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斋,会客厅。
任鸿、李璠、东元斋掌柜和两位管事,围观桌子上的飞凤玉。 Wшw ▪Tтka n ▪c○
玉璞洁白透亮,如凝如脂,有一大一小两块。巴掌小的碎玉皮上还带着些许石砾,显然是从大玉璞割下来的。
任鸿握紧拳头,冷声问:“掌柜能说说,这块飞凤玉籽料怎么变成两块了?”
“这……”
管事跟掌柜神情有些尴尬。管事去玉场找掌柜时,正巧见掌柜切割玉璞。
飞凤玉是极品白玉籽料,掌柜虽打算讨好王老太君,但也没想把整枚飞凤玉都供上去。他从上头切割一部分籽皮,打算雕刻一枚金母贺寿的蟠桃长寿锁牌。
哪知正巧有客人要来买飞凤玉。
掌柜只好端着飞凤玉出来:“客人打算要多少飞凤玉?”
“多少?”任鸿不禁问:“你还打算切开卖?”
掌柜金东莱盘衡一番道:“这块玉璞洁白通透,杂质极少。整枚玉璞哪怕只是一点玉皮切下,都是上等的洒金皮,能制作玉器单买。所以,此玉价值万金,恐怕……”
你买不起!
而且,金东莱也没打算把最中央的宝玉卖掉。
按照他的心思,将飞凤玉切开,把上层表面的籽皮部分混着一部分白玉卖掉。最中间的宝玉配合下部籽皮,回头雕琢成“凤栖梧桐”。
洁白如玉的凤凰,站立在洒金皮的梧桐枝上……想想他就忍不住手痒,玉雕大师的执念蠢蠢欲动。
金东莱有把握,用这枚飞凤玉雕成艺术品,绝对是名垂千古的佳作。
但对任鸿而言——
他气笑了:“好好,好一位精打细算的掌柜,你们还打算切成几块卖给客人?你们可真会做生意。”
要不是玄都宫不准修士对凡人擅自动手,此刻任鸿已经把眼前这混账一巴掌拍死!
自家母亲的遗物,轮得到他们随便处置?
盯着飞凤玉切下来的那一块玉璞,任鸿怒火中烧,心道:“要不是我晚了一步,连这块玉皮都不会让你们弄下来!”
深吸几口气,任鸿头也不回:“罢了,我看掌柜你阴气缠身,想必家宅不宁,三日内必有丧事。等你后事办了,我再来!”
说完,他挥袖走出东元斋。
“仙长,仙长,等等我!”李璠赶紧追上去,走之前还对掌柜说:“老兄,我好心帮你们家介绍生意。你何必把这仙长赶走?要知道,这可是玄都观里面真正有修为的高人啊!”
他摇着头,赶紧追上去。
说不得,自己未来前程就指着任鸿了。
……
一路往回走,任鸿默念经文,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别说,这次没冲动下手,一掌拍死那掌柜,已经是任鸿的进步。
只是仙灵幽幽叹道:“你今天严重失态,幸亏这俩凡人不晓你的来历。若仙家在此,恐怕会多想。”
从飞凤玉来历上一查,就会查到灵阳县任家。到时候,身份自然会被戳穿。
任鸿没好气道:“那就让他们查!如果玄都宫真查到我身份,引昆仑来人登门,我便不再顾忌什么人间规矩,直接弄死这些凡人,把我家东西拿回来!”
“仙长!仙长!”后面李璠不住呼喊,但任凭他如何呼唤,都追不上任鸿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任鸿返还玄都观。
回到青枫院,任鸿闭门谢客,坐在床上打坐演法,苦苦研究《天衍算经》。
天衍算经有七重,目前任鸿处于第二层,只能算真火境修士。
如今察觉自家诸多产业遗落在外,任鸿忍不住动了心思,打算把自家东西重新收拢。
“人间红尘苦海茫茫,一人之力谈何容易。唯有天衍易算之术从天道着手,顺着命轨脉络一点点把那些逃奴都揪出来!”任鸿想到这,心下发狠:“道兄帮我护法,我要尝试突破天衍算经的第三层,尝试炼就灵台天盘。”
灵台天盘,是《天衍算经》第三境的标志,等同玄门金丹、佛门舍利。金庭峰有一脉传承不修法力,专修天机之法,就是以《天衍算经》证道。当修成《天衍算经》第三重后,灵台识海演化一道大衍天盘,能感应天道玄机,奥妙无穷。
“等等,你要建模?你现在的灵识修为不足,小心被天道之力污染——”
没等仙灵说完,任鸿已经闭目入定。意识进入紫极宫,和紫极帝君相合,着手编织真正的“大衍天盘”。
以往《天衍算经》推演算盘,是以法术道力观测天道,收拢天机完成一盘算局。待演算完毕,算局就自动散去。
可“灵台天盘”是以自身为核心,将一盘大衍天道算局彻底固定在识海灵台。日后进行推算,只需通过这盘大衍算局即可。
所以说,这“大衍天盘”有等同“大道金丹”的妙用。
任鸿以自身为根,一缕命轨出现在紫极宫内。
帝君手持命轨,以自己此生十八载为主轴,不断从冥冥天道拉扯其他命轨。
父母有生养之恩,性命所造。因此,任鸿最初的天盘直接牵扯父母命轨。接着是他出生后,负责照顾他的奶娘苏氏,以及苏家兄妹。然后是任家诸多仆人以及自家产业……
一缕缕命运脉络纠缠在任鸿的主轴命轨上,逐渐形成一张繁杂的蛛网。
原本早已忘却的儿时记忆,随着蛛网而渐渐清晰。
“咦——”
任鸿在蛛网上,看到自己小时候在父亲命令下,把腰间玉坠解下一只送给未婚妻。
然后母亲为安抚自己,又命人雕琢一模一样的另一枚玉坠。而这雕琢玉坠的人……
“是金掌柜?”
想到不久之前那掌柜,任鸿心生滑稽之感。
原来很早之前,自己二人就算结缘?等等,兴许正是他认识自家,跟母亲相熟,才知道飞凤玉的来历。
任鸿梳理命盘,发现这一次是金东莱第二次为自己雕琢玉鲤坠。
在之前,还有一次,同时任鸿看到玉坠最初的来历。
玉鲤坠最初并非自己心爱之物,而是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送给自己的礼物。那友人把自己腰间的一双玉鲤坠解下一只送给自己。
然后任母风胥嫌弃一只玉坠不吉利,就命人找那时候最有名的巧匠金东莱重新雕刻一枚一模一样的玉坠,为任鸿凑齐一对。
因此,在见未婚妻的时候,任鸿腰间是一对玉鲤坠。在老父亲命令下,把其中一只赠给未婚妻,然后任鸿母亲又找金东莱重新雕刻了一枚。
只是——
任鸿暗道:“我从昆仑下来时,将那双玉坠分别赠给齐瑶和董朱,给他们留一个念想。”
“我只记得,这玉坠从小带到大,却不记得最初原来也是别人送我的。”
把别人送自己的玉坠转手送人,而且到底那只原本的玉鲤坠在谁手里?是不知所踪的纪家姑娘,还是齐瑶或者董朱?
“总觉得有点尴尬。”
但很快,大衍天盘开始收拢任鸿修道之后的天机。这一部分跟凡人阶段不同,因为涉及仙家众多,任鸿牵扯命轨越来越吃力。
索性任鸿还有帮手,他设法调动玉虚上人遗留的千年命盘。
“老师,这次又要动用您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