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宁致远又黏着我在沙发那里墨迹了一会儿,然后他去看了下烘干机,衣服已经干了,抬手看了看表,站起来说:“你快去把你自己的内衣穿上……”
好吧,我表示凌乱。
“我先带你去买件大衣,接着你陪我去看一个人。”不知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怎么样,我觉得他的声音突然沙哑了一下,还带着些莫名悲伤的情绪。
我听他的话很快跑去卧室穿上了自己的内衣什么的,然后他拿过来一件藏青色套头毛衣套在我身上,虽然松松垮垮的,不过我照了下镜子,发现还挺不错的,有点像韩剧里流行的那种慵懒的文艺女青年。
又是去了仁和春天,他帮我选中了一件咖色经典款羊绒大衣,我一看价签,吓了一跳,就那么件毫不起眼的破衣服,居然敢要4999!
我拖着他就要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叨叨不休,“不买不买,我那件羽绒服好好的啊,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啊,这摆明了是人家在宰我们啊,你是钱多人傻啊还是人傻钱多啊?这个当不能上你知道吗,上了一个就会有另一个在等着你!”
也许是看我实在是蠢萌的可以,也许是怕被导购员笑话,宁致远朝导购员挥下手,“再搭配一件毛衣,你看着办。刷卡!”
“好的,先生。”导购员走过来从宁致远手中接过银联卡,顺便多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宁总可是个绝世好男人呢!”
什么,他不会和女导购有染吧?为什么她会这么为他说话?
出了仁和春天,我拿刚才的事情去问宁致远,他看了看我,不可思议的说了句,“切,小肚鸡肠,还有,你脑洞不错,以后要用在正地方,不要动不动就八卦你的男人和谁谁谁有染。”
看在他给我买了这么贵的衣服的份上,我就不和他拌嘴了,出了仁和春天的时候,他开上车往北郊出城的方向开去,我愣了一下,问他:“这是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他打开了音乐,还把我这边座位调低,说我要是累的话可以靠着小睡一会儿。
真是累了,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短暂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宁致远拍拍我的脸,轻声唤我,“到了。”
车子停在一座山脚下,我懵懂地下了车,问他,“这是哪?”
“峨山。什么都别问,跟我走吧。”
他从车尾箱拿出一些香烛纸币和一把镰刀,过来牵着我的手,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冬天的山野本就比城里冷几分,愈往上走,空气愈发稀薄阴冷。
来到半山的一座墓园前,宁致远松开我的手,低声道,“到了,小离,我今天带你来,是想让你陪我一起看看我妈妈。今天,是她的祭日。”
他的声音很低,他的脸色浮着挥之不去的凝重,我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往里面走。
宁致远妈妈的墓前已经长满了杂草,墓碑的照片上,一个温婉的女人微笑着看着我们。
静默地站了一下,宁致远蹲下身子用镰刀把墓周围的杂草一一割了个干净,摆上香烛点燃,他拉着我站在墓碑前,缓缓地开口。
“妈,小远来看您了。”话刚出口,他的鼻子已经抽搐了起来,一两颗泪珠砸在他的脚下。
“原谅我,一年才来看您一次,您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不要想我,我会好好的,会像您以前盼望过的那个样子好好活下去。对了,妈,我今天把小离带来了,我来还想告诉您,我找到我爱的人了,我要和她订婚,不久后还要结婚,妈,听到这个消息您开心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宁致远流泪,我默默地把他的手拿过来握住,一时不知怎么安慰。
下山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地揽着我的肩,偶然有风掠过,有点冷,树叶刷啦啦啦的发出轻响,他叹了口气,“小离,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看看我妈妈,我想,她在天上看到我有爱的人陪伴,一定很高兴。”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半晌没有开车,他扭过身子,看着我说:“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说起来我们家里的这些事太狗血了,我从来不愿意跟任何人讲,我也从没带过任何人来这里看过她,你是唯一一个我带过来的人,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们以前的事情。“
顿了顿,像是努力积攒了一些勇气,他才缓缓又开口,“我妈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在我妈嫁给我爸之前,那个家属于萧长安和他妈妈,后来也许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和,萧长安的妈妈也许又很执拗,就带着萧长安离开了宁家。听说他们一直说我妈是小三,赶走了正室也就是萧长安的妈妈,可是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宁建海,对,就是我那个亲爸,在我妈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沾染上了明安娜,因为明安娜的咄咄逼人,我妈连病带气撒手人寰,而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年纪太小,除了哭,几乎什么也做不了。而我爸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迎娶明安娜进了宁家,从那天起,我就恨他们,恨他们每一个人,除了奶奶,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后来我从国外回来后,直接就搬到了云山区独自居住。”
他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他的声音那么轻,仿佛那些恨根本已经烟消云散,如今说出来也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别看明安娜现在对我巴巴的好,那还不是因为她自知无法把羽翼颇丰的我怎么样,而宁思璇,以前我也恨她,谁让她是明安娜的女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年纪越长,越是经历越多,我竟慢慢没法再继续恨她了,毕竟,她也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所有的恨,都让随风而散好了,我妈死了不可能复活,而生活总归要继续、。”
“至于萧长安,我们不愧是兄弟,竟同时和一个女人有了瓜葛,你知道的,夏冰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他们当时好的如胶似漆,后来鬼使神差,夏冰反过来追我,而那时从没谈过恋爱的我难以抵挡她的火热攻势,很快我就答应了和她结婚。就在她出事之前,我刚刚给她选好了婚纱,而奇怪的是,萧长安那些天非但没来找我和夏冰的麻烦,相反,他很安静地待在离c市一百里的小城里,对他这种人这种表现,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可是那个时候就像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夏冰也言之凿凿告诉我,她和萧长安已经彻底掰了。她说了,他们是和平分手,她甚至发誓,她会好好爱我,爱我一辈子,没想到,真可笑,前不久,就是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她醒来的第二个月,我发现她又在偷偷地和萧长安有来往,我确定他们是藕断丝连,就像她前些天亲口承认的那样,她的心已经另有所属,我猜,那个人一定是萧长安。”
等他终于说完了,我这才问他,“宁致远,你不觉得夏冰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上次吃安眠药自杀的事。”我慢慢的说。
宁致远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她说了,以后不会了。再说,我和她那天已经在锦丰花园说的明明白白了,从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但愿如此!”
心里有点堵得慌,我干脆靠在椅背上微闭眼眸。
“回吧,外面有点冷,你刚刚出院,也需要休息。”宁致远体贴地过来帮我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回城的半路上,宁致远的电话急躁地响了起来,他拿起,嘴角轻笑,接通,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回应道:“好,我尽快过来处理。”
电话挂断,他把车子停靠到路边,扭头看我,“怎么办,你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是不是……?”我差点脱口而出果果的名字。
“是你妹妹和人打架,把人打伤了,现在对方不依不饶,给钱也不行。这样,我们回去看看?”
原来是陈梨花!我惊魂未定,刚刚他一说我家里,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果果!
看来我是真的从来没把陈德刚的那个家当做我的家!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也没理由拒绝,就说好吧。
回到那个家里,车子驶入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停好车一进门,我们就看到一个两相对峙的场景。
陈梨花被一个男子摁着脖子,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的刀刃用了点力气,但仍然游刃有余地掌握着分寸,浅一分,陈梨花没事,深一分,会瞬间割破她的脖子!
而同时,陈德刚控制着这个男子,他的手里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手枪,枪口正指着男子的头部,三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旁边是三四个青年男女,其中一个和陈梨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捂着被打肿的脸正在嘤嘤的哭泣,嘴里一个劲地喊着:“陈梨花你个婊子,你抢我男朋友不要脸,呸!呸!”
我一看,脑袋嗡的一声!
这还真是学习没见学怎么样,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不少!
我气咻咻地喊了声,“陈梨花,你怎么回事?想上天啊?非要闹出人命来你才高兴?”
杨雪兰从屋里冲过来一把拉住宁致远的胳膊,哭着求他,“宁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吧,你救救梨花啊!我可就只有梨花一个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