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第二更)
会试放榜,对于信安王府的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身为大梁的宗室子弟,他们是不能也不必去参考科举的,所以除了大房的人以外,大家平日里的话题并没怎么提到那些新科进士。
然而老王爷听说了尚兰又哭闹的事情,还是发了一顿脾气,又将世子夫妻叫去教训了一顿。
老王爷对于失而复得的富贵格外在意,更是盼着信安王府重振昔日的辉煌。他是绝不会容许王府的声誉出现问题的,尚兰不想嫁?不想嫁也得嫁,还得高高兴兴的嫁,不能嫁到婆家里去还给王府丢人!
张氏又被公公训斥,又受了丈夫好一通埋怨,可还不得不去劝说女儿。
张磊本人却对他考上三甲进士感到挺满意。
他本来的才学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考上举人。可是到了京城,参加了众多文会,他便发现自己肚里那点墨水在众多能人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这还是头一回参加会试呢,本来就没存着什么希望。谁知道居然就中了?虽说是三甲的同进士,若是家里不好好使钱、后台不硬,说不定连个官职也补不上。可是张磊底气很足啊!
谁让他未婚妻是信安王府梁世子的嫡女呢?有这样的老泰山,最起码补上个官缺是没问题的。尽管同进士一出身顶多能当个七品小官,可是同样是七品官······如果补的是肥缺,那前途可就光明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鸿鹄之志的,张磊的志愿就很简单,他原本就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来考一趟会试而已。然而这一趟下来,却傍上了信安王府这门亲,考上了同进士,还即将当上官老爷。他天天做梦都笑醒呢。
张磊这个人·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很足。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结上这门亲的。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丑闻,信安王府会被迫捏着鼻子,把嫡女嫁给他这个小小的外省举子?如果按照平常的情况,别说嫡女了,就是王府的庶女·他也没资格攀亲!
是以张磊下定决心,一定要抱抱抱住老泰山的粗腿,确保这门亲事顺利进行,千万别临到头来人家豁出去硬是要悔婚,他也没法子不是?
在放榜后不久,张磊就拎着丰厚的礼物过来拜访“未来岳父、岳母”。梁世子哪里有心情见他,看在他好歹也考上了同进士的份上,板着脸和他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了。
张氏则更是看张磊不顺眼。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把自己好端端的女儿给祸害了!她能给张磊好脸才怪呢。
幸好张磊别的优点不突出·胜在脸皮够厚,嘴巴够甜——不然他当初哪里会去勾搭尚兰?张氏对他再冷言冷语,他也好生应着,一副任由张氏打骂的样儿。不管张氏说什么,他都笑脸相迎·还特别会奉承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氏见这未来女婿如此讨好,又心知女儿嫁他已成定局,心里便软了几分。张磊见张氏口角松动,马上打蛇随棍上,一个劲儿地拍着胸脯对张氏保证说以后要如何如何争气,一定给尚兰挣一副诰命回来云云。
尚兰早得了张磊来的消息,又是气又是羞,终究还是忍不住·让贴身丫鬟去外院偷听张磊来做什么。
那丫鬟偷听了半天·回来将张磊今天的言行一五一十学给小姐听。尚兰听后默然许久,长叹一声。之后·却也不再闹腾着不肯出嫁了。
于是,尚兰的婚事就在老王爷的授意下,迅速张罗了起来。
“妹妹,三姐姐就要出嫁了,你说咱们送点什么给她添妆好呢。”
尚红特意来找舒绿,就是为了此事。这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让人犯愁。
这桩婚事从定亲到筹备都很仓促,姐妹们也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添妆的礼物。要说买现成的,尚红又没有那么多私房——何况姐妹间送添妆礼,一般也不好送外头现成的东西,太薄情了些。
“我早想到啦,正想叫人请姐姐来商量呢。”
舒獯却不慌张。该做足的礼数,她是不会少的。
“我这里呢,还有几样原来欧阳家婉儿姐姐给我备下的名贵香料,是少见的海外奇香。我呢,负责调制几款帐中香,姐姐你针线好,就劳颌你领着咱们两个院子里的这些丫头,赶制一幅床帐和一床绣褥,好不好?这样就是一整套的喜帐喜被了!”
“姐姐要做针线已经太辛苦了,你也知道妹子我针线差,我就出点料子钱吧。”
舒绿这个安排考虑得很周到。女孩儿出嫁,她的床上用品本来就该由她自己和娘家姐妹准备的。舒绿出钱买料子,尚红出力带起绣床帐。这样既分工明确,又照顾了经济上并不宽裕的尚红。
尚红一听,就知道舒绿是在替自己着想。她心里感激,嘴里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头。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万里为尚红专门定制的这一套吃药加针灸的治疗方案,显示出了良好的效果。最起码,现在的尚红脸上不再总是苍白得可怕,好歹有了点微微的红晕。
有了好转就好!舒绿在繁重的功课之余,也没忘记每天给尚红扎针。看着尚红一天天好起来,她非常有成就感。
“咦,妹妹这是在做香囊么?”尚红这时才注意到,她进来之前,舒绿居然是在做针线。
舒绿难得红了红脸,讷讷地说:“是呀,我针黹实在太差,不得不多练练。姐姐既然来了,就指点我一下吧。”
看着自己的针线活,舒绿经常有种想要自插双目的冲动。什么叫手不如脚?她就是。
舒绿以前总是很自豪,认为自己学习能力超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从被迫学做针线以后,她的自信心直线下降。针线这一项,绝对是她的超级短板,怎么努力都难有寸进。
每次上针黹课的时候,舒绿都不敢去看卫嬷嬷脸上的表情。她真的很努力了啊!
唉…···同样是拿针,她学针灸就很快呀。
为什么女人家一定要会针线呢?舒绿可不认为她这辈子还有给自己做衣服的一天。
“哦。”尚红听舒绿一说,随手就拿起那香囊,很中肯地说:“嗯,比以前缝的要好······起码形状还是挺像的,就是这线头···…有点乱。”
“呵呵呵······”舒绿干笑了两声。尚红又指着上头的图案说:“这两只是……呃,小鸟?”
连厚道的尚红都找不出话来说了。这真是一个让人无语的香囊!
幸而此时,巧英托着一小盘干花进来了。
“小姐,您让奴婢窨制的花儿,已经做好了。”
“哦,放着吧。”舒绿趁机从刚才尴尬的对话中脱身,走过去整理那盘干花。尚红常见舒绿调制香品,但似乎没见过她窨制干花,随口问了句:“妹妹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呢,是些不知名的野花。”
舒绿笑着说。
尚红一愣。她知道舒绿对于调香的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上品的香料与香花,她是绝不会用的·……怎么会用起野花来?
“哦,这些不是调香用的。我只是…···呃,随便晒晒。”舒绿不知怎的有点口吃,信手拿过刚才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香囊的袋子,把那堆干花慢慢往里装。
这些野花……就是上回牧若飞送她的那些。
在回来的路上,舒绿就想把那些野花扔掉,可是又觉得这是人家送的东西,贸贸然扔掉似乎不好。带回来以后,纠结了半天,始终是没扔。
最后她想着,好吧,那就废物利用一下,把它们做成干花好了。为了装这些干花,她又鬼使神差地自己绣了个香囊······啊啊啊啊啊她一定是傻掉了,明明可以去买现成的,要不让丫鬟们做也行啊。
舒绿发现自己最近可能脑子有点抽筋了。唔,一定是被牧若飞的傻瓜病毒感染了啊!
就在舒绿和尚红忙着准备给尚兰的添妆礼物时,信安王府又多了一桩“喜隼”。
四小姐尚堇也定亲了。
尚堇是大房的庶女,自从尚兰出事以后,张氏认为尚堇没看好姐姐,对这庶女更没好脸色。尚堇本来就怕事,这些日子以来更有点夹着尾巴做人的意思。
谁知这边尚兰还没出嫁呢,家里居然又想起她来了,很快地给她定了亲。
“定的谁家?”舒绿问把这消息带回来的巧英。
巧英说:“奴婢不是很清楚,听说对方也是大家子里的庶子。还说,也是老王爷做的主。”
庶子啊······也对,尚堇本身就是庶出,这也算是门当户对。怎么亲事定得这么急?说不定,这里头和老王爷的什么利益有关,拿孙女来联姻?
这给舒绿敲醒了警钟。
别看老王爷疼爱他们兄妹,可是到了真正的利益关头——老王爷说不定也会这样对他们。用他们的婚姻做交易······大家族里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但接下来舒绿听到的消息,才真正让她震惊。
万里也要定亲了?
纟真的吗?真的吗?小胡子真的要成亲了?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