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轩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景。
那少女格格一笑,转过身来,看向那假冒苏挽雪的女子。
那女子却是莞尔一笑,似乎林清辉不曾落荒而逃,眼前这少女也没有半分诡异之处,从容道:“姐姐好手段。”
“方才便是姐姐提醒云公子的吧,可是姐姐如何得知我不是苏挽雪的呢?”
那少女亦笑道:“这就要请姑娘原谅了,因为自姑娘与林清辉在一起之时,我便一直跟在两位身后。”
那女子淡然一笑:“原来如此,那我再戴着这个也没什么趣了。”
说着,她从脸上揭下一张极薄的皮膜。
露出真面目后的女子,竟是个绝色美女。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更难得的是眉梢眼底那一抹沉静慧黠,使得她看起来既然美丽又清雅,一点也不象个会暗中施毒的狠毒女子。
她优雅一笑:“小妹薛月光,适才多有得罪了。”
那少女莞尔笑道:“原来是药王庄的薛姑娘,怪不得易容术如此了得。”
薛月光道:“这位姐姐也是戴的面具吧,请恕月光眼拙,竟然看不出破绽来,不知可否取下面具,让我一瞧姐姐的庐山真面目?”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的可没有姑娘这么复杂。”
她掏出一方锦帕,在脸上抹了几下,又将散开的发丝挽起,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容,与那绝色美女相较,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中轩虽早已知道是她,仍忍不住欣喜道:“公主!”
薛月光仿佛吃了一惊般后退一步,有些惊疑未定地望着她:“你没有戴面具,老天,你长得可真象她。”
萧紫衣眼眸儿一转:“原来姑娘也认得月依依,想不到月姑娘当年在武林中如此有名。”
薛月光幽幽轻叹:“那样顶尖儿的人物,只是可惜性情太烈,落得那样的下场。”
紫衣公主见她一副黯然神伤的神色,倒不似作伪,心中也有几分称奇,笑道:“依紫衣看来,姑娘也算得上是顶尖儿的人物了,只不知姑娘却为何帮林清辉那种人?”
薛月光却没有回答,反而细细打量了萧紫衣一番,道:“原来你便是辽国的紫衣公主,我一直听说你和她长得很象,想不到竟然象到如此地步。”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这是解药,算是月光赔罪之礼吧。”
紫衣公主却淡然一笑:“多谢姑娘一番美意,只是若紫衣受了这解药,姑娘回去只怕难以交待,况且你我如今是敌非友,紫衣也不愿平白欠下姑娘的人情。”
薛月光见她不肯收下解药,便道:“公主莫要小看这药,一般的解毒药根本解不了它的毒,可若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毒气攻心而亡,姑娘切莫因一时意气,造成终身遗憾。”
紫衣公主看了云中轩一眼,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云中轩虽觉伤处越来越痒,且麻痹之感更甚,却仍坦然一笑,道:“公主的意见便是在下的意见。”
紫衣公主柔柔一笑:“你放心,这‘五更追魂散’的毒性虽然厉害,却还难不倒我。”
薛月光微微一诧:“公主竟然连这药的名字都知道,真真令我心折,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小妹多事了。”
云中轩看着萧紫衣,目中不自觉地漾满了柔情。
萧紫衣也回了他一个浅笑。
薛月光看在眼中,面露恍然之色道:“原来你们是一对情侣么?”
她话一出口,云中轩顿觉大为尴尬,生怕萧紫衣恼怒,急欲解释,但一瞥之下,却见萧紫衣螓首微垂,霞飞双颊,微抿的樱唇线条淡薄隐约,在夜色下浅笑如玉,不似气恼,倒似娇羞。
云中轩从来只见她或是浅笑盈盈,或是淡泊从容,何曾见过她如此小儿女情态,印象中她的脸色常常有些苍白,但此时淡淡的几许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冰肌玉骨,格外地动人。一时之间,竟看得呆了,浑然忘了自己方才的目的。
薛月光见云中轩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有凤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吟声中带着笑意,渐渐远去。
萧紫衣面上红晕更甚,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却又转为惨白。
云中轩目光一直不离她左右,见她突然面色大变,心中焦虑之情更甚于她,急急道:“怎么,可是身体不适么?”
萧紫衣轻睨他一眼,面色已恢复如常,淡淡摇头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臂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支持得住吗?”
云中轩方才注意力高度集中,倒还支持得住,此时放松下来,经萧紫衣一提醒,立时觉得臂上毒伤发作得厉害,支持不住,踉跄了一下。
萧紫衣忙扶住他,道:“疼得厉害么,快让我瞧瞧。”
云中轩听她语中满含关怀,心中一暖。
萧紫衣轻轻卷起他的衣袖,见伤处已然泛黑。
她抬起头:“这毒性果然厉害,你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然坏死,需要立即将腐肉剜去,可是此处又没有麻沸散,可能会很疼。”
云中轩爽朗一笑:“当年关云长刮骨疗伤,天下闻名,想不到今日在下也有幸一试。”
萧紫衣自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让云中轩服下,道:“这药丸虽然能减轻疼痛,却终是不及麻沸散,你须忍耐些。”
云中轩点头:“公主尽管动手吧。”
萧紫衣自怀中取了一枚银针,将他臂上泛黑的皮肉一点点的挑破剔了,直到伤处流出的血由黑转红,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上,见伤口处血已缓缓止住不再流出,方解下腰间的丝巾小心地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
云中轩痛得眼冒金星,几至晕眩,但他仍强忍着一声不吭,反而微笑道:“有劳公主。”
萧紫衣见他面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说话时气息不稳,声音颤抖,想是痛入肺腑,却仍强带微笑,不由心中暗赞,当下轻抬衣袖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柔声道:“三日之内切不可与人动手,不然这条手臂可保不住了。”
云中轩与她近在咫尺,见她如此软言温语,吐气如兰,想起方才薛月光所说的“原来你们是一对情侣”,不由心中一荡,微别开脸去,只觉脸上热辣辣地。幸喜天色尚暗,紫衣公主也看不见。
他轻吐出一口气,道:“公主怎么知道在下在此?”
萧紫衣笑道:“我要说是碰巧,公子相信吗?”
云中轩自然不信,不过既然萧紫衣不想说,他也不再追问。沈际
飞既然可以知道萧紫衣从辽国来到中原,那么萧紫衣知道林清辉的下落,也不是不可能。
萧紫衣见他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不禁“卜嗤”一笑:“好吧,告诉你,不是碰巧,其实呢,那个林清辉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呢,那个药王庄的薛月光,我却是知道的,当初为了替我寻药,耶律大哥他们几乎找遍了中原武林所有的名医,药王庄用药在中原仅次于唐门之下,自然也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地方,尤其是庄主竟然是个年轻的姑娘家,便算是我,也不能不感兴趣了。”
云中轩恍然,苦笑道:“似乎在下每次遇见公主都会欠下公主一份人情。”
萧紫衣轻笑道:“公子也不必觉得感激,或许紫衣将来有一天会要你连本带利全部还清呢。”
云中轩一笑:“但愿有那么一天。”
萧紫衣注视了他一会儿,笑道:“方才你若是服了薛月光的解药,毒性立时可解,而且也不会这么痛苦,可是却给我拒绝了,累得你要受剜肉之苦,你会不会怪我太逞强了?”
云中轩摇头道:“在下感谢公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公主。”
“林清辉方才虽然被我吓走,但不久一定会明白过来,后天就是你继任门主大会了,我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小心防范。”
云中轩点点头,终于忍不住道:“后天……公主会来吗?”
紫衣公主却含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紫衣一回到住处,白无影已等在那里。
萧紫衣道:“他来了吗?”
冷无情点了点头:“我已叫他在大厅等候。”
萧紫衣面色一整,便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白无影忽然道:“师妹。”
萧紫衣回过身来。
“小心些,你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
萧紫衣点点头,神色自若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客厅内,一个黑衣人正负手而立,仰首看着墙上的字画。他身形瘦削,面色腊黄,眉目之间死气沉沉,显是戴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
见到萧紫衣出来,他转过身,拱手道:“公主安好。”
萧紫衣还了半礼,笑道:“有劳先生久候。”
二人坐下,那黑衣人便直接道:“未知公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紫衣公主柳眉微扬:“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拂然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莫非是信不过老朽么?”
紫衣公主淡淡道:“先生何必动怒,其实先生又何尝信得过紫衣?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黑衣人闻言大笑起来,道:“公主果然一语道破个中玄机。这么说来,公主是赞同老朽的提议了?”
紫衣公主却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来,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我看不出有同先生合作的理由。”
“为什么?”
萧紫衣淡淡一笑:“先生是个聪明人,何必要我言明呢?”
黑衣人嘿嘿笑道:“公主才华卓绝,在辽国又身份尊贵,上有萧后和耶律太子做后盾,下有白无影等燕云十二骑,实力的确不可小觑。不过,公主可曾想到,这里是中原,并非辽国,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中原武林人才济济,绝非一般的地头蛇啊?”
萧紫衣轻哼了一声,道:“便算真如先生所说,先生又有什么办法呢?”
黑衣人似乎兴致高昂,闻言便不假思索地道:“老夫苦心经营近十年,中原各大门派了如指掌,不是老夫吹牛,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中原武林半数以上的门派立时就会发生巨变。”
萧紫衣心中暗惊,面上却仍然不露声色,道:“敢问先生有何种手段,居然能令半数以上门派生变?”
“这个嘛,”黑衣人却道:“请恕老夫暂时不能奉告了。”
萧紫衣暗骂一声:“老狐狸。”
脸上却显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道:“既然先生有如此实力,似乎更没有紫衣置喙的余地了。”
“那倒不尽然。”黑衣人干笑两声,却避重就轻道:“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算嘛,更何况,在这其中,有二个人却是大大的麻烦,非得公主亲自出面不可。”
“哦?不知道是哪二个人,以先生之能竟然也无能为力?”
黑衣人不悦道:“公主聪明过人,心中早已明白,又何必故意要装糊涂。”
萧紫衣却道:“就算紫衣知道,先生又何以肯定紫衣一定能帮得上忙?”
黑衣人嘿嘿笑道:“沈际飞与月依依之事,不用老夫多说公主也能明白,至于云中轩,嘿嘿,别人不知,公主却一定知道,他二人目前一个即将成为武林盟主,一个即将继任门主,成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若是振臂一呼,应者如云,对我们的大事,恐有不小的阻碍啊。”
“公主……嘿嘿,公主与月依依长得如此相似,便算是说月依依复生,他们也断无不信之理,只要公主肯出面,哪怕他们不心甘臣服?”
萧紫衣柳眉紧皱,声音冷了下来:“先生的意思,竟是要紫衣使美人计了?只可惜沈际飞已有娇妻相伴,鹣鲽情深,而云中轩身边也有武林第一美女苏挽雪,先生一番心思,恐怕是要白费了。”
黑衣人不以为然道:“尚容华和沈际飞之间绝非表面那般恩爱,当年若不是月依依坠崖,如今盟主夫人哪里轮得到她做;至于苏挽雪,”他微微一笑:“她连当年的月依依一半都不及,又怎比得过公主?”
“便算先生说得有理,”萧紫衣似有些漫不经心地:“只是事成之后,先生你自然可以一统中原武林,成就霸业,可是紫衣又有什么好处呢?”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公主地位尊贵,金银珠宝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不过,老夫却可以将沈际飞夫妇及八大门派现任掌门交到公主手中,任凭公主发落,这样,公主可满意?”
萧紫衣微微动容:“先生此言当真?”
“老夫可以对天盟誓,而且,老夫志在中原,对于贵国毫无兴趣,公主可以放心。”
萧紫衣冷道:“就算你有他意,又有何惧?”
黑衣人大喜道:“这么说来,公主是肯答应与老夫合作了?”
萧紫衣轻“嗯”了一声道:“不知先生有何计划。”
云中轩带伤归来,立时在栖云山庄引起极大的震动,在众人的追问下,他不得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不过其中却略过了林清辉关于月依依的那番话,他不想引起沈际飞的误会。
苏挽雪听完一则喜一则忧。
喜的是云中轩为救自己不
惜中毒受伤,可见心中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情意;
忧的是,萧紫衣竟然来到中原,而且三番五次与云中轩见面,而自己却毫不知情。
自上次在百花楼之后,苏挽雪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仅是为着萧紫衣为何不远千里从关外,更重要的是,凭着女子的直觉,她感觉到了云中轩对萧紫衣的不寻常。
论容貌萧紫衣远胜自己,论身份、才华自己更是不及,若是她真的存心要和自己争云中轩,自己恐怕是毫无胜算的,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是辽国人,而辽国和中原素有仇怨,就算她对云中轩真有意,恐怕云门主和沈际飞那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沈际飞蹙着眉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追查林清辉已有三年,他一直是四处躲避,为何这次竟然会主动上门寻衅?而且,药王庄成立近百年,从来不问世事,这个薛月光如果真是药王庄的人,此次她出手又有什么目的?”
云中轩对沈际飞的疑惑也有同感:“我观薛月光气质卓然,绝不是寻常女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她竟然会同林清辉合作,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而且,从她与林清辉的对话中,似乎她也是听命于人。”
“后天便是继任大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受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中轩,为防万一,这几天要加派人手多加防备才是。”
“林清辉,药王庄,薛月光,百花楼,唐傲,哼,有趣有趣。”
云中轩傲然一笑:“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隐在幕后,又能奈我何!”
他这一番话说得无比冷静,却又显得无比睥睨,以至于整个大厅忽然寂然无声,仿佛斑谰缤纷褪尽了颜色,淡冷静陈却又豪情万丈。
苏挽雪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云中轩,脸上也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
云中芸在一旁听了半边却插不上嘴,此时好容易有了机会,迫不及待地:“大哥,你方才说今天帮你的是辽国的紫衣公主,那她现在人呢?你怎么不请她到我们栖云山庄来做客呢,我好想看看她是不是象苏姐姐说的那么美。”
她一派天真烂漫,说话也是脱口而出,压根没有注意到说到紫衣公主时,苏挽雪面上神情的转变。
尚容华却是看在眼里,她和苏家素来交好,对苏挽雪也是十分欣赏,有心想帮她一把,只是自上次在小树林与云中轩一谈之后,云中轩待她更见冷淡,她也有些害怕再见到云中轩,是以这数天来,她一直保持缄默,尽量避免与云中轩接触。
此时情景,她也不好直接开口,便对云中芸笑道:“那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山庄上下都在为大会筹备,你大哥又受了伤,凡事总是小心点好。”
云中芸想想也是,只好作罢。
待到众人相继散去,尚容华轻轻一拉苏挽雪的手,道:“小雪,你等一下。”
苏挽雪转过身来,微诧道:“尚姐姐?”
尚容华微笑道:“小雪,你最近好象有些心事重重的,不如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苏挽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尚容华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嘴角逸出一丝悠长的笑,拉着苏挽雪的手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是不是为着云中轩?”
苏挽雪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她期期艾艾道:“尚姐姐,不是……我……”
“好啦。”尚容华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也是过来人,当然能够明白你的心情。
“两情相悦,最重要是互相信任,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心生罅隙,再好的感情也会给磨灭的。
苏挽雪咬咬嘴唇,满脸苦涩道:“尚姐姐,你说得固然有道理,可是,云大哥对我,却似乎并没有两情相悦之意,反而是他对那个紫衣公主……”
尚容华不以为然地笑道:“你看你,又耍小性子了,你和师兄相识数年,萧紫衣却不过月余,难道数年的感情还不及短短月余?”
苏挽雪低低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己,难道还能受时日长短所限。”
尚容华耸然动容,这番话也正好触动了她心中的隐痛。
“情之所钟,身不由己。”当年际飞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她也和苏挽雪一样,不知世事,只怀着一腔浓浓的倾慕,自以为一切都会有个美好的结局,却因为这一句话,从此万劫不复。
她细细看了苏挽雪一眼,此时的苏挽雪和当年的她何其想象,只是不知道若干年后,是否也会象她一样,在痛苦和懊悔中煎熬。
她实在不忍见到那样的情景再一次发生,轻叹道:“你不要想得太多,纵然萧紫衣再美,我却知道师兄不是那样浅薄的人。”
苏挽雪脱口而出道:“如果萧紫衣和月依依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说什么?”尚容华脸色大变,语气也变得高昂急促起来,一双手死死地抓住苏挽雪的手:“月依依?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苏挽雪手腕指骨被她捏得痛彻入骨,差点掉下泪来,哪里还能回答她的问题。
尚容华见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苏挽雪的手,伸手掠了掠鬓边并不散乱的发脚,缓了片刻,才道:“你方才说萧紫衣和月依依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语气虽然平缓,神情也尽量显得镇定自若,但声音却失去了平日的柔润,显得干巴巴的,说到最后一个字,语调仍是忍不住上扬,显然心中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苏挽雪见尚容华反应如此强烈,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但话既已出口,也不能收回,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在关外第一次见到紫衣公主的时候,云大哥他显得很激动,一直‘依依依依’的叫着,”
尚容华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面上已是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连说了几遍,面上神情渐渐转为迷离:“现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了,师兄,师兄,你瞒得大家好啊。”
“尚姐姐?”苏挽雪小心翼翼地唤道:“你怎么了?你方才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尚容华淡淡苦笑:“你没听清也许反而是好事。”
她看向苏挽雪:“际飞知道这件事情吗?”
苏挽雪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应该是知道的,应该是知道的。”尚容华翻来覆去地将这句话低吟了几遍,面色更加的晦暗起来。
“可是,那又如何,月依依早已死了,就算长得再象又能怎样,除非是她死而复生。”
说到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