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半个时辰便巳时了,想来,贵客们很快就到来,你们仔细整理衣着好生候着,莫叫人看了笑话去,于背后奚落我蓝氏待客不周。”蓝旭霁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认真嘱咐小辈们道。
“大伯/爹,我们知道了,好生候着便是,绝没给蓝家丢脸的道理。”蓝糳延兄弟几人大声应答道。
寂静的门口,那震耳欲聋的回应声,把蓝逊之兄弟几人吓一大跳……
“要死啊?如此大声作甚?何仇何怨啊?”蓝逊之兄弟三人捂着耳朵,怒喝道:“对长辈如此不敬,宴后自己领罚去。”
“老二,大喜之日口中留德。你比他们都大,干什么咋咋呼呼的,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蓝旭霁说完弟弟,又沉着脸转头对小辈们呵斥道:“蓝若怀,你多大年纪了,不好生领着弟弟们,嗯?还有你们几个,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不知道什么日子吗?长着耳朵呢,都听得见。”
“爹/大伯,我们知错了。”蓝若怀兄弟几人躬身行礼认错道。其实蓝若怀很冤枉的好吗?他本就没出声,不过也是啊,长兄如父,弟弟们放错,大哥得挨着。虽然个人认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错。
蓝逊之兄弟三人静静立于一旁,听他们大哥的训话。
而蓝景书一人却在背后以扇掩唇,放肆偷笑着,暗道:哼!此前是谁笑话我来着,你们也有今天?终于也叫我给逮到把柄了吧!这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好吗?有什么好笑的,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啊。这时蓝旭霁一个冷眼扫过来,他立马禁声。欠收拾呢这是!
“哈哈哈哈哈……哎哟哎,大郎啊,你如此呵斥他们作甚?要我说啊,此乃你之过呀。再往上说便是那老杀才之过呀。哈哈哈哈哈……其后辈如此,乃我之幸否?哈哈哈哈哈……”
蓝家爷几个一听这声音,浑身僵硬,就连平日里淡漠的蓝若怀都皱着眉头,几息后方得平复,彼此交换了眼色后迅速抬头看向前方那一袭素衣,一脸凶悍的老者,赶紧拱手作揖,强颜欢笑着……
大家猜猜看,这让蓝家这些堂堂男子汉们闻声色变,如临大敌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是奚大伯来了,小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蓝旭霁带着兄弟几人齐声恭迎道。
同时蓝家小辈们也赶紧作揖道:“奚大爷爷,这么快来了。晚辈们拜见奚大爷爷,奚大爷爷快快里边请,里边请。”
“哼,尔等小辈怕是不想见到老夫吧。如此敷衍了事,嗯?那老杀才的后辈,果真与他一般讨厌,看着就心烦。”那人还在嫌弃蓝家爷几人,喋喋不休。
而蓝家爷几人则一脸黑线,还得对此人强颜欢笑,假装很欢迎他的到来一般。
“岂敢岂敢,你是长辈又常随太上皇陛下出生入死,与我父亲又兄弟情深。而我等身为晚辈,岂敢不敬呢?你肯赏脸光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乃我辈之荣啊。旭霁万万无力担当,小侄已恭候多时你里边请。”蓝旭霁好说歹说,点头哈腰道,他此时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一家之主的威严。
其他人也着急的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快里边请。”
……
为了不让他在外面挡着,影响其他客人。蓝旭霁爷几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赶紧把他哄进去,愣是没成功。
“哼!老夫与尔等小辈说不着,叫那老杀才速速出来迎老夫。”那老者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干脆耍赖。
蓝景书暗道:说不着,你还说这么长时间。你是来搞笑的吗?
就这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大半天,一刻钟就快过去了。眼看客人们差不多就要来了,大冷天的把这爷几个急的呀满头大汗。
“赟儿,快把你大外公扶进屋暖身子,天冷得很,快去。”蓝旭霁转头看向小蓝赟急急催促道。
“是,大伯,赟儿知道了。”小蓝赟无精打采的回答道,对一直尊敬的大伯也没了之前的热情。
就小蓝赟这模样定是不待见这倔老头呗,难怪方才只是轻声附和着,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真是……蓝旭霁虽是家主,但向来对晚辈们很好,此时催促小蓝赟也是没办法了。
“大外公,赟儿扶你进屋歇着吧,天太冷了。”小蓝赟假笑着招呼他这大外公。连话都懒得修饰,只照着他大伯的意思,意思性的复述着。
“大郎啊,还是你给劲儿,但老子不怕冷,可惜了了啊”老者挤兑完蓝旭霁后,又意思性的低头瞥了小蓝赟一眼,随后讽刺道:“哦,是小赟儿呀,你这小子也在哪?老夫方才怎么没瞧见?”这是不满小蓝赟此时方与他打招呼。
小蓝赟亦毫不在意道:“大外公年纪大了,瞧不见赟儿很正常,没什么稀奇的。赟儿不也因个儿太小,没够得着与大外公说话嘛!”小蓝赟这话很有意思,看似随意毫无逻辑……
“你这小子,活腻了吧。平日里你爹娘就教导你如此与长辈说话的?”那老者顿时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在小蓝赟那小脑袋瓜上,随即大骂。
小蓝赟委屈巴巴的转身看向他爹蓝岑翳,见他爹没理他,又转身抬头与那老头大眼瞪小眼了。小蓝赟这回是帮了倒忙,还耽误了大家时间。
蓝宏熙着实忍不住了,气愤道:“奚爷爷,你怎么能如此待你小外孙呢?”
“哼!就好似那老杀才多待见尔等一般。”老头即刻反驳道。还真是快问快答呀!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
就在此时,有两颗黑溜溜的小脑袋,从门边探出,止息间又缩回去了。
片刻功夫,一道响彻云霄、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屋里传来:“是奚老头到了吗,那又为何不进屋呢?反在外头与小辈们为难,奚老头,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啊!难不成是想要老子来接你?”
“蓝老头,你的后辈好生无礼,偏要与老子为难,把老子挡在外头冻着。此时此刻,你还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吗?”那老者也毫不客气的大声回应着。
“放屁,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既要老子来接你,那便如你所愿。”随着气急败坏的声音落下后,却是一道喜气洋洋的红色身影飞将出来,把那老者提将着进去了。
“哎哎哎,你这死小孩快快将老子放下,老子自己走,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老子是你哥,你你竟如此对我。”
“闭嘴,真是吵死了。你不是叫老子出来接你吗?怎么,不满意?一大把年纪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有奚老头,你穿成这样是去上坟还是去奔丧?今日什么日子?”
“老子平日就这幅打扮,你管得着吗你?今日什么日子?”
“老子今日心情好,懒得与你计较。你若是来道喜的,就喝杯喜酒。若是来捣乱的,就滚回去。”
“哼,你这死小孩,厚颜无耻的到奚家报喜炫耀,老子能不来吗?再说了,老子都还没瞧见那小女娃娃呢,才不回去咧。”
“那就给老子老实点儿。再说,老子是给奚家报喜,又不是给你报喜,你不是死皮赖脸的来了。”
……
蓝旭霁等人见老者被自家老爷子提进屋后,都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微叹道:还好今日没打起来,否则,真叫人看笑话了。
“好了,你俩过来吧,真是人小鬼大。”蓝旭霁笑眯眯的向那两颗黑脑袋招手。
“好的,大伯/大爷爷。”小蓝煜和小兆年稚嫩的声音愉快的应答道,而后屁颠屁颠的从里边跑出来。
“煜熠,小兆年,是你俩呀,还真厉害!”蓝宏熙与小蓝赟和小昊亦立即围着最小的两个小豆丁,彼此欣喜的说着话。
其他人则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就连蓝若怀看见小蓝煜,方才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喜笑颜开的听着前方的议论声……
一道兴奋明快的女娃的声音惊呀的问道:“哥哥,那两位老人家是谁呀?好可爱哟!跟爷爷一样和蔼可亲。”
一道男音随即答道:“莲莲,先前那位素衣老者乃奚家上任家主奚峤,奚老爷子。后头那位红衣老者乃蓝家上任家主蓝无敌,蓝老爷子,也是我们的亲家爷爷,天祖姑奶奶的玄孙。”
原来是一个两岁左右,十分漂亮的红衣小女娃娃和一个刚弱冠之年,惊为天人的红衣美男子呀,此刻正从前方中央街走来。
“嘻嘻……原来如此啊,难怪这般可爱。”小女娃娃恍然大悟,随即又用胖乎乎的小肉手敲着脑门儿,懊恼道:“可我来玉京好些时日了,为何从未瞧见过他们?”
“前些时日舟车劳顿,你身子有恙,只在驿馆里歇着,连宫宴都未曾参加,自然没见过。”红衣美男子温柔的注视着小女娃娃,耐心回答着。
“哦,这样啊,真可惜呀。”小女娃娃闷闷不乐,稍顷,小胖手又使劲儿拍向脑门儿,惊呼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哥哥。在邺城时,父皇便与我说此次来玉京,是受玉清陛下邀约来参加玉清太上皇寿宴的,必须得住驿馆。”
“莲莲真聪明,那莲莲今日要乖些,知道吗?”红衣美男子温柔的赞扬道,随后牵着小女娃娃继续向蓝府走来。
“哥哥,莲莲会很乖的,莲莲一直很聪明的。”小女娃娃听到表扬,立即眉眼弯弯的笑道。
红衣美男子笑着摇摇头,暗叹道:果真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俩人正高兴的走着,忽然听到一句不屑的嘲讽声:“哼!两个凶巴巴的糟老头,据说那俩糟老头还是亲戚,不过在自己国家的尊客面前丢人现眼罢了,还可爱?你眼瞎啊?”
小女娃娃回头一看,见是个八岁左右的漂亮姐姐,却如此无礼。她皱着眉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明显透露着:她,非常不喜欢她。
“喂…喂…死小孩,本公主跟你说话呢,没听见,你哑巴了?站住,你个死小孩快给本公主站住,否则本公主命人把你这小贱蹄子丢到窑子里去。”那个跋扈的丫头见小女娃娃没理她,立即恶毒的破口大骂,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却又野心勃勃的公主而言,被人忽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叫她如何又受得了。继而扭头对一个十二岁左右,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孩命令道:“三皇兄,帮我把那小贱蹄子抓过来,给我挖了她眼珠子,把人丢到窑子里去。”
“妹妹,这玉清国没有窑子。况且,此乃玉京,在别人的地盘,我俩最好安静些。”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孩,“贱兮兮幸灾乐祸”的笑道,忽见那嚣张的妹妹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才痞痞的笑道:“妹妹你不要瞪了,此地也没有青楼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野心勃勃的漂亮妹妹,小小年纪却向来都狠毒至极,跟他们那个表面温婉贤淑背地里却蛇蝎心肠的阿姨一样。他知道这些都归功于他们那个阿姨的言传身教。他自己虽然也被认为是“野心勃勃”的,却向来不愿意与她们母女为伍。况且,他扪心自问也做不到对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小娃娃下毒手。也因此得罪了他的阿姨,那个女人恨毒了他。把他毒打他一顿后,便转向了他的妹妹。
可那又如何?人活一世,总要无愧于心的。故而,只能拖一拖时间了。可是又能如何呢?谁叫那个漂亮的小女娃娃长得比他这个狠毒的妹妹漂亮呢?也只是个小娃娃罢了,兴许今日过后也不会再见到对方的。哼!自以为聪明的蠢货而已!
他一直认为一个没有风月场的国家是伟大的,能够令行禁止的国民更是伟大的。他一直都羡慕着且敬佩着,这个挽救了天下间多少儿女的性命又保护了天下间多少家庭的幸福的国家与臣民们。
况且,此刻那小女娃娃身旁那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红衣美男子绝非善茬,好似他那嚣张的妹妹在那红衣美男子眼中已如死人一般。也许那小皱着眉头的小女娃娃本身亦非善茬。毕竟衣着不菲,好像方才听那小女娃娃说什么父皇来着,定是哪个国家的皇子公主吧。否则,凭她小小年纪又为何如此处变不惊呢?他那个蠢货妹妹,真是异想天开。正当他想到关键之处,忽闻一声惨叫,惊醒了。
“公主,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别吓奴婢呀公主。”侍女们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是他那妹妹不知被何人打伤了,正“惨兮兮”的躺在地上看着她的哥哥呢!可惜,她不知道她的哥哥比别人更像个看客!
就在此时,有两道稚嫩却威严的声音朝这边飘来:“今日乃我蓝氏大喜之日,你胆敢在此捣乱,不想活着回去了吗?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这两掌只是教训,他日再叫我俩遇到你作恶,绝不饶恕。”
那个“痞痞”的男孩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原来是两个漂亮的小男娃娃。说话的同时也并未将方才出掌的小手收回去。想来是要叫人知晓,此乃他二人所为。“坏男孩”忽然察觉到他竟看不透那两个小男孩的修为。一般情况下只有两种答案,一乃对方没什么修为,二乃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出太多了。不过,依方才那两道凌厉的掌风来看,便显而易见了。想不到,玉清国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处处卧虎藏龙啊。看来,他那个野心勃勃且心狠手辣却又好色无耻的父皇只是井底之蛙,痴人说梦罢了,到头来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皇兄,我是你亲妹妹,你竟不帮我,回去我定要告诉阿姨,让阿姨从重惩罚你。”她凶恶的盯着自己的哥哥威胁道,即便受伤了仍学不会安分。
蓝旭霁见前方那丫头还在撒泼,挡着别人的道上,便看向蓝景书,蓝景书立即会意并赶紧急步上前道:“好了,小姑娘,没事了便起来吧。你一小姑娘躺在大道上,着实不雅。快些起来回去吧。”随后又对其侍女们一语双关而又郑重其事的嘱咐道:“把你们主子扶起来,快些送回去歇着吧,免得着凉了。若是寒气入体,实非幸事。”
听见此话,侍女们很是感动,向蓝景书稽颡膜拜并齐声道:“多谢了,多谢这位公子。奴婢们马上伺候主子回客栈。”伺候这么一位喜怒无常且蛇蝎心肠的主子,她们这些命贱的奴婢,整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主子,脑袋就得搬家了。来的路上,公主的贴身婢女被公主处死时悲惨的模样,如今想起,依旧遍体生寒,噩梦连连。
“公主,起身吧,地上凉,小心病了,奴婢们伺候你回客栈。”侍女们伸手去扶着她们的的主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那谨小慎微的模样,着实令人心酸哪!人和人的命运总是截然不同,有的人在娘胎里便是山珍海味,而有的人却食不果腹。这人啊生而不等,生来便有三六九等。很多时候人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方能做到相对平等,而不是整日里鼓吹着人人平等的口号。口号也只是口号而已,没什么实际意义。
“滚开!狗奴才,大胆贱奴果真在找死,竟敢诅咒本公主。等回去定要重重责罚,剥了皮喂狗,好全了尔等低贱之人慷慨赴死之决心。”那女孩便拂袖挥开侍女们的手,怒骂道。
“是是是是……是奴婢们该死,是奴婢们该死。公主你别生气,公主千金贵体,奴婢们命贱不值得公主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侍女们用细小瘦弱且颤抖的身躯伏地哄着主子,把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连求饶都不敢。可怜!可悲!可叹!可思!
多么千奇百态的社会啊,人命如草芥!
本来只是管教家奴之事,旁人不好插手。可怎么越来越过分,周围陆陆续续走过来摆宴的玉清国百姓们,立即上前同其理论。
几个小孩跑进跟前欲扶侍女们起身,可自觉命贱的侍女们哪敢啊。侍女们虽是心中感激,可也清楚地知道:此刻若是起身,此生算是到头了,父母亲人都将受到连累。一想到此,八个小女孩儿再也忍不住了,悲恸的流下绝望的眼泪……
一刹那,周围悲愤的气息正在蔓延……见此情景,善良的百姓们也联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在你不知道的国家,此类事件频发。忽然倍感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珍惜此生身为玉清人的幸福。更加感谢所有默默守护着这个国家和百姓们的人们,没有他们就没有幸福。百姓们心里重重的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自己的国家,守护好眼前得来不易的幸福。因为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绝对不平等、不公平的地方,而是自己生在相对平等而公平的玉清国。
蓝景书见百姓们掺和进来,担心伤到他们。冷下脸来,肃之谓曰:“来者何人?本公子缘何从未见过尔等。速去,将主事之人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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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合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