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出关的蛮几乎消踪灭迹,人马启程,进行地毯式搜索。
胡满一行人也赶过来,与之汇合。
他们越往关内走,渐渐的开始遇上难民返程,经历大难,所有的人都是千篇一律的衣衫褴褛,病态孱弱,难民的队伍里几乎不见老年人和太的孩,他们看到官兵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姐,”二宝拽住满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还未近乡便已情怯,看到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瞬间联想到自家亲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与他同感的胡满反握住他的手,道,“没事,我们就要回家了。”
望着四散而逃的难民,楚娉婷翻身下马,在雪地里屹立许久。她心里苦闷这些难民无法体会,身为大将军的父亲,他的苦衷。
边关,府城,乃至方圆百里的镇村庄都是百越最富裕的地方,边关不太平时有动荡,但百年来都与关外有贸易来往,朝廷年年都会下懿旨嘉奖边关众臣,大灾来袭的时候,当官的谁愿意把这种情况往上报?压一压,拖一拖,不定事情就过去了。
但谁知往日边关的光辉使朝廷下了一道那样一道旨意:不许流民南下。
而一旱就是十几个月,去年冬月里又灾雪连连,整整两年的时间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憎恨镇压难民的楚大将军?他们就不想想,到了这个地步边关城已经无法承受救济粮的压力,为什么还要镇压??都是逼不得已罢了。
都陪同她静默的在场者,同楚娉婷一样愤愤不平者有之,默哀者有之,但种种情绪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天灾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一队人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查看附近的村庄,把方圆百里的情况摸清楚。期间有捉到一两支没来得及出关的蛮队伍。
一个多月后的谷雨时节,一行人终于踏上熟悉的土地,他们终于回到了边关城。
巍峨的城门就在不远处,而在此时互胡满提出了分手。
她道:“当初随你去边关绞杀蛮的承诺已经完成,我该功成名退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走?”楚娉婷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自己往昔做的不够周到的事情,可是得罪了她。
要不然在这行功论赏的时候她要走…最大的功臣都走了,让手下的人怎么想她楚娉婷。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胡满咳的脸红脖粗。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得歇会儿。
在她身边骑在马上的李显连忙侧身,轻拍满后背,把话替她了,“你瞅她病成这个样还怎么往边关去?不是还有二宝和惊蛰吗?有什么事交代他们就是了。
我也不跟着掺合热闹了,跟她满一起走。”
“不用,”胡满侧过头,轻飘飘的横了他一眼,冠冕堂皇的起理由来,“你承蒙大将军照顾,此番回来怎么也要去致谢。”
又以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道:“懂点儿事儿吧。”
他们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甚是亲密,这让惊蛰觉得心里吃了一闷棍。
姐姐突然就病了,也不愿意再返回边关城,她不愿意在掺合的意愿很明显,前提是这些都没有与他过。
惊蛰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他再看李显的背影就异常的冷厉,很想把他从马上拽下来,扔到路边的泥坑里去。
楚娉婷何尝不明白胡满的意思,她骑马脱离队伍,回过头来对胡满歪歪头示意她跟上,又对众人道,“你们先走。”
马蹄踩过路边由雪水化出来的泥浆,走到一片薄薄积雪的土地上。
现在天气转暖,积雪都在融化,地上泥泞一片,俩人也都没下马,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大山话。
楚娉婷嘴角含笑道:“你是我的大功臣,你都不跟我回去,别人怎么想我呀。”
“理他们作甚,”胡满压止不住的咳了几声,恢复正常后道,“我要是个男人的话,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种事,哪里也少不了我。”
闻言,楚娉婷心想:性别,世俗,这些在她眼里不如一个响屁来的震撼,志不在此罢了。
她默默的不话,只听胡满又冠冕堂皇的道,“我们村里几百口人还都等着我回去,带他们发家致富,种田养养花儿,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逍遥的事儿了。”
起那一窝山民,楚娉婷扭过头看她,接话问道:“还打算带着他们,回你那个破山沟里?”
那怎么能是破山沟呢。瞥她一眼,胡满扑闪了几下眼睛,:“大山里交通不便,要想留下的话还得麻烦你。”
不求回报的事情她从来不做,但是吧,话得矜持。“想请你帮忙留意一下,看哪个村庄地势平坦人口又少,能让我们村的人安顿。”
此番大难过后,村庄里的人口骤减,官府方面也会留下许多逃难来的难民恢复耕农,她这个要求不过分,无需像楚娉婷开口也是能办到的,但是想要一个好的地段没那么容易。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指望着耕地,好的土地能带来好的丰收。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楚娉婷笑了。
欠一个天大的情谊,与反过来帮助她还了这份儿可大可的情份,楚娉婷更喜欢后者。
她道:“你放心吧,等我消息。”
胡满顺势道谢,临别前道:“我病成这样,不能跟着你们返回去。还请你带我向将军请罪。”
她与众人奉令外出,却不回去复命,这是违反军纪的行为,胡满不是正经官兵,不返回去是不满意大将军?还是无视楚大将军的意思?所以假模假样的解释必须得让楚娉婷带到,多少是个借口不是。
楚娉婷笑望她一眼,拍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