,他不会的!”
舒翎羽咬牙,看了南宫剑一眼:“太后和公主可要一试?只要皇上能好好相待煜熙和尔蓝,我等绝不敢有任何的阻拦,不然,煜熙和尔蓝必须留在望月山庄。”
若他真的偏执的以为碧薇和周紫川远走高飞,那么对于孩子,他即便不会迁怒,必也难以再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