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秋月刚才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杜浩然和叶琢的话,总感觉自己听错了。因为在她看来,杜浩然身体健壮得跟头牛似的,前天下河去救叶琢,河水和雨水都那么冰凉,穿着湿衣服老半天,可他愣是半个喷嚏都没打;抱着、背着自家姑娘走了一里远的崎岖山路,气不喘心不跳,跟没事人似的的。而且杜忘和杜念,也丝毫没把他当成病人来对待。他这样子怎么会是生病呢?该不会是他不愿意娶自家姑娘,故意说出来唬人的吧?
不过这话秋月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就是自家姑娘被人嫌弃了,这不知会让姑娘多难受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好,不管杜浩然说的是不是事实,反正他要走了,再不回来。姑娘伤心一阵就过去了。到时候该嫁人就嫁人,该生孩子就生孩子。杜浩然是活着还是去世,与她们的生活都没有多大关系。
“秋月。”叶琢忽然出声。
“是,姑娘。”秋月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急急跑上几步。
“今天我跟杜公子说的话,你别跟祖父、祖母他们说。”
秋月脚下微微一顿,点头道:“好。”
叶琢没有再说话,朝家的方向缓步走去。
回到家里,叶予期倒是在家中,见叶琢回来,高兴地道:“琢儿,刚才昌隆坊的老板李老爷来访,说是要跟咱们的巧思馆合作,以后他们的好玉料都会拿来给你设计,你要想接别的作坊的活儿也没问题。琢儿,你说昌隆坊是不是就是二皇子名下的那个作坊?”
“是。”叶琢打起精神跟叶予期说话,“刚才在杜公子那里,我遇到李老爷了。这话他也跟我说了。”
“对了,杜公子让你去他那里干什么?”
“他要回京城去,所以把赌石和赌矿的本事教给我。”
“啥?”叶予期吃了一惊,“他要回京城去?还教你赌石和赌矿?”
“嗯。”叶琢揉揉眉头,“祖父,我刚才记了好多东西,累得很,先回房休息一下。”
“去吧去吧,赶紧去。”关氏走了过来,拍了叶予期一下。“有话不知道等一会儿再说?孩子一回来就拉着说个不停,也不让她歇会儿。”
叶予期苦笑一下,挥挥手道:“琢儿你快去休息。再在这里呆一会儿我非得被你祖母唠叨死不可。”
“说什么死啊活啊,几十岁的人了,一点忌讳都没有。”关氏瞪他一眼。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叶予期满脸的无奈。
叶琢扯了扯嘴角,算是露了一个笑脸:“那我回房去了。”
“快去吧。秋月。扶着姑娘。”关氏道。待叶琢出门,她叹了一口气道:“前一阵生病,这身体还没养好呢,又在河里被淹了一回,淋了一身的雨,现在精神都没以前好了。唉。得弄些补品回来给她补补身体才行。”
“买根年头长的人参,别省钱。”叶予期也道。
叶琢回了房,还真躺到了床上。跟秋月道:“别打扰我,我睡会儿。”
“好。”秋月把帐子放下,不过并没有出去,而是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绣活做起针线活来。时不时的,还向床上望上一眼。
也不知帐子里的叶琢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帐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响动也没有。
秋月轻吁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绣活上,
“咚咚咚”,远处的院门忽然被人敲响。秋月望了床上一眼,正要放下手上的东西去开门,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厨房跑了过去,紧接着便有说话声传来。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秋月听得出,是杜忘和秋菊在说话。
“秋月,大概是杜忘送赌矿资料过来了,你去接一下。”床上一直没有声息的叶琢忽然出了声。
秋月一愣,继续慌忙应道:“好。”放下东西正要开门出去,却听见有“哒哒哒”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显然来的是秋菊。
“秋菊,秋菊……”却听到关氏特意压低的叫声,“姑娘在睡觉,别吵她。”
秋月听到秋菊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忙开门出去:“把东西给我吧,姑娘没睡着。”又问,“是谁送过来的?可有说什么?”
“杜忘大哥送来的,他啥也没说,只交待说一定要把这东西亲手交给姑娘。”秋菊道,说着便直直地冲进房来,叫道,“姑娘,杜公子给你送东西来了。”
“给我吧。”叶琢已掀开了帐子,坐了起来。她接过秋菊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画筒。
旋开画筒的盖子,将里面卷成一筒的宣纸倒了出来,在被子上将宣纸展开,叶琢发现纸上是一幅画。其实说是一幅画,不如说是一份示意图,上面用极简单的笔划画着一些山水的轮廓,山和河流都分别标着名字,还有一些村落的名字也在上面。整幅图都是水墨色的,只有其中的一条山脉,用浓重的绿色进行了涂染。
叶琢知道,那用绿色涂染的地方,就是杜浩然勘探出来的玉矿。
“杜忘大哥让奴婢转告姑娘,说如果姑娘把这幅画记牢了,就可以把它给烧了。”秋菊道。
“知道了。”叶琢道,“行了,你去吧。”
这幅图就是一件异宝,放在身边容易惹来大祸。就算杜浩然不交待,她也是要毁掉的。
不过她没有抓紧时间把图纸记牢,而是将它卷了起来,小心地放进画筒里,然后将身子往下移了移,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眼睛盯着蓝色缠枝花的帐顶,兀自发呆。
杜浩然这么急让杜忘把图纸送来,很显然他们急着离开此地。而杜忘送图纸过来,并没有跟秋菊说他要马上走了,是不愿意让大家去送他们吧?杜浩然,是想悄悄的离开此地。
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想走就走吧。她确定,自己忽然说出那番话,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报恩的成分多一些。她觉得他很好,他对她似乎也有情,她便愿意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反正她总是要嫁人的不是吗?既然要嫁,那何不嫁一个让自己感觉比较舒服的男人呢?至于他能陪她走多远,那不重要,她原来都打定主意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的。现在有一个寡妇的身份。还有一定的地位,能省却许多麻烦,不是正好吗?
她原来一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就是怕两人的地位悬殊太大。前世她也曾在那圈子里生活过,她知道那些人在婚姻上多么的注重门第。想来无论是皇上还是瑞王、瑞王妃,都不会允许杜浩然娶一个平民妻子,哪怕他不久于人世。而她,不屑于作妾。所以那话迟迟没有说出口。直到今天,看到他因为自己的病,怕耽误她的终身,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她才义无反顾地把话说出来。她知道,她要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了。以他的心性,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提出要带她走的。
只要他没有妻妾。唯有她一个人,妾的身份又如何?靖安王侧妃这个名字,也比南山镇某个庸俗男人的太太要好听。
可惜,他还是拒绝了她。不管他拒绝的理由如何,都为这段情画上句号。她应该放开心怀。为接下来的生活而奋斗了。
静静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叶琢再一次将被子上的画筒打开。
画上的山水和地名并不复杂。叶琢的记忆又很好,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将画上的东西一一记了下来。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前,拿出火折子,将那张画纸点燃。
凭着她的记忆力,叶琢相信,这幅已经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老太太,老太太。”院门处又响起了一阵拍门声,听叫声,是赵叔。
“什么事?”关氏应道。
“杜公子他们刚才已走了,说要回京城去,再不回来了,还把一大堆的石头送到了咱们那边院子里,说他们不要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啊,老太爷,您也在家,那太好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石头?
叶琢皱了皱眉。不用说,赵叔嘴里的石头,绝对是刚才杜浩然为了教她赌矿时买回来的那几大堆原石。那些原石,里面的玉料可不少,而且还有一些质地极好的。全解出来,起码能卖上上万两银子。
他就这么送给叶家了?
叶琢叹了一口气,拿起外衣穿上,简单地挽了一个髻,用玉簪簪上,打开门出去。
“琢儿,正好,你休息好就好了,快去青云巷看看吧,杜公子回京城去了,留了一堆石头给我们,我估计是原石。”叶予期一见叶琢出来,大喜。现在他习惯听叶琢的主意,乍一离开叶琢需要自己拿主意,便有些吃不准,还是想听叶琢的。
“不用看了,这事我知道。杜公子的母亲生病,他接到信急着赶回去。至于那些原石,是杜公子买来教我赌石的,忽然接到京城来信来不及处理,所以留给了我们。我看这样好了,原石也不必搬过来,就放在那边,找个空屋子锁着。让魏大哥和唐大哥也别出车了,这段时间帮咱们守石头吧,等咱们把那些原石一一解出来再说。这些石头买出来的钱,您要是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存在钱庄里,等哪时遇上杜公子再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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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现代女作家,重生古代农家女,她只求家人安康,岁月静好,老天却不让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