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事

我像是睡了好久好久,再醒来时,全身已没有任何力气。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射在桌上,很是绚烂。

我转过头来,正对上风靖寒的注视。

他的左手缠着纱布,隐隐可见红红的血丝。

见我醒来,他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我。

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面色憔悴,略带颓废的样子。

但我已懒得去揣摩他眼神里的含义,他与林紫烟的那一幕从我脑间闪过,内心揪紧着疼。

月儿走进来,两个眼睛已肿成了桃子:“雨寒姐,你饿吗?月儿给你做了米粥!”

我摇摇头,对着月儿说:“你哭什么?”

月儿抹抹眼睛:“雨寒姐你已睡了整整一日,月儿担心!”

一天?

我坐起身,准备下床,脚踩在地上,却虚软的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月儿让我漱了口,端上粥来喂我。

我也觉得有些饿,倒没拒绝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故意忽略风靖寒,整个过程我没和他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雨寒姐,昨晚庄主抱你回来时,你全身都是血,可吓坏我了!”月儿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又不是我的血。

“庄主叫了大夫为你诊治,自己却一直未包扎伤口,从昨夜到此时,庄主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我嚼着饭,竟没有一丝感觉,笑着对月儿说:“月儿,我不想听这些!”

月儿看着我,欲言又止。

也许是我刻意的忽略风靖寒,也许是他意识到了我不会和他说一句话,他终于识相的出了去。

第二日,我已能够下床到处溜达了。

我的现银只剩下二十两,那对戒指,拿去当掉应该还可以换回一百银子。

我沉默的惊人,冷静的可怕,精心策划着。

也许是我想走的意图表现的十分明显,风靖寒叫走了月儿,让之前负责料理我起居和梅沁苑杂事的那两个丫环来照顾我。

原来如此,我多么傻。

我以为我沾着风靖寒未来妻子的光,当初他才会格外指派两个丫头来。

如今才知,她们并非普通的丫环,她们武艺高强。

他允许我出梅沁苑,但那两个丫头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她们两人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上茅厕时也守在外面陪着我,我任何反常的举动都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想逃,似乎没那么容易。

他留给我唯一的一句话:照顾好自己,你若有什么事,月儿和那两个丫环也不会好过。

我笑,居然用几个不相干的人来威胁我。

自那以后,他再未来过梅沁苑。

在我醒过来的第三日,他便将紫烟接进了山庄,住进了寒清苑。

梅沁苑与寒清苑中间的那个池塘,从前是我最爱去的地方,那里有我和风靖寒好多回忆。

而如今,花园已成为我最爱去的地方,因为它距离寒清苑很远。

我常常在花园里一坐就是很久,从中午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直到身旁两个丫环催我回去。

那两个丫环,我为她们取了名字,一个叫立夏,一个叫秋分。

紫烟进庄的第五日

太阳快落山了,我站起身来,最近有些怕冷,夏凉如水,可不能多作停留。

“快些走吧,紫烟姑娘就要醒了!”丫头甲说。

“对,大夫说,这安胎药要趁热喝!”丫头乙说。

两个丫环从花园旁边匆匆而过,手里端着药罐……

我慢慢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望着她们匆匆而去的身影。

如今已是夏天,树枝繁叶茂,她们并未发现我正站于树后。

我觉得本期关键词可以说是:狗血!

女主看见了男主与女配OOXX,男主以女主身边的人为要挟控制女主,而女配怀孕了。

故事的发展并不如小说中那样,女主并没有拨开云彩见月明,与男主重归于好。

而是,被女配取代了。

或许,这个女主才是女配,他们两人早在我出现之前就已经成双入对,是我横插一脚。

我以为经过了那晚,我早已看淡了这些事,再也不会难受,可事实上…

‘我不会再见她!’

如今却是连小孩都有了。

那些承诺,早已随风而逝。

发现风靖寒和林紫烟在一起的次日,我便将那两只戒指用链子穿了起来,挂于脖子上,只等着哪日出庄当了换钱。

我摸着脖子上那两颗戒指,心里越发刺痛。

捏在手里打量了半响,取下给风靖寒的那只男戒。

慢慢走回池塘,用力一扔,将它抛进了水里。

那池塘很大,且很深。扔了下去,我就再不用看见他了!

近日除却在花园里散心,我便着手继续写那本账簿法,如今已快完工。

我回到梅沁苑,让立夏点上灯,在灯下开始写账簿法,只剩一点就结束了。

写了约两个时辰,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账簿法正式写完。

天色已暗,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近日也许是因为药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会不由自主想起我、风靖寒、林紫烟的事,我的精神越发不好,常常坐不了多久就开始困倦。

“姑娘,快歇歇吧,天色已暗,莫要伤了眼睛。”立夏走上前来,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账簿,对着立夏笑道:

“立夏……”

“姑娘,怎么了?”立夏立于一旁。

我望着闪烁的烛火,口里喃喃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姑娘何出此言?”立夏有些慌张。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账簿。

“他与别的女人已有了孩子,我却在此为他拟写账簿法。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姑娘……。”立夏看着我,眼里略带忧伤,欲言又止。

我笑,提起笔,在账簿法最后一页提笔写上一首诗:

风来夜雨寒,醉梦不知返

梦醒无归处,只笑卿太傻。

‘风来夜雨寒,醉梦不知返’是那日我问风靖寒,为何弃华锦而取糟糠时,风靖寒对我说的。(见第五十九章)

‘风’和‘雨寒’指我们两人,醉梦不知返,指他沉醉其中的感情。

“梦醒无归处,只笑卿太傻”是我自己写的。

如今看来,所有的美好,不过一场无归处的梦境罢了。

醒来后要何去何从,只能笑叹自己太傻。

我在那页左下角工工整整的写上我的名字:季雨寒。

这本账簿法彻底完成。

许是最近坚持练字,我的字已不再如当初那般难看,一字一行间颇有些他字的影子。

我只觉得心理难受至极,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滴在“季雨寒”三字上。

水迹慢慢晕染开来,将那三个字浸透的有些模糊。

“姑娘,切莫难过伤了身子。”立夏蹲下身,安慰着我。

我抬起头来,将账簿法合上,对她说:“立夏,你去拿个火盆过来。”

“姑娘,要火盆做什么?”立夏有些惊诧。

我笑:“你放心,我不会自杀。”

我很爱惜自己,即使我这么难过,依然每日按时吃药,按时吃睡,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女子,若自己都不好好对待自己,怎么能指望男人对你好。

她听话的为我端了火盆进来。

我自盒子里拿出当初风靖寒写给我的两个字条:

‘别多想,早点睡。’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还有风靖寒亲自为我示范写下的两个永字,我都妥善保管了下来,每日无聊便照着这几个字练习。

我拿在手里仔细翻看,然后毫不犹豫的丢进了火盆,看着它们在火中燃烧殆尽。

立夏默默的立于一庞,并未阻拦我。

我知道每日,立夏和秋分两人都会将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汇报给风靖寒。

我也希望,今日她们能告诉他我做了什么。

风靖寒,我很想见他,很想向他问清楚。

可是,自那日以后,我再未见过他。

农历六月初五,我的生日,十九岁生日。

去年满十八后不到半月,我便来了宋朝,如今已有一年。

没有人知道今日是我生日,没有人问过,我也没说过。

今日是林紫烟入庄的第十天,我与她第一次见面。

自那日我将纸条烧毁后,反而心情舒畅了许多。

今日天气甚好,艳阳高照。我叫上立夏和秋分两人,端着葵花籽,莲子汤和樱桃,搬着一张睡椅去花园大树下乘凉。

夏日,偶有一两声蝉叫,四周静谧如夜,凉风徐徐吹来,不甚惬意。

立夏在一旁为我剥着葵花籽,秋风轻摇蒲扇,慢慢替我扇着。

我闭着眼,慢悠悠的吃着樱桃,悠闲的哼着歌。

“季姑娘!”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

林紫烟。

我本想装睡,不去搭理她,可我嘴里还哼着歌呢。

我睁开眼,对她笑了笑,指了指台上的樱桃,要吃自取,不用客气。

林紫烟排场比我大多了,六个丫环跟在她身后,两个服侍着,另两个搀扶着,还有两个手里带着各项用品,是怕惊动了她的胎儿吧。

今日的她,一身浅黄色夏装,看上去很是艳丽。

而我这边,仅两个丫环,也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过她们更多的作用是来保护我(怕我轻生,话说我怎么可能自杀?)或是监视我的(上茅房她们都站在外面陪我闻臭)或是来被我剥削劳动力(像此刻)。

她上前来,到我面前,温和的笑道:“多日不见,季姑娘可还好?”

我点点头:“不错,多谢挂念!”

她低着头微笑道:“那日见季姑娘身上所系寒沁玉漂亮纷呈,不知可否借紫烟看看!”

我瞟了瞟她,那寒沁玉分明就挂在她腰间,还故意炫耀,想看我出丑是吧?

风靖寒说,这玉是要送给他妻子的……

我盯着眼前,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随即笑了出来。

我摆摆手:“那块玉,我随手扔了,像是被一只大黄狗叼走了吧?如今我也不知去哪了。”

我只听到立夏秋分两个丫头低低的笑。

紫烟听了微微有些不自在,大黄狗,真配她今天的衣服。

我自怀里摸出许孜然送我的那块玉,指给她看:“紫烟姑娘,你看,这块玉是不是要好看的多?”

许孜然送我的玉,是一只纷飞的凤凰,很是精致美丽,和那毫不起眼的寒沁玉相比,确实要好看许多。

紫烟姑娘看了看我手中的玉,未再说话。

她身后的丫环为她端来椅子,她在我身侧坐下。

我迅速站起身来,向一侧的立夏示意,她听话的将我绣凳移到另一侧,距离林紫烟约两米远,我才又重新坐下,然后她站到了我与林紫烟之间。

开玩笑,她坐我旁边,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说的清楚。

一时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正说着,后面走来了几人。

我回头一看,却是靖宇,靖恒夫妇和竣扬、慕容惜五人。

我笑,都来齐了,只差风靖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