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礼物

31礼物

王祖芬给老爷子倒杯茶,然后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摩头部,劝慰他们两个,“你们每到一起,总说这些伤脑筋的事,不能让自己轻松一点吗?”

“奶奶。”候力城望着奶奶笑。

“小城啊,小平的事,只怕她爷爷早有安排,你就不去搅和了,好吧?”王祖芬看看候胜一一付操心的面容。

“早有安排?”候力城身子一晃,差点从板凳上落下来,这板凳确实太小了,他换了把大椅子,把自己深深陷了进去,他想到了岳老爷子留给任之丰的大笔资金,难道他真的早有安排?

“岳老爷子当年素有赛诸葛之称。他和任老爷子一起,一个设计排阵,一个冲锋在前,从未吃过败仗。他满腹谋略,都说宁可得罪任复生,不可得罪岳君来,不是说任复生太能打,而是说敌不过岳君来的计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岳老爷子一生只宠小平一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怎么可能放心死去,留下无依无靠的孙女?以他的性格,必定留了后手啊。”

候力城对岳君来佩服到了极点,他点头,对爷爷说:“岳老爷子给疯子留下了一笔巨额资金。”

候胜一两手一拍笑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够狠,让儿子对付妈妈。”

王祖芬摇摇头说,“任家确实有失厚道,也怨不得岳老爷子,小平可是他心尖尖上的肉。”

候胜一眯上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按说以小城和之丰两人之力,绝对不能抵制越丰集团,那么他给之丰留下的资金,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意味着不能给他宝贝孙女讨回公道。”他坐直了身子,拍着椅子的扶手说,“岳老爷子必定还有后手。”

候力城听得惊心动魄,这岳老爷子,还是人么?他看看爷爷,小心地问:“您开始说的候家不能卷入到他们的家仇中去,这个家仇。。。。。。”

候胜一端过茶,喝了一口,又放回去。“这就是我不让你插手的主要原因。之丰的妈妈易星月和小平的妈妈付西遥,易付两家是世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当年的事,这住在同城的老一辈只怕很多人都知道。当年日本打进同城,付家污陷易家,导致易家几十口人死日本人的刀枪之下,易家的财产被付家夺得。付家遂将财产转移到香港,除了付家家长死在同城,其他人都逃去了香港,后来付家的女儿就成了小平的妈妈,你懂了吧?易星月作为仅存的易家人,想夺回家财为易家报仇之心切,也是能理解的,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一直活在仇恨之中的可怜人。”

候力城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从来没听疯子说过,那么,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了?如果疯子知道这些事情,那他们的计划要变吗?候力城陷入沉思。

“你和莹冰是怎么回事?”奶奶不放心地问。

候力城不语。

“你们年轻人要定性,既然选了在一起过日子,就好好过,孩子都有了,闹什么别扭。做夫妻,有今生,无来世。”奶奶语重心长。

“奶奶,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意见不合。”候力城笑起来。

“意见不合?”奶奶笑得温和,“我和你爷爷,我当年是同城女子学堂出身,你爷爷大老粗人一个,两人撮合到一块,常常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推推老爷子的肩膀,笑说,“你说,是吧?”

候胜一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断续晒太阳,王祖芬的手虽然老了,但给他按摩还和从前一样灵巧。

“夫妻嘛,不能两句话说不到一块,就大吵大闹,我生气的时候,你爷爷就不哼声了,还变着法儿讨好我,你爷爷发火的时候,我不吭声了,赶紧地,给他倒茶去。这一来一去,不就没事了吗?上的上一点,下的下一点,又不是多丢人的事儿。”奶奶笑得很满足,这岁月呀,一溜就过了,咋想着还像是昨天的事儿呢?那时候候胜一又粗又脏,她多不愿意跟他过日子啊,她堂堂一才女,跟一大老粗根本没有共同的语言,可家里人顶着,说候胜一有责任感,会关心人,是良人。事实证明家里人眼光确实不错,两人经过时间的磨合,越过越好,越过越舒坦,才发现,当年嫌弃他的那些理由哪是理由,根本是借口而已。

候力城望着爷爷奶奶一脸回忆,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夜魅”酒吧,他陪客户喝得有点多,上了个厕所,回来时进错了包房,他看见程莹冰和王家的那位娃娃亲小子在一起,两人挨得很近,她的手紧紧地握在那小子的手里,很暧昧。两人看见他同时一惊,程莹冰抽出手,跑向候力城,紧张地说:“力城,不是这样的,真的。”他笑了,看着他们两人说,“没事,你们继续玩,我走错地儿了,我去隔壁包间。”他挥挥手,动作优雅地退了出去,还顺手给他们关上门。回家后,程莹冰一直没睡,显然想和他谈晚上的事,他没兴趣听,拿起睡衣,走进了客房,从此再没睡到那张结婚时的大床上。可这些,他能对爷爷奶奶说吗?他连疯子都没说过。

岳青平放心不下大悲寺那祖孙两人,又去了一回,给她们送了些钱、粮、衣,让她们安心住着,她们要找的人正在寻找中,只要有消息,立马来告诉她们。她打电话问过候力城,候力城要她别急,这么大个同城,这么小两个人,不是一下就能找到的。她想想也是,于是稍稍放心。

她已经画了好多画了,有的是在当时游玩时即兴画下,有的是回家后琢磨着画,加进一些其它元素。她挑出一些自己认为符合主题的,打算给杂志社送去,让他们先看看,能不能用。她给李大年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意思。李大年说:“你画的我还不放心吗?你画好了一起送来,争取年底出出来。”岳青平听他这么说,也就没送了。年底也快了,再画几付就可以收官了。

金正山在新加坡的时间一延再延,终于回来了,她打电话约了贾笑笑一起吃饭。原本她想定在万宝居,毕竟万宝居是同城的招牌火锅店,贾笑笑几年没在同城,当然要选好地方请。可贾笑笑说她找好了地方,在“艳阳天”酒店,她有些纳闷,贾笑笑不是说“万宝居”很难进吗,有机会进为什么不进?后来她笑了,可以肯定,贾笑笑真以为自己要请客,舍不得钱,所以弃万宝居而取艳阳天,不过,貌似,艳阳天也不便宜吧?难怪她男朋友说她少根筋。

金正山开车来接她,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条SBBT牌纷色围巾。又盒出一个盒子,“这是给清儿的,柯南原装版。”

“又让师兄破费了,”岳青平感激一笑,她拿出围巾,围到脖子上。很暖和,很舒适,就是颜色太嫩了,该是年轻学生戴的吧。

“颜色很好,正好配你。”粉色围巾,粉色脸庞,粉色嘴唇,年轻而美丽。

“我老了点,如果年轻些就好了。”岳青平说。

“你正年轻。”金正山笑着说,深深地看着她,想起了沈从文说过的话:“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年龄的人。”

一车开至“艳阳天”,贾笑笑已等在门口,身边还站着方舟。可能是怕贾笑笑扑向帅哥,方舟一手还拉着贾笑笑。不过贾笑笑看见金正山没有太激动,大声喊了一句:“师兄好。师兄还是那么帅。”然后扑向了岳青平,扯着她脖子上的围巾,嚷嚷着:“天啊,正宗SBBT牌,国内都缺货。”扯得岳青平脖子痛,只好取下来给她看。

贾笑笑很不客气,拿着围巾戴自己脖子上了,她左蹭蹭,右蹭蹭,一付惬意的表情:“真舒服,不惭是名牌。给我戴戴过过瘾。”岳青平看着金正山,金正山无力一笑,怎么还是老样子。

四人一桌,贾笑笑接过菜单,“今天我请客,不要点太贵,我钱包至今扁着的。”她苦着脸。方舟抚着额,一付很丢脸的样子。

“哪能让你请,我请,你放心点吧。一餐饭我还是请得起的。”金正山笑。

“真的呀!”贾笑笑脸不苦了,她点着菜单跟服务员说,“这个,这个,嗯,这个也要,还有这个,对,这个,这个。。。。。。”方舟的脸黑成了包公,她饿死鬼投胎的吗?

“你别担心,吃我师兄的,一句话的事。”贾笑笑点完菜,相当豪迈地拍拍方舟有肩。“当年。。。。。。”金正山用手顶着嘴咳了一下,贾笑笑猛然醒悟过来,当年为了骗吃骗喝骗帅哥,没少出卖岳青平,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她呵呵笑起来,终于安静了。

金正山将菜单给岳青平,她摇头。金正山依着她的口味又点了几道菜。突然坐在大门对面的贾笑笑盯着门口,一付惊艳的样子。岳青平扭过头朝门口看去,一男人搂着何方方的腰,两人亲昵地走进来,岳青平收回头,眼睛盯着桌子。金正山也看见了,眼睛一沉。贾笑笑还在嚷嚷,“真帅,又一极品!”岳青平心想,金正山这么帅,他弟弟能差吗?没错,那个男人她认识,她的老板,金正山的堂弟,金正海。

金正海也发现了金正山,倒是没有发现极力隐藏的岳青平,他一怔,对他哥笑笑点点头,从门口的楼梯上去了,显然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碰到金正山。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金正山不显山不显水,岳青平对不相干的人事没兴趣,所以丝毫没有影响吃饭的情绪,四人边吃边聊,气氛不错。贾笑笑见金正山给岳青平不断布菜,对岳青平说:“师兄对你真好,总给你夹菜。”

金正山笑,“我也想给你夹,可有人给你夹了,就不用我代劳了。”

贾笑笑看见方舟确实给她的盘子夹得满满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居然,居然,脸红了。

岳青平笑意加深,不容易啊,这女人会脸红,看来,是真掉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