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馨抚着头, 来到药店去买止痛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正在开演唱会,并且是摇滚盛宴,狂野的势头要将她撕裂!
她吞掉刚刚买来的药片, 足有□□颗。她急需摆脱这该死的头痛症状。几分钟后, 药效终于缓解了疼痛, 脑子里安静了许多。
远方一片血红的暮霭, 黄昏下一排鸟儿向北飞去。今天的傍晚倍显阴沉, 苍白的月牙儿无力照耀着灰暗的大地,更无暇顾及地面上如蝼蚁的人们。
在黑暗企图笼罩之时,突然, 一声猛烈的撞击将一辆轿车撞飞马路数米远,车上的零件散落一地。在还没等人明白怎么回事, 爆炸尾随而来, 火光冲天染红了晚霞。
撞车的玛莎拉蒂未作停留, 便一路疯狂驶向下一个路口。
马达的轰鸣,让蓝馨稍有起色的头痛又有所加重, 她咒骂了一句。“赶着去投胎啊,妈的!”
整夜的头疼让她无法入眠,在福利院的记忆、与爸爸的快乐时光、还有那个混蛋男人的脸,乱的像一锅粥,在她的脑子里翻滚着, 搅得她心烦意乱。
在清晨时刚刚睡着, 却被阵阵的敲门声吵醒。
蓝馨火大的打开门, “滚。”又重重摔上门, 差点夹到对方的鼻子。
轻而坚定的叩门声, 并没有因她严重的起床气,而停止太久。蓝馨再次打开门, 她像喷火的龙,一开口就能活活烧死,打扰到她弥足珍贵睡眠的混球。
“小姐,请问昨天傍晚...”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学生打扮的大男孩,微愣又略显拘谨,显然是因为蓝馨的脸色,实在不宜招惹。
他身后经过的八婆,竖起的耳朵比兔子还长,听到大男孩的话又忍不住捂嘴偷笑,那笑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瞧吧,被说中了,她就是做野鸡的!
蓝馨甩出一句足以能杀人的气概,“你特么才是小姐。”
这次男孩可就没那么幸运,眼镜撞歪了,鼻血也极其配合地流了出来。实足搞笑的花痴愣在当场,引来八婆们的哄笑。
蓝馨总算睡了一觉,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房内的阳光已不再,应该是快到晚上了。时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白天与黑夜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只不过是混吃等死的拖延罢了。
半年前,她从鼎盛的纵身一跃,一心想着与爸爸在天堂相聚。那里没有世俗的纷争,红尘的纷扰,在那个纯净无比的世界,她可以自由自在做真正的自己。
她的身体急迅下降,穿越重重迷雾,她闭上双眼,渴望着快一点接近天堂的大门。
却,事与愿违,她最终掉到救生气垫中。荒谬又讽刺,连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既然老天不让她死,就活着,等死吧!她无奈地接受现实,肚子空空一再的抗议,让她更加无奈!
蓝馨打开门,那个黑框眼镜的大男孩还在,守株待兔吗!她无视他的存在,走到附近的面馆,要了碗牛肉面。
‘难吃的要死,明天就关门大吉!’蓝馨在心里咒骂了五百遍。
老板又上来一碗面,她抬头看向对面,挂着黑框眼镜的脸,向她礼貌微笑。
蓝馨专打笑脸人,不客气的骂。“你眼睛没瞎吧,看不到旁边的位子都是空的吗?”
他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直言说出内心读白。“这里比较方便跟你说话。”
“信不信我能打你满地找牙,让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蓝馨发出警告。
“小姐...姑娘,你误会了,我有事情要问你。”他这次注意了措词,找了个较为稳妥的称呼。
“问我男厕所在哪吗?如果想偷看女厕所,就在它隔壁。”蓝馨极具毒舌,对着食物说着不卫生,倒胃口的话。
黑框眼镜望着蓝馨离开面馆的背影,挠着头深感挫败,出师不利,连要说的话都还没说清楚!
蓝馨躺在房顶上,并不代表她有多喜欢看星空,而是厌恶四周的吵闹。
贫民区里可不仅只有勤劳质朴,同时也充斥着粗俗与算计。家长里短,蜚短流长相互交织的恶俗,让她作呕!只有这里能稍显安静些,以减轻她的头疼。
可就连这一小块的宁静,也被异常的响动而打破。蓝馨不悦地抬起棒球帽,那个眼镜笨拙地手脚并用向她爬来。蓝馨明显看到他因害怕,而小腿不住地发抖。
“终于上来了!”他拿下眼镜,擦着满脸的汗水,大有征服喜穆拉雅的成就感。
蓝馨此刻,大有把眼镜踹下去的冲动。“你想要问什么?”
眼镜飞快拿出准备好的资料,不料他的书包落在了下面。“你等等,我现在就下去取。”说完,他又开始了惊心动魄,慢吞吞的行进。
蓝馨着实忍受不了他的龟速,一个纵身完美落地,吓了眼镜一跳。‘这是传说中的女侠吗?拥有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
“有话快问。”蓝馨没有耐心跟他蘑菇,尽早打发他走。
“哦。两天前,也就是14号的傍晚,你在一家药店门口?”
蓝馨懒得听他的铺垫,没答腔。
“你是不是在交叉路口,看到一起交通事故?”眼镜闪着莫名的希翼。
蓝馨对被盘问零经验,心情很不爽。“是又怎样?”
“你记得是什么车吗?颜色、标志、车牌号什么都行,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眼镜被烧起了带有希望并兴奋的火光。
蓝馨冷冷地问。“你是警察吗?”
“不是。”他坦言否认。
蓝馨眯着眼不善地问他。“那你有什么权利,问我这些问题?”
“我是法律系的大四学生,也是红瓢虫法律援助中心,免费提供救助的义务者...”
蓝馨打断他冗长的自我介绍,“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世界上有摄像头这种高科技吗?”
“在那个路口摄像头坏了,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
“看热闹的人很多,干嘛来找我?”
眼镜做着进一步说明。“我在事故发生最近的监控录像中,只能看到火光,还有你从拐角处走来。”
当时,现场围观的人不在少数,还有人专门跑到近处拿手机拍照,录视频。她鄙视这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拐进了另一条街。
蓝馨的头痛病伺机而动。“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要再来骚扰我。”
“好的。”眼镜一口答应,并千恩万谢地满载而归。
蓝馨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得以解脱,还为此在牛肉面里多加了个卤蛋,以示庆祝摆脱纠缠。
她不算好的日子,在三天后仍被无情的摧毁掉。蓝馨握着双拳,以抵制自己揍他个春光灿烂的冲动。
眼镜的确笑的春光灿烂。“有了你的帮助,我们顺利找到了有利证据,已经起诉到法院。”
蓝馨冷眼看着门外眼镜的激动,大力的关门是她唯一的回应。
眼镜有了防范,脸闪开并有了进阶,手推着门,虽然只有一条缝。“请你...做...我们控方的证人...出庭指证...让肇事者受到...”
蓝馨背对着门板,完全不想听他力竭的游说。这个人太过得寸进尺,早知道装做不知道就好了!她开始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没了动静。蓝馨也没那好奇心去打开门查看,躺在床上打盹儿,等待沁凉的夜晚。
卡片像白色雪花一样纷飞飘落,她在不停地翻找,找了不知有多久,全身疲惫没有一丝力气,仍不愿停下。她颓废地认清一个事实,卡片全部都是空白的,没有一张是带有笔迹的...
她猛然惊醒,那张‘等我回来’的卡片,赫然在上下铺简易床的横梁上。那是她唯一从小旅馆带在身上的东西,几次想扔却最终没能成行。
她告诉自己,不是舍不得而是要记住,那个混蛋男人丑陋龌龊的行径。
随着房门的开启,眼镜居然还在,并且孜孜不倦地啃着书本。他见蓝馨出来,顶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光圈,义正辞严地说,“配合司法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蓝馨坐在房顶上,“大点声,我听不到。”
眼镜加大声音。“配合司法机关...”
“再大声。”
眼镜站在空地中央,亮开了嗓门儿,背诵起了法律条文。“我国民事诉讼法,第七十条明确规定....”
大半夜如唐僧念经般的佛咒,划破了入睡不久贫民区的平静。灯一盏盏亮起,紧接着便传出男人的粗口。眼镜立即禁声,并赶忙道歉。
房顶上不管不顾地飘来三个字。“再大声。”
眼镜陷入了重大的犹豫中,一面是深夜扰民,另一面是重要证人。最后痛定思痛,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理念,又继续大声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