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邵靖雨你也有今天?哈哈……我终于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了?怎么样?失去最心爱的人的滋味是不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呢?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吗?我终于等到了,哈哈……”
耳边传来阵阵惊天般嘶吼的喊叫,充斥着极度的张狂与嚣张,喷发而出的一瞬间几乎震痛了她的耳膜,可是空白无物的脑海之中始终只有宋郁倒地被碾压的一瞬间。
那个画面就像悬在在头顶的一把闪着寒光的尖锐利刃,带着丝丝溢动的血液,那是从他体内流出来的鲜红,她看不到任何的颜色,只有满目的红,狠狠的戳进了她的身体,疼痛如鬼魅般凶狠的缠绕着她,满心满身的痛苦折磨着她的肢体变得僵硬起来。
她想要挪动想要说话,可是却使不上一点的力气,她迷蒙的视线里,陆欣悠疯癫的大笑着,脚步凌乱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只高跟鞋已经不见踪影,她就这么踩着一只高跟鞋,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邵靖雨还趴在地上,手紧紧的抓着宋郁的手,可是他手心的温度在逐渐下降,就像沙漏般不断流逝而去,她惊恐无助,慌乱得无以复加,可是另一只手却在骤然间涌出的刺骨的疼痛让她不由得低声喊出了声。
她抬眸看着陆欣悠发狠的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凶狠的碾压力道痛得她浑身的神经几乎都卷缩了起来。
“陆欣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不撞死我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宋郁,你这个吃人的魔鬼,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
“我当然想毁了你,可是我就是看不得每个人都无偿的对你好,凭什么?你不过就是个破烂货,都不知道转了几手,可是却还是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对你趋之若鹜……邵靖雨,你说我是魔鬼?呵……到底谁是鬼?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就是要让你体会体会被全世界抛弃,得不到所爱的人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我就要你好好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每天活在对死去的人的愧疚之中,我要看你发疯,我要看你自生自灭,哈哈……”
陆欣悠痛快的仰天长笑着,身体因为逐渐升腾的激动与疯狂不停的颤抖着,颓废而魔怔的样子已然不在正常状态,突然,原本站立不稳的陆欣悠猛地朝地上摔倒,一张脸被狠狠的摁在了柏油路面上,双臂被强硬的反剪在后背,来人弯曲着腿死死压制住她挣扎不停的双腿,电石火花间,原本叫嚣不止的她顿时变成了只能被动任由宰割控制的玩物。
莫少南一把将倒地的邵靖雨抱在怀里,可是在他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时,她却骤然发力将他整个人往后推了一把,两人双双跌坐在了路面上,他继续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她的状态非常不好,他满目的担忧与心疼,然而她却像只炸毛的刺猬,对于任何想要接近她的人都充满了无比的敌意。
膝盖上的痛变得微不足道,她近乎逃亡似的拼命躲开莫少南的碰触,只要他有靠近的动作,她便疯狂的挣扎扭动。
“你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们都是魔鬼,魔鬼……宋郁,宋郁——”
她连滚带爬的上前再度拉住了宋郁的手,可是相对之前明显冷却下来的温度让她满眼止不住的惊骇,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她的心慌乱惊恐得几乎要爆炸。
急救车来了以后,对于营救被压的宋郁费了一波周折,奥迪车的前轮压住了他腰间的一半位置,将他整个人都死死的钉在了原地似的,车子不能随意挪动否则只会给他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最后是莫少南上前,将围观的青壮年召集起来众人用手抬的方式将车子的驾驶室一侧抬了起来,留出了空位才将宋郁从车底抬了出来。
急救车丝毫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载着昏迷不醒的宋郁就开走了,邵靖雨被挤在了人群外围,她身上还披着莫少南的外套,可是她整个人都像失了魂的木偶,机械的挪动着脚步想要追上那逐渐远去的急救车,可是膝盖上骤然引发的疼痛还是让她摔倒了。
她绝望而无助的趴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离去的影子,她伸手朝着前面想要抓住什么,就好像她之前一直不放弃的抓着宋郁的手那样,似乎只要触碰到他就是代表着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她只能抓到一把空气,空无一物的掌心也逐渐让她的心逐渐冷却了下来。
有人扣住了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都扶了起来,她压根站不住脚,整个人疲软的像是没有支撑点的皮球,浑身的重量直直的往下坠,莫少南紧抿着嘴唇,眼神阴郁得几乎结冰,他不发一言的紧紧搂住她的身体,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可是她的手却是异常的冰冷,他想要给她依靠,给她温暖,可是她的样子俨然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一味的沉默悲痛,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变得不再有任何的注意力。
大脑突发的轰然炸响,她听到了无数吵杂沉闷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朵,胀痛酸涩的滋味布满了她的所有有知觉的感官,她无力的眨着眼睛,眸色逐渐变得波动起来,紧张,恍惚,不安,自责与绝望编织成一张没有尽头的网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任由她孤身一人陷入在了无望的境地横冲直撞,拼尽了所有都找不到那个可以带给她希望的身影。
对啊……他刚才还躺在这里的,可是现在……
眼泪喷薄而出,她抖着嘴唇,苦涩咸腻的泪水落进了她的嘴里,也刻进了她脆弱的心房,她终于知道自己真的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的希望与对未来生活的憧憬都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消亡了。
“宋郁——”
痛苦与绝望交织成的嘶吼带着让人心酸的悲悯,最终都化作了骤然的黑暗,她终是昏死了过去。
梦魇就像僵尸五指间恐怖而血腥的粘液,带着剧毒与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拼命的奔逃想要摆脱,可是在漫天的迷雾森林之中,她渺小的如同沙砾,每一个紧张的回眸都会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令她惊恐不已的丑恶手掌直直的从天而下,誓要将她严严实实的掩盖其中,挫骨扬灰。
她只有跑,没命的奔跑,她惊惧无助又带着极度的生存渴求,可是无论她怎么跑,她永远都只是那只被猫追逐的老鼠,漫无目的,惊慌失措,磕磕绊绊间将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可是似乎总有个模糊的身影一直站在她面前的不远处。
他的双脚好像腾空着,肢体轻柔得可以被风轻易的吹走甚至吹散,他在向她召唤着,她听见了他伤感的沙哑声,有遗憾有抱歉有委屈。
她突然就走不动路了,呆呆的看着他任由旁边两个丝毫没有面孔的幽灵捆绑着,拖拽着,往黑暗的漩涡深处前行,那是地狱的入口,只要踏进一步便真的只能静待着毁灭。
“不,不要……不要带走他,带我走,带我走,我有罪,是我啊!他是无辜的,你们放开他,放开他——”
尖锐刺骨的叫喊声彻底将她混沌的思维拉扯了回来,双眸骤然睁大,满目的惊恐与呆滞,下一秒原本平躺的邵靖雨直直的坐了起来,一片静谧的白在她停顿的神经线中就像突然割断了线的尖刀。
她颤抖着手脚,翻身下床,可是猛烈的晕眩与膝盖上的疼痛让她根本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手臂碰到了床头柜上的心电仪,拉扯之下悉数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一阵撞击的突兀声。
她愣了一下,跟着发疯似的往门口爬去,眼泪就像失去了控制神经一般一个劲的从眼眶滑落出来,可是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眼神异常的冷沉,紧抿的嘴唇却是熬着最后一口倔强坚韧的气息,她只想去看看她的丈夫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他是死是活时是好是坏?这些她都不敢去想,甚至潜意识的拒绝去想那痛心的一幕,她只知道要去找他,找到宋郁,然后完成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
一起吃大餐,一起看电影,还要一起坐摩天轮和旋转木马,甚至一起去看埃菲尔铁塔,一起站在帝国大厦的顶层俯瞰整个美利坚的磅礴与繁华,一起走遍祖国的五湖四海,爬遍五岳山脉,只要能留下两人开心幸福的足迹,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去走遍去闯荡。
“你干什么?”
震惊的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莫少南上前一把就将她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在病床上,他伸手拽过被子给她盖上,可是迎面而来却是她发狠的巴掌。
啪——甩在他的左脸,可是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给她盖被子的动作。
啪——继续甩在他的左脸上,掌心很疼,而她的心却已然撕裂成了无数块,她感觉不到自己正常的呼吸,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人,这张脸是她现在甚至是未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张脸。
她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恨他,痛恨他,恨不得亲手将他毁灭的意念上。
邵靖雨满眼的冷漠,如同北极寒冰般的冷与恨,在他心口落下了似乎永远都不可能痊愈的伤痕,不用轻触都会不停的流血,每一次的涌动都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
他抬眸看她,两人的距离隔得那样近,可是眼神涌动而定的波光却是那样的坚硬而遥远,那是一座如泰山般坚固而归然不动的屏障,将他与她的两颗心置放在了分崩离析的横截面,每一次的回忆都只会是血淋淋的伤口。
“他死了!”
良久,她才感觉指间的神经在微微拨动着,她突然笑了,抬眸看向他,平静地就像是一团笼罩着无尽的错觉与凄然的迷雾。
“莫少南,死的人为什么偏偏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