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此刻却是感受到了一股父爱,那是她从未享受过的温暖啊,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仿佛就要蓄势而出,强忍着泪水,有些哽咽的说:“流离现在谁也不怪。”
闻言,豫皇却是放心的笑了,他最担心的便是流离始终无法面对凤妃,如今,看样子他是可以放心了。
“皇后之兄长掌管着豫国的兵马,你以后若是为帝定然要除去这颗毒瘤,否则他迟早将豫国改朝换代。如今,你虽为帝姬但却民望不足,此次前去锦州,你定然要多番小心,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增加民望的方法。”豫皇就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而流离也不曾想到她还未归来便闻豫皇驾崩,那个时候的她,一介女子,又该如何撑起这动荡不安的局面?
“我一定会谨记父皇的话,请父皇放心,流离定然不负父皇所望。”流离答道。
从豫皇的宫里出来之后,流离却是一直愁眉不展,锦州的瘟疫情况严重,时间也已经容不得耽搁了。
凤岭,她与他也是极有渊源的,正当流离想得入神之际,迎面便撞见了出来散步的凤妃。
见到凤妃,流离首先是神色一怔,随后便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说:“儿臣见过母妃,给母妃请安。”
还不等流离回神,一双温热的手就已经扶起了流离,流离抬头只见凤妃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离儿可是在为锦州的百姓所愁眉不展?”凤妃自然是一眼便瞧出了自己女儿的心事,而流离今日在国寺放走刺杀皇上刺客之事,早已经传遍整个皇宫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虽居深宫,又如何不知?
流离暗暗点了点头,她心忧的却有其他之事,她从白画那里得知,云尧已经平乱了,虽然过程是十分凶险的,但是至少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终究是坐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来,云尧曾经与她说过的话。
他说:阿离,待我们回筲国之后,便迎娶你为妻……
那句话深深的震撼着她的心,直到现在,都一直震撼着他。
“母妃,儿臣明日便要前去锦州无法陪伴母妃,还请母妃照顾好自己。”流离隐去了心底波动的情绪,对着一脸关慰的看着她的凤妃说道。
凤妃神色微动,心头一暖,她终究是在试着接受她这个母妃了,她高兴啊……她真的高兴啊……眼角已经隐约有了泪光,她第一次肯唤她母妃了啊……
“离儿不用管母妃,母妃自然会将自己照顾好的。倒是离儿你啊,刚刚回宫被册封为帝姬便要去如此凶险的地方,为娘实在是为你担忧啊。”凤妃说着便又是眼泪涟涟,她如何忍心唯一的女儿去那地方,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十几年前的日子她又要重新绝望了。
“流离既然享受着这个国家百姓给予的尊贵,那么流离就该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尽管流离也才做几天的公主而已,这些都是流离的责任。”流离正色道。
凤妃却是有些自豪,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如此的女儿,在外流浪的十多年反而还造就了她。
所谓玉不磨、不成器!大抵是这样的一句话,倒也还是有些道理的。
“母妃都懂,只是离儿一定要万事小心,瘟疫……”这时,凤妃的神色又面露难色,这样流行性的瘟疫怕是连流离也没有法子的,她取了又能如何?
流离安慰的拍了拍凤妃有些冰凉的手,故作轻松的说:“莫非,母妃不相信流离的能力?流离一惊不是当初的那个需要母妃保护的婴孩了,如今的流离有自己保护自己的本领,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母妃,包括皇后也一样。”
流离的一席话却是让凤妃热泪盈眶,几滴滚烫的泪珠便从凤妃的脸颊滑落而打在流离的手背上,流离心中一惊,只觉心头硬生生的疼痛。
片刻,凤妃望着流离说:“离儿真的是长大了,如今倒是母妃老了,换离儿保护母妃了,母妃都知道,都知道……”
凤妃不禁回忆起,当年流离被迫被送走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哄哄她,便要送她离开。
骨肉分离十多年,总算今后可以补偿以前亏欠流离的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要做一个好的母亲,给女儿一个母亲该有的爱护和怜惜。
突然之间,流离有那么一瞬间,原来她也逃不过岁月,如今的她头发已经有了银丝。
她产下她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女子最美丽的年华吧?而被硬生生的夺走了骨肉,从此天涯海角苦苦寻找,她其实,也是不幸福的。
帝王的女人,便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所以,母妃就让离儿以后好好照顾母妃,好不好?”难得的,流离却是抱着凤妃的手臂撒起了娇,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此刻她只是个陪着母亲高兴的女儿,仅此而已。
凤妃更多破涕为笑,说:“好,怎么不好,母妃求之不得。”
凤妃此刻笑得却是格外的轻松,仿佛将近二十年的愁云惨雾都在此时消逝了。
她开心,开心至极。
流离趁着明日就要离开都城,便央求豫皇拿了出宫的令牌,趁着今晚好好的欣赏一下都城的夜景,她对这个地方也是极为的不熟悉的。
身边之人她便只带了白画随行,她倒是极为喜欢这个安静不多言语的姑娘。
流离一身男装清爽出行,倒也是一名俊俏的富家公子。
流离与白画行走在极为热闹的街道上,似乎夜晚的街道更加的多了几分味道。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吃食的味道,香面扑鼻!
白画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裙跟在流离的身后,时刻负责流离的安全。
“白画,原来豫都的夜景是这样的漂亮,你有出宫来看看么?”流离与白画一路行走着,穿梭在人群之中,竟然也与一向不苟言笑的白画聊起了天来。
白画微微一顿,却是时刻注意着与流离的距离,道:“
公主说笑了,白画不过是一宫女,怎会有如此好的机会出宫。”
“那白画今日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如何?”流离转过头,放下手中正玩弄着的鬼头面具,一脸狡黠的望着白画,一只手毫不在意的握住了白画僵硬的手,说道。
白画却是有些退缩,脸上有些惶恐,她是公主,她是个宫女,怎能如此相握?这是失礼于身份的事情,随即便欲要抽出手,无奈却被流离握得更紧,情急之下不禁说:“殿下,白画不敢,恳请殿下放开白画……”
流离却是丝毫不在意,摇头道:“白画,你是不是听公主的?”
白画有些不解,但也照实点头,道:“奴婢身为宫女,处处应以公主为要。”
这时,流离也微微一笑,“那你就戴上这个面具来找我,我命令你。”流离一把从摊子上扯下一个面具递到白画的手里,而她自己也戴着面具一个闪身便没入了人群之中。
待到白画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流离所赠的面具,往人群中看去却是早已经没有了流离的身影,白画这才发觉原来流离是有意要避开她的保护。
心中担忧流离安危,片刻耽误不得也提脚去寻流离去了,流离是帝姬若是出了什么事,后果她简直敢都不敢想……
流离回头看了一眼也离开去寻她的白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怎么会喜欢让别人随时都跟着她?
她也有自己的世界,她也有自己的情感需要宣泄。
戴着面具落寞的随着人群行走,她却是突然不知道她要去何方,要回到哪个地方。
就如同孤身处在大漠里一样的感觉,没有云尧、没有司寻、没有宁溪……统统都没有他们的存在,而她也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流离,乱世流离的孤女。
“公子,前方有府河夜景,您若是无事可以买花灯去河里放灯,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灯节,公子何妨不去凑这个热闹?”一旁卖花灯的摊贩却是适时的抓准了时机,连忙将自己的花灯推销出去。
而摊贩也成功的引起了流离的主意,流离侧首便见着摊子上琳琅满目的花灯样式,有荷花状的、有牡丹状的、更有……流离却是一盏淡黄色的莲花灯所吸引住了。
“公子,眼力真好,这盏莲花灯是我精心制作的,公子若是拿着这盏莲花灯去放灯,定能够求愿得愿。”摊贩手疾眼快的将莲花灯取了下来,递到流离的面前夸赞道。
流离不动声色的将花灯接了过来,指尖一寸寸的抚摸过花灯的每一处。
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一脸淡漠疏离的男子,曾经温和带笑的递给了她一盏莲花灯,至今想起,她的心头都是温暖的,仍然有一股暖流滑过。
“我要了!”片刻,流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便提着花灯转身又被人群淹没。
她独独对莲花情有独钟,无非是因着那个人的身上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味道。
(本章完)