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助的涌出眼角,醒来后,她发觉再次屈服于他身下,身上无力感渐渐蔓延,心悸的蜷缩起身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萧笙天极轻微的叹了口气,那极力压抑的抽泣声让他不知所措,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让他揪心不已,他强硬的扳过她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眸,完全放下身份:“若我说我情不自禁,你会信么?”
真的就那样,来得同样令他不可思议,他几乎不知怎就这样对她,他应该将她关在牢房的,酷刑伺候,报复萧梓云、报复周恨生,怎就将她安置在梨园了呢!
“你胆敢再碰我,我会杀了你!”
“舒碧薇——”
她颤抖着说道:“放我走!”
脸色遽然一沉,萧笙天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冷冽:“我不会让你去找他的,绝不会!”
“留在这里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萧笙天收回手,黯然下床穿好衣衫,正欲出门时顿住,叹了口气:“我即刻命人将你的孩子接来,你乖乖的待在梨园!”
舒碧薇止住抽泣,腾地坐起身:“接来?你是什么意思?”
他微闭上眼:“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虽然我不知道周恨生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孩子不在皇宫,而在望月山庄!”
“你怎么知道?”
完全的责备,似认定是他所为,萧笙天呼了口气:“自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前往狩猎的路上,我已派人前往京都打探,此事甚是诡异。京都表面虽风平浪静,但所有的事又显得如此不合常理。”
见他正欲出房门,舒碧薇蹙眉咬牙急急喊道:“我不要你接我的孩子!”
萧笙天缓缓转身看着她,眉心微拧:“你怕我对他们下手?”
“望月山庄是我大哥的地方,他会照顾好他们的!”虽然不知道孩子因何在望月山庄,但总比落在他手里好!
“你不信我?”
仿似很受伤,但她依然非常决绝的说道:“天下男子说话一定要留心,否则真的是痛得体无完肤!”
还有一句,她没敢说出来的是:特别是他,以他这种为人,她断然是信不过他的,否则,如今又缘何会至此?
“你第二次说这句话了!”他返身走到床前,抬起她的脸,定声道:“你和周恨生有着怎样的过去,都已经成为过往,如今你是本殿下的女人,本殿下会给你所有给得起的!”
她怔怔的看着萧笙天翩翩而去的背影,心绪烦乱,擦了擦脸颊的泪:翎羽,我该如何是好?孩子怎会在望月山庄?周恨生,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么?
“柔妃,这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琴!”如冬抱着琴进了梨园。
她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并不应声,手托着腮,理着纷繁杂乱的头绪。
“奴婢这就将琴摆好,如雪,琴案呢?”
如雪应了声,两人在园中摆好琴案,将琴小心翼翼置于琴案上。如雪趋前到她身边,轻声道:“柔妃若生闷的话不妨抚抚琴,这琴可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
“别跟我提他!”
烈烈的冷喝出声,如雪嘴唇微动,还想要说些什么,如冬朝她微摇头,拉开了她,两人静候在一边不再出声。
久久,她轻叹了口气,暗想如雪两人并无过错,自己又何必迁怒于她们呢!她淡扫了一眼摆好的琴,深吸口气,幽幽坐在琴案前,手抚上琴弦,凭指间传来的触感她也知道这把琴弦的音色一定不错,手柔柔搭上琴弦。
一声裂帛厉空而起,铮铮琮琮,急骤而肃杀的琴音从指间倾泻而出,如风雨骤至、雷电交加,又似千军齐发、万马奔腾。
如雪和如冬相视一眼,不觉有些心悸。她的手拂动得愈来愈快,琴声愈来愈疾,也愈激烈。铮,琴音急转,倏然又掉入幽凄中,如西风飒飒,落叶飘零,如泣如诉、碎人心腑。
当又是一声裂帛之声传来,伫立梨园门口的萧笙天再也按捺不住,急趋上前,双手按住琴弦,一把抱起她,紧紧锁住怀中。
随着戛然而止的琴声荡散,她的眼泪轰然决堤:“我恨你!我恨你!”
他说不出话安慰她,只能用冰冷的唇不断吻掉她脸颊的热泪,最后覆上她带着咸味的唇瓣,深深吻住她,封住她所有的泣诉与哀怨。如雪两人早已脸红的退了下去。
她的双手无力的抵住他的胸膛,萧笙天离开了她的唇,让她得以喘息:“碧薇,是我卑鄙,是我不择手段,你骂我怨我恨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如果恨他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的话,他愿意承受,他已无力去思考,看见她伤心他的心更痛!
“我要回去,我要见孩子,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终于抽咽着恳求,萧笙天轻吁了口气:“等事情明朗了一些,我即刻带你去京都!”
萧笙天神情凝重的喝了一杯酒,他犯了一个错,他不该要她的,她是个简单、无辜的女人,但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只是一切仿似如此自然的发生,一个念头掠过,他要她成为他的妃,然后强硬的要了她,直到他发现脑际时刻都是她的身影时,他发觉他错了,只是他已如入泥沼,不能再轻易脱身而出,一点点深陷下去。
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牵扯着他的心,他无法漠视。他怕,很怕,怕自己对她狂热的想法!舒碧薇,我该拿你怎么办?
“殿下!”米格轻步进了厅堂。
萧笙天喝了杯酒:“京都有何消息?”
米格微皱眉:“倒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哦?!”萧笙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何事?”
“周紫川大婚的第二日奉旨离京,至今仍未回京都!”
萧笙天俊眉一皱:“奉旨离京?!确实奇怪!周恨生沉迷酒色、周紫川奉旨离京、舒碧薇病薨,绝不简单哪!”
米格犹豫了一下,吞吐道:“殿下,柔妃的出现有些诡异,怕是——”
萧笙天嘴角轻扬:“你是疑惑她为何出现在本殿下前往狩猎的路上?”
“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定是有人利用她,她无法是颗棋子罢了,别人欲击溃本殿下的棋子而已!”只是他还是紧紧攥住了这颗美妙的棋子。
米格吞吞口水,他自幼跟随萧笙天,岂会看不出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不同,他干咳一声:“请殿下万事小心,有时下毒手的往往是看似无辜的人!”
“若她敢下狠手,本殿下倒要领教一下!”
米格一阵惊诧,萧笙天却不再说,只是吩咐道:“让边境的将士密切留意动静,切不可大意!”
“是!”
萧笙天迈着轻步进了梨园,不由想起她所说,若他胆敢再碰她,她会杀了自己!他扬眉一笑,舒碧薇,你敢么?与其拼命压抑着几日的难受,倒不如冒险一试!待踱到床前,见她恬然的睡着,他俯身直接侵略上她的唇,深深搅动着。
募然惊醒,她睁大双眸,使劲推开他。
萧笙天眉一挑,理所当然道:“本殿下想要你了!”
舒碧薇咬牙切齿:“我说过你胆敢碰我,我会杀了你!”
“若能在死前要到你也不错!”
她大喊:“滚出去!”
萧笙天忽略她的怒气,再度欺近:“本殿下就只想要你!”
在他放肆的袭向她时,手中银光一晃,直接刺向他胸膛,萧笙天也不躲闪,匕首直直的插进他胸膛,她凶狠的模样瞧来甚是有趣,而那带着不安的样子更是让他兴致盎然。
舒碧薇的手不由颤抖起来,今日的他身穿着蓝紫袍衣,鲜血渲染得甚是鲜亮,看着竟似散射着淡淡的光辉,顿时慌了神:“你,你为何不躲?”
萧笙天起身,俯头瞥了眼插入他胸口的刀,摇摇头:“舒碧薇,这样杀不死本殿下!”
他直直拔出刀,将刀柄握在她颤抖的手中,直接抵在心口:“要伤的话,这里才最痛!”
她的眼泪已是噗噗而下,慌张扔下手中的刀,大喊:“如雪、如冬——”
萧笙天嘴角轻扬,喜欢看到她的紧张,因自己而紧张,若能以一身伤痛换得她这般忧心,他绝不会喊痛。
“殿下!”闻声而来的如雪如冬见此情形亦慌了神,急急扶着他出了梨园。
阿丹卡焦急的看着他胸口的不断流着血的伤口,眼泪往下掉:“殿下!”
萧笙天一笑,握握她的手算是抚慰,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并不构成威胁,他更想知道她有没有为他担心。
“如雪、如冬,去照顾柔妃!”
好一番进进出出,房内洁净的如未发生过任何事,如雪为她换过一件薄衣,安顿她睡下:“柔妃歇着吧,太子殿下安好,不用担心!”
舒碧薇默默的流着泪,她完全愕然、完全迷惑,她不知道萧笙天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如王者降临,又带着邪恶,或许真如舒翎羽形容那般,是邪魅,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萧笙天推门而进,柔和的光亮下,仍见得锦被下的她微微颤抖着。他静立床前,低低的抽泣声让他好一阵得意,启唇轻唤了声:“碧薇——”
她怔了怔,往下拽了拽锦被,露出对眸子直盯着他,与以往不同,她的恨似随着那匕首穿刺他身体渐渐淡去,但当他又在眼前,那丝怨却一滴未减。
“下次你可以再刺深一些!”他爬上床,轻搂住她,低声道:“你若乖一些,本殿下也会安分一些!”
阿丹卡深吸口气,缓缓折身而回,身后是那氤氲的柔和亮光的梨园,即便她拿刀刺了他,他仍义无反顾的留在梨园。
一个清雅却是危险的女人!
水烟烟匆匆进了望月山庄,边走边唤:“翎羽、翎羽——”
舒翎羽应声出来,见她一脸着急,担心问道:“水姐姐,怎么了?”
“有碧薇的消息了!”
她的眼睛发亮:“水姐姐,碧薇在哪?”
水烟烟定了定神,一一道来:“在流鸢阁,有个从赫哲国回来的商户说起一件事,赫哲国陛下万寿节之时,有一个白衣女子在宴席上献了一支曲,霓衣曲,当时震惊全场。”
“霓衣曲?!”
水烟烟点点头:“天下除了你们和云絮再没有人知道此曲,你说不是碧薇是谁?”
“一定是她!”舒翎羽兴冲冲的拍着掌,咦了一声,又问:“真是奇怪,碧薇为何会在赫哲国?”
水烟烟脸色有些难看,微叹了口气:“听那人说,当时献曲的是太子萧笙天的柔妃!”
“萧笙天?!柔妃?!”舒翎羽愣了一下,又微摇摇头:“即便那人是碧薇,碧薇又如何会成了萧笙天的妃子?只是除了碧薇,谁还会霓衣曲?”
“我也这么想!定是碧薇如今脱身不得,才借此曲告诉我们她在赫哲国的!”那是无须多想的事,水烟烟微吐口气:“即便不是碧薇,那么那人一定与碧薇相识!”
“可是——”
“二掌柜,不妨去赫哲国走一趟!”赵文上前两步道,刚两人的对话他一一听进耳里,出声提议:“只要找到大掌柜,事情就明朗了!”
舒翎羽沉吟稍许,点点头:“嗯,如今找到碧薇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碧薇回来,一切都好办了!”
“那是否要禀报皇上?”
舒翎羽和赵文相视一眼,舒翎羽摇摇头:“不,如今尚不能确定那是碧薇,而且,事情可能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周紫川是否和碧薇一起都未知,不如先缓一缓!这样,我去一趟赫哲国,好好探探!”
“这样也好!”赵文赞同的点点头:“让辛捕头和你一起去!”
“不!辛大哥必须留在望月山庄,你和辛大哥保护好煜熙和尔蓝,让马虎和王豹随我前去!若半个月内我们仍无消息,你直接进宫告诉皇上,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周洛於皱眉:“有三人离开了望月山庄?”
全福点点头:“是舒翎羽和两个汉子,看情形是往赫哲国而去的。”
“赫哲国?”周洛於一惊,呼的站起身:“可知他们前往赫哲国何事?莫非他们已知道舒碧薇在赫哲国?全福,萧笙天那边可有消息?”
“萧笙天那边尚没有消息,塔将军盯得紧呢!即便他们已知道舒碧薇在赫哲国,定是先进宫禀报皇上,如此看来不像是知道舒碧薇的消息!”
周洛於捏捏眉心,摇摇头:“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了,萧梓云仍毫无消息,若萧笙天那边出了岔子,本王的大事前功尽弃!塔明其人,最怕他到了关键关头反咬本王一口,他能与越王达成联盟,又能誓言追随本王,这个人,怕是已另有打算!”
“王爷的意思是——”
“苏慕飞已领他的大军前往北蛮关,周紫川的兵马如今可算是握在本王手中,剩下的那些,本王还能把握住,如今真正让本王畏惧的是禁苑的羽林军,直接听命于周恨生!”
他微叹口气,周恨生在禁苑训练羽林军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当日越王夺宫之时,周紫川轻而易举的掌控整个京都,靠的就是禁苑的羽林军,那时,他确实领略到羽林军的非凡,因而才生了戒心。他可以直接夺宫,直接弑君,只怕未近前周恨生身边已是束手就擒。那羽林军可怕,陆轩更是可怕,对御阳宫的保护滴水不漏。真正可怕的是周恨生,他的心思怕远远在自己之上,若非他有一个弱点,想要对付他还真是不易。
“全福,传信给寿王爷,请他派出五万人马,预防苏慕飞杀回头!同时通知各路兵马准备!本王要出宫一趟,若想不依靠塔明对付羽林军,那还得依靠一个人!”
周洛於一部署好,直接出宫而去,去的是京都城外的竹林,那是极隐蔽的一个地方,周紫川即被他扣押在此。想着又是暗摇摇头,当初周紫川几乎未探问清楚,直接去了清平客栈,周紫川啊,你何至于因一个女子闹到如斯地步?
他端坐于木桌前,桌上摆着一壶茶,冒着热气,若非是知他受制,倒让人觉得他只是在竹林之间,悠闲自在。
周洛於一笑,上前将手中的两个茶杯摆上,幽幽的坐在他对面:“为兄的那些守卫,若有侍候不周,还请五弟见谅!”
周紫川提壶直往自己面前的杯中倒茶,手握着茶杯,眸也未抬:“你要动手了?”
“真不愧是瑞王爷,一猜就中!不妨请瑞王爷再猜猜,为兄想要瑞王爷做何事?”
“把舒碧薇带到我面前!”
“瑞王爷未免太心急了?”周洛於微摇头,笑着提壶倒茶,浅浅喝了一口:“为兄既已答应你不伤害舒碧薇,自是能做到,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即可!”
“你要我做何事?”
周洛於扬眉,定定看着他:“第一助我登上皇位,第二是拿下赫哲国!”
周紫川手握拳,嗤笑一声:“辰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可助辰王爷成就此大事?”
哈哈,周洛於笑笑:“对于五弟来说可是简单的事,至少你能调动羽林军,光这一点,助我拿下皇位就没有任何问题。再者,五弟骁勇善战,拿下赫哲国更是不在话下。即便为兄不说,五弟亦一定会主动请缨,只因赫哲国有五弟非常在乎的东西!”
“你是何意思?”
“舒碧薇在萧笙天手中!”周洛於径直起身离去,没再去看那骇然的神情,赫哲国他是志在必得,若能一箭双雕更好,即便不能,征服赫哲国也不会再拖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